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有這樣一個弱勢群體,他們的父母為了生計,離開年幼的孩子,外出打工,用勤勞的雙手獲取家庭收入,為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但他們卻留在了農村,與父母相伴的時間微乎其微。這些本應是父母掌上明珠的兒童,集中起來,便成了一個特殊的群體——留守兒童。
據2020年統計,我國約有留守兒童6102萬,接近英國全國人口,大約每五個兒童中就有一個留守兒童,他們中大多數都是被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帶大的,也有一部分常年寄宿在學校。
留守兒童常年得不到父母的關愛,也是這個社會上,最容易受傷的群體之一。
這是江西宜春的一個小山村,周邊村莊有很多的留守兒童,成長環境十分惡劣,基本上都是由年高體弱的爺爺奶奶照看,或是姥姥姥爺撫養,更有甚者,直接寄養在鄰居家裡,不僅在教育上有所缺乏,甚至連人生安全也沒有保障。
鄉村教師易老師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於是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開辦幼兒園解決這些孩子的教育問題,幼兒園取名為“啟明星幼兒園”。
很快他就來村裡人多的地方,貼下了招生廣告,一個孩子每月只收60塊錢,車接車送還管飯,不得不說,屬實良心價。可即便這樣,還是免不了碎嘴之人的風言風語,說讀書有什麼用,你看易老師是讀了書的,現在還不是要辦幼兒園來騙大家的錢。
易老師不想多做理論,繼續去下一個村子張貼廣告,路上遇到了老熟人水生,他的女兒李響剛初中畢業,卻老想著去外面打工,水生這是剛從火車站,把她帶回來。得知易老師要辦幼兒園,他便想讓李響去幼兒園幫忙,同時也能讓她收收心,易老師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回到家後,妻子正在擦教室的桌椅板凳,問他今天的宣傳做得怎麼樣,易老師說,村裡人的反響還不錯,到時應該會有很多孩子要來。
妻子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她怕自己教不好這些孩子,況且他們這幼兒園還沒有辦學資質,到時候教育局查下來不好交代。
易老師叫她不要擔心,他清楚妻子的能力,畢竟以前帶過學前班,教幼兒園的小孩,還是沒有問題的,至於辦學資質的問題,他有個同學在鄉教辦工作,等有了錢再去找他補辦就可以了。
易老師又來村裡做宣傳了,這次他把李響也帶在了身邊,他問李響,為什麼想出去打工呢?李響說自己去打工,等賺夠了錢,就去參加超級女聲,給你說,你也不懂。
易老師讓李響給大家唱一段,可她死活都不願意開口,最後在村裡小夥子的激將法下,李響終於開口了,本以為這個有自信參加超級女聲的人,演唱能力一定不俗,可現在看來她不是。
兩人遇到了同村文才,他剛從外面打工回來,還領回來了一個漂亮媳婦,看上去就快要生了。文才走後,易老師便給李響說:出去打工,你也想跟她一樣,挺著個大肚子回來嗎?
