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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鵬老家在東北一個小鎮上,爸爸常年帶著體弱多病的媽媽奔波各地求醫,小時候的他跟隨姥姥長大。

姥姥牽著大鵬的小手,給他做飯,送他上下幼兒園,直到讀小學後大鵬才回到父母身邊。

大鵬對姥姥,一直有著深厚的感情,想拍一部文藝片時,他第一個想到姥姥。

片名就是《姥姥》,想著記錄姥姥過年都在忙什麼和一家人團圓的情景。

劇組決定臘月23開機,姥姥臘月22突然昏迷,搶救幾天後,再也沒有醒來。

劇組已經進入,大鵬只好把舅舅王吉祥定位為主角,圍繞他的贍養問題展開劇情。

王吉祥,本來是家族的驕傲,現在卻成了家族的負擔。

王吉祥生病前在油田工作,任保衛科科長,妻子是一名醫生,經濟條件非常好。

王吉祥應該算是“鳳凰男”,對大家庭來說是好人,對自己的小家卻疏於照顧。

他把農村二哥的兩個女兒辦了城市戶口,把弟弟從遙遠的城市調到油田工作,時常在經濟方面接濟家裡。

也正是因為王吉祥曾經對家人諸多照顧,才在後來生病離婚後不至於流落街頭。反過來說,如果不是對大家過多照顧疏於小家,也可能不至於離婚。

清官難斷家務事。

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有利有弊,誰又能活得圓滿?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大鵬姥姥在世時,一家人時常聚在老母親身邊,對王吉祥照顧有加。

老人走了,一家人呼啦一下心就散了,大家都更在意自己小家的幸福。

王吉祥成為一個麻煩,成為一個負擔。

因為王吉祥對二哥家有恩,二哥家也生活在老家,十多年來一直由她們照顧著。

如今,老母親走了,二哥二嫂也乏透了,想有自己的生活。

恰好,王吉祥10年沒有回家的女兒麗麗回來了,除夕夜的團圓飯變成了爭執會。

王吉祥當年患病發燒燒壞大腦,脾氣變得異常暴躁,甚至會動手打女兒王慶麗。

本來對丈夫就有諸多意見的妻子,和他離了婚。

女兒王慶麗更喜歡媽媽,對爸爸打人也心有餘悸,這也是她10年不回老家的原因之一。

如何安置王吉祥,成為團圓飯的焦點問題。

大家訴苦、爭執,最後二舅媽發火了直言:不拍了,離婚!

一家人弄得一片混亂,兩個女兒的表現卻讓人心塞。

真女兒麗麗仿若事不關己般淡定玩手機,演員劉陸流著淚給一家人磕頭,感謝他們照顧了自己“父親”這麼多年,幾近崩潰。

她們分坐大鵬身旁、劉陸紅著雙眼問了一句“為何十年不回?”

首映式上,麗麗回答了這個問題:十年沒有回家這個事情是無意識的。父親得病、父母離婚,之後的人生像是被切斷了。一晃十年,成長中缺少了很多情感,而因為弟弟大鵬拍的這部《吉祥如意》,人生才完整了。

被人嫌棄的王吉祥,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孤獨地守著電視劇看春節晚會,電視訊號突然中斷,一片雪花彷彿寓意著王吉祥混亂的前程。

大鵬說,他拍了一場天意。

王吉祥走出家門,走入皚皚白雪中,遠處煙火齊鳴,照亮了天空,他的背影格外寂寥。

女兒麗麗指望不上,兄弟姐妹們意見不統一,年夜飯沒吃好,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很多觀眾質疑,大鵬作為明星和導演名利雙全,能把舅舅拍進電影,卻不能贍養他?

實際情況是,大鵬當時承諾他承擔舅舅全部的養老問題。

他安排工作人員找了家鄉最好的養老院,給家人過目,讓他們選擇最滿意的一家。

“文武香貴”四個兄弟姐妹,包括大鵬的媽媽,到了真要把王吉祥送到養老院的時候,誰都不捨得也不忍心,最終決定輪流照顧他。

家人畢竟是家人,血脈相連骨肉相依,就像那天爭吵過後,他們依然笑著拍了全家福。

三個月一家,四個人輪一圈下來就是一年,日子就這樣細水長流地過到現在。

《吉祥如意》這部電影,大鵬製作了4年,80多個小時的素材,中間大鵬數度崩潰無法繼續。

大鵬說:他再也不會拍這樣一部電影。

電影本來的結尾,是大鵬疲憊地睡在車裡,車子慢慢駛離村子,鏡頭越來越遠。

大鵬總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尾,他不停翻著多年來拍過的素材。

直到看到一段影像,讓大鵬怔在那裡,恍惚間覺得一切都是天意。

那是一段2008年大鵬為姥姥拍的影像,姥姥穿著喜慶的紅棉襖,舅舅王吉祥還是一頭黑髮,紅紅的窗花寫著“吉祥如意”。

大鵬感覺,一切都是姥姥在成就他,從牙牙學語到《吉祥如意》這部電影。

他想到姥姥臨走前的日子。

那時候大鵬提前回了一次家,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都跑來看大鵬,那個有出息的小鎮青年。

和姥姥單獨相處的時間不多,大鵬回北京時,姥姥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捨得放開,又小心翼翼地不敢問他什麼再回來。

大鵬知道姥姥的心思,卻故意賣關子,不告訴她過些天回來拍電影會住上一段日子。

大鵬想給姥姥一個驚喜,沒想到成為他最大的遺憾。

大鵬坐在車裡,車子慢慢走遠,姥姥依然不肯回家。

就這樣,沒有好好和姥姥告別,姥姥就離開了人世,大鵬再也看不到。

《吉祥如意》其實是兩部分《吉祥》和《如意》,《吉祥》還是部短片時就獲了獎,大鵬從來未曾為此高興。

他說:獲獎又有什麼用,姥姥不在了。一系列的意外成就了電影,寧願不要這些意外和成就,只要姥姥活著。

王吉祥神志不清,卻天天喊著“一二四五,文武香貴,明早找媽。”

媽媽是最愛他的人,文武香貴是他的兄弟姐妹。

老母親走後,王吉祥哭著到處找媽,他為媽媽哭也惦記著手足。

他那麼幫助大家庭,卻不明白如今的自己成為了累贅和負擔。

兄弟姐妹雖然有抱怨,牢騷過後依然對他不離不棄,二哥二嫂更是照顧多年。

王吉祥的境遇,在失智老人群體中,並不算不幸。

老來難,又病又老是難上加難。

王吉祥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身影,踩在很多觀眾心裡。

《吉祥如意》這部電影,並不吉祥也不如意,更多的是扎心。

誰不想吉祥如意,可是生活就是這樣,哭哭笑笑得一年又一年。

《吉祥如意》這部電影,看懂的,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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