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習慣,無論電影好壞,看完必要寫些什麼。
很久沒動筆了,壓了好幾部片子。
最“偷懶”的寫法是,先易後難。
今天反著來,把最想寫的寫出來。
一要我說,《前程似錦的女孩》是部好電影。
理由也很簡單直白:打破了好萊塢女性影視劇中的固有思維。
要麼如神經病般的反抗,披著女權的衣裳,玩爽片的套路,把主角塑造成無懈可擊、堅韌不拔的女戰神;
看過港版《女性復仇》、2019版《霹靂嬌娃》及部分超英電影的觀眾,應該挺熟悉的。
要麼小家子氣得碎碎念, 把“人生皆苦”、“我入地獄”一類的苦行僧式套路,生硬地裝在因愛生恨的絕望女主角身上。
遠的不說,近的如《聖何塞謀殺案》可歸入此類。
明眼人都看得出,無腦的抗爭與病態的呻吟,是兩個無以復加的極端。
為何主角就不能正常點、理智點、生活點?
哪怕要表現得女主足夠執拗、睿智,敢於自我犧牲,
也別離真實太遠。
《前程似錦的女孩》好在哪?
除了上面說的不走極端之外。
主演拼盡了全力,節奏把控很到位,以及大膽而現實的故事,都給片子加了分,
最重要的,還是這部片子,在無情鞭笞了“前程似錦的男孩”之外,
明確地劃清了善良與邪惡、病態與執著、熱情與冷酷的界限。
二年輕的愛麗森·布里,很善於把握這種表面平淡如水、內心備受煎熬的角色,
讓一個稜角分明卻不乏執拗的普通女孩,清晰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平凡的鄰家女孩凱瑞,有個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妮娜。
長期的相處讓他們情同手足,勝似親姐妹,
以至於上大學時,他們都選擇進入一所醫科大學。
然而,西方年輕人的所謂派對文化,讓這對質樸的女孩改變了命運。
界限模糊的“酒後亂性”,根本掩蓋不了被迫輪流發生關係的齷齪與不堪,
妮娜得以死抗爭,似乎也改變不了有權有勢的父母、裝無辜的前程似錦男孩,以及麻木的西方社會體系。
自責的凱瑞退了學,回到了家鄉。
逃避,或許對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女孩來說,是最好的歸宿了。
問題是,人是社會性的動物,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
內心的痛苦沒有發洩出口,結果是要麼瘋掉,要麼死掉。
於是,她開始嘗試著,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報復那些心目中的“替罪羊”:
打扮得花枝招展、性感奔放,裝作爛醉如泥,等待請君入甕的機會,
她被各類男性“幸運”的“撿屍”,帶到家中或旅館,在關鍵時刻,十分冷靜地盯著對方,問他要幹什麼?
看起來順風順水的“撿屍”,變成了一聲無聲勝有聲的詰問,此時自知理虧的男人,才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女人耍了。
這不是所謂的“遊戲”,凱瑞用自己作為誘餌,報復那些習慣於下半身思考的“惡臭男人”,
只是,一次次成功的報復,換來的不是滿足,而是更深的自責。
越報復,越痛苦。
三夾雜在突如其來的甜膩愛情與無法擺脫的復仇衝動之間,凱瑞陷入現實與理想的矛盾。
人的一生,總是在現實與理想中,尋求某種自認為心安理得的平衡感,
凱瑞也不例外。
她不想就這麼輕易的忘掉過去,輕易的收手,哪怕自己的父母、妮娜的媽媽、有意照顧她的女店主,都在竭盡全力地勸她走出來。
報復依然在繼續,不限於愚蠢的陌生男人,
讓那個傷害過妮娜的女同學、極力庇護的女校長,幫“前程似錦的男孩”脫罪的中年律師,嚐嚐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感覺,
與其說,是凱瑞為了妮娜討回公道,不如說,是她想要放下過往、追求新生活的某種“交代”。
為了妮娜,這是必須要做的,做完了,就結束了,她本來是這麼想的。
誰能想得到,對她情有獨鍾的老同學、現男友,竟然也是參與齷齪排隊的其中一員。
於是,走向自我毀滅的終極報復,最終還是不可避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習慣於自我封閉、永遠活在過去的女主凱瑞是可悲的,
但凡事必有因果,特別是接連揭露真相、遭遇背叛之後。
凱瑞不想死,卻又不得不選擇用自己的生命,換取換取正義的審判。
這是個無解的結局。
四除了探討一個世人熟視無睹的“社死”話題之外,《前程似錦的女孩》很好地融入驚悚、懸疑成分,讓一個復仇故事變得不那麼沉悶。
觀眾追著女主的腳步,被環環相扣的復仇計劃震撼,又被女主善良的本心折服。
報復不是目的,目的是讓你知道,曾經按照“慣例”而犯下的錯誤,對受害者來說是多麼嚴重、荒謬。
透過一次次的遞進,觀眾們與凱瑞一道,拼湊起了妮娜遭遇派對騷擾的真相,
本就灰暗的現實,在殘酷的細節面前變得更加難以接受。
於是,接近真相的過程,為接近死亡創造了必然。
這個永遠打不開的心結,除了顛覆社會認知之外,也只有死亡這一條路了。
讓自我犧牲的報復成為必然,想來就是對那些“前程似錦的男孩”最大的諷刺了。
然而,除了讓始作俑者認罪伏法,這還能改變什麼?
在兩極極端分化、社會極端撕裂西方社會,掌握資本與話語權的精英階層,不會因一兩個被揪出來的“敗類”而受到質疑,習以為常的麻木,依然不會得到絲毫改變。
除了一聲廉價的嘆息。
與看起來挺殘酷的電影結局比起來,現實往往更殘酷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