在易老師賣力的宣傳攻勢下,村裡報名的人越來越多,可到了晚上統計學費的時候,妻子才發現有人賒賬,還有人只交了半個月的,招了15個學生,本來900塊錢的學費,現在只收了500多,這些錢讓幼兒園運轉一個月都困難,更別提什麼利潤了。易老師卻很看得開,只要把教育搞好了,孩子們都學到東西了,村裡人就會相信咱們,眼光還是要放長遠。
開學第一天,他們把桌椅板凳擦得鋥亮,還準備了豐盛的飯菜,滿懷期待的等著學生們到來。負責接送學生的,是易老師的哥哥,每月給他100塊錢作為工資,雖然路上幾經波折,可這“啟明星幼兒園”也算正式開學了。
拉完校車回家後的大哥,好不容易坐下喘口氣,就被大嫂一頓訓斥,一大早的就累成這樣子,地裡的活可怎麼辦。
這還沒完,有次大哥因為拉校車,耽誤了地裡的農活,一個雞賊的村民趁他不在,偷放了田裡水,大哥甚至跟人家發生了衝突,易老師得知後很是愧疚,兩人雖是親兄弟,可大哥也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啊,易老師只得另尋它法。
村裡的瘦根平時在家沒事兒幹,村民把他介紹給了易老師,瘦根雖然看起來傻傻的,可身上有的是力氣,車拉得也穩,孩子們一路都在鼓勵他,這讓瘦根越拉越有勁。
歡聲笑語充滿整個院子,眼看著幼兒園將要步入正軌,可現實很快給了他們當頭一擊,一個小孩不見了。
這個小孩名叫坨坨,經常一個人,坐在村口的樟樹下發呆,因為當初他就是在這兒,跟父母分開的,父母當時安慰他說,過幾天就會回來,卻再也沒有回來過。坨坨每天都在裡等他們,每次受了委屈,也都會來這裡。
父母臨走前把坨坨寄養在了鄰居家裡,鄰居嫌坨坨是個累贅,索性就把他送去幼兒園全託了,易老師兩口子心軟,索性就收留了坨坨。
誰曾想,這個坨坨是個大胃王,一頓能幹四碗飯,讓成年人都大呼不如。本想著一個小不點,也吃不了多少飯,可即便這樣,他還是很餓,平時還會搶同學的零食,為此,李響沒少批評他。
這天,同桌在吃牛肉乾,坨坨只有看的份,下課後,同學都出去玩,坨坨盯著桌上的牛肉乾直流口水,可儘管如此,他始終都沒有去拿桌上的牛肉乾,因為老師此前教導過他,不許吃別人的東西。
可饞牛肉乾得不止坨坨,牛肉乾被大黃狗叼走了。
同桌進來後看牛肉乾不在了,就跑去告訴李響,說坨坨吃了自己的牛肉乾,李響進來就把坨坨一頓批評。
這下事情鬧大了,坨坨被冤枉了,他很難過,於是一個人跑了出去。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才發現坨坨不見了,跑到外面去找,沒有。路過的人說,看見一個小孩朝河邊去了,他們趕緊去找,可是仍舊沒有。李響跑去找易老師,易老師得知坨坨不見後,趕緊回去和村民們一起尋找,還是一無所獲。易老師妻子早已嚇得癱坐在地,易老師批評他,連個小孩都看不住。
這時,又有村民跑來說,河流下游好像發現了小孩的屍體,大家趕緊轉移目標,趕到時才發現,那只是一頭死豬而已。此時,易老師好像想到了什麼,趕緊借了路人的腳踏車,一路狂飆,來到村口的樟樹下,坨坨就在那裡,易老師癱坐在地,提著的那顆心,也終於放下了。
幼兒園的孩子要是丟了,老師得負多大的責任啊,可易老師並沒有怪坨坨,因為他知道,這孩子是想爸爸媽媽了。
回去之後,他少見地發了脾氣。
妻子被嚇得不輕,李響更是躲在牆角不敢說話,晚上李響鼓起勇氣承認了錯誤,說自己白天冤枉了坨坨,他才跑出去的,李響很自責,覺得自己就不配當這個老師,並表示自己想回去上學,將來考個師專,然後再回來給孩子們做老師。
易老師聽後,很支援李響的做法,臨走時塞給了她200塊錢,讓她多買些學習資料。
李響走後,易老師開始兩頭奔跑,一邊教小學,一邊還要教自己的幼兒園,孩子們在易老師的帶領下,學到了不少的知識,也擁有了一段美好的童年。
這天秀秀的媽媽回來了,她這兩年在外打工,秀秀已經不太認得她了,死活都不肯叫一聲媽媽。媽媽上前抱起秀秀,而秀秀竟有些害怕,媽媽拿出新買的玩具給她,她也不怎麼高興。
雖然過程不完美,可看著重聚的一家三口,易老師的臉上還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沒過幾天,秀秀媽又來看秀秀,而秀秀已經好多天沒來上學了,易老師追問後才得知,他們兩口子已經離婚了。
