由彭于晏、井柏然、王珞丹、洪金寶、楊穎(Angelababy)等人聯袂主演的《黃飛鴻之英雄有夢》,是周顯揚獨立執導的第三部作品,和他的前兩部作品《罪與罰》和《大追捕》一樣,都由他的妻子杜致朗擔任編劇。
早前杜致朗接受微信公號“編劇幫”的訪問,問及她的創作思路,她談到創作初衷是想要刻畫一個屬於這個時代的英雄形象:“離不開一個“夢”字,所以創作的基調是比較漫畫化的,像美國漫畫裡的蝙蝠俠和蜘蛛俠,漫畫化的寫法是更能突顯黃飛鴻這人物的力量感和英雄感。可能我總是執著於一點,就是我覺得中國也應該有中國式的超級英雄吧,就像美國有美國的蝙蝠俠吧。”
不同於李連杰的老版黃飛鴻,這版的黃飛鴻核心其實是個現代故事,且主要受眾是以90後為主的年輕的觀眾。主要論據有二,一是從演員的選擇來看,都是選取當今年輕人最喜歡的偶像明星,二是主創雖來自香港,但這版的黃飛鴻說的卻是普通話,很明顯是為開啟大中華市場,尤其是內地市場做準備。
周顯揚夫婦大概又是犯了很多北上的港臺創作者經常犯的毛病,為企圖開啟內地市場的作品選了一個泛而大的標籤,因此導致整部作品辨識度低,人物性格臉譜化。“夢想”在當今已經是被各大綜藝選秀節目喊爛了的口號,內地觀眾要做好心理準備的是,北上發展的港臺創作人越來越多,因此這樣的臉譜化和低辨識度的作品數量極有可能呈上升趨勢。
這部影片的人物臉譜化,甚至從選角就可以看出端倪:自從《殺破狼》開始,洪金寶簡直快成了不苟言笑的惡霸專業戶,大家似乎快忘了他曾經多麼擅長搞笑;王祖藍一如既往地走鬼馬路線,成了男神身邊的男中二的不二人選;萬人迷楊穎自然成了小清新王珞丹強有力的情敵,她所扮演的心蘭出身青樓,註定紅顏薄命,卑微的身份讓她無法與英雄雙宿雙棲,只好為了成全男主人公的霸業而成為犧牲品……
編劇杜致朗雖然是女生,卻有很深的江湖情結,她的處女作便是由劉德華和張學友聯袂主演的黑幫片《江湖》。可有江湖情結的杜致朗卻在幾次的劇本創作中暴露了自己的創作軟肋——她不擅長寫群戲,尤其不擅長刻畫人物的群體心理,本該群雄逐鹿、各有千秋的江湖,成了諸多個體滿足私慾的平臺,如她自己說,這是一個有關少年黃飛鴻的追夢故事,但夢想在這裡,無非就是含蓄化的名與利,如同片中彭于晏飾演的黃飛鴻,夢想就是取代廣州最大的惡勢力,自己當上稱雄稱霸的那個,然後,再用自己手中的權力進行所謂的鋤強扶弱。
刻意將基調漫畫化,或許是出於不與前人重複的考量,但未見創舉的同時,也把作品的格局給矮化了。這版的《黃飛鴻》不談國家興亡,只談快意恩仇,所有的人物心裡只裝著一個很簡單的動機,比如阿春和心蘭只想著如何留住阿飛的心,阿飛則想著如何剷除雷公。武俠世界之所以人心複雜,是因為這些人物心裡除了一己私慾外,還裝著道義和原則,當私慾與原則產生了衝突,主人公難以取捨,便產生了悲劇,如一心想要光復大宋的喬峰結果發現了自己是個契丹人,當國仇家恨與自己的真實身份無法並存,他只好選擇了自殺。
要塑造一個細緻而複雜的江湖絕非易事,我們耳熟能詳的武學大家,哪個不是國學顯學的集大成者?武俠題材因為有著取之不盡的素材而一直備受電影人的青睞,但縱觀這幾年的武俠電影,基本都有兩大特點,一是快,二是淺,這大概也是為何慢工出細活的《一代宗師》會在各大華語電影頒獎禮受到眾星捧月的待遇的緣故,如同編劇之一的徐皓峰所說,那裡有一個失落的武林。
周顯揚夫婦這次的“當武俠遇上漫畫”的影像實驗,宣告流產。武俠電影的最好出路,或許就是迴歸傳統,像《臥虎藏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