當年老公欠下了一屁股債,自己不得已出門打工,兩年間,自己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總算是把家裡的債還清了,還給家裡蓋了新房子。本以為自此以後,一家三口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可沒想到,丈夫在家已經和別的女人好上了,秀秀被判給了老公,自己想見一面都很難,或許再次出去打工,是她最好的選擇吧。
臨走時,易老師騎車帶著秀秀去送她,那一刻,這個女人的臉上,露出了不捨,但又十分的無奈。她說會給孩子寄錢回來,拜託易老師能照顧好秀秀。上車之後,她不停地朝女兒招手,一直到很遠,很遠。
回去的路上,易老師又碰到了文才,他好像在跟老婆吵架。在詢問路人後才得知,文才的老婆嫌他們這地方窮,死活都要回深圳去。
易老師沒心思理他的事兒,回到家後,鄉教辦工作的同學早已在家等候,同學告訴他一個不好的訊息。“啟明星幼兒園”需要關停了,他說很多地方不符合要求,首先易老師妻子沒有幼師資格證,其次,幼兒園還沒有合格的校車,而一輛合格的校車,起碼得個四五萬塊錢。易老師一聽,露出了苦澀的微笑。就是把他們這老宅子賣了,家裡都湊不齊一萬塊錢吶,而且幼兒園辦了這麼久,他們不僅沒賺到一分錢,還往裡面賠了不少,如今鄉教辦的關停令,對他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老同學理解易老師的難處,表示自己會向上面反映情況,畢竟易老師辦幼兒園,是在為家鄉做好事。
送走老同學後,幼兒園就關停了,雖然遺憾,卻也沒有辦法,隨後他讓妻子把每家每戶的錢都算好,自己要親自給他們退還學費。
這一次他要親自拉車,因為對眼前的這群孩子,他是不捨的,而這次,很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接觸。
在送秀秀到家的時候,發現他爸爸也出去打工了,秀秀被寄養在伯伯家,當他們得知幼兒園要停了,兩口子立即吵了起來,他們都不想繼續接下這個麻煩,秀秀只能無助的坐在家門口,易老師看著他們這個情況,心裡也不是滋味。
最後一個送的是坨坨,在把他送到家後,才發現奶奶的眼睛早就看不見了,易老師愣住了,坐下來跟她瞭解了情況後,發現她根本沒有能力照看坨坨。於是易老師做了一個決定,把坨坨帶回家去,在路過秀秀家時,看她一個人可憐無助,索性將她也帶上了。
秀秀問,爸爸去哪裡了呀,易老師說,去深圳打工了,秀秀又問,那深圳又在哪兒呀,易老師說,在南方,那南方又在哪兒呀,易老師停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跟瘦根一起,帶著坨坨和秀秀,來到了山頭。
易老師指著前方說:前面就是南方,從這裡一直往前就是深圳。
秀秀問:沒看見深圳啊。
易老師說:深圳離這裡太遠了,從這裡一直往南走,一直往南走,走到天邊的那個地方,才是深圳啊。
...
這一幕,便是片名所表達的意境,遙望南方的童年。
晚上,文才抱著孩子來找易老師,說他老婆前兩天丟下孩子跑了,可孩子不能沒有媽媽呀,他想出去找她,想讓易老師幫他照看幾天孩子,看著文才無助的眼神,妻子還是心一軟,將孩子抱了過來。
文才留了幾百塊錢,說不夠的等自己回來再補,但易老師又讓他拿著,畢竟窮家富路嘛,希望他能早點兒回來。
影片到這裡也就臨近尾聲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啟明星幼兒園”在停辦六個月後,得到了當地政府的扶持,以及社會各界的資助,易老師和他的小朋友們,又得以重新開學,幼兒園的留守兒童,也增加到了27名。
電影《遙望南方的童年》上映於2008年,當時票房不足一千塊錢,全片沒有一個知名演員出鏡,卻在豆瓣的評分高達9.4分,讓99%的國產電影,都為之汗顏。
片中在遙望南方的時候,秀秀問易老師,掙錢幹什麼呀?對呀,掙錢幹什麼?是為了活得更好,為了下一代可以不再重複他們的日子,為了改變命運。可是現有的經濟基礎,往往使得他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希望這只是我們偉大的祖國,向前發展的一個階段,也希望這樣的差距可以日益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