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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上半年的一部《綠皮書》,一經上映便好評如潮。至今為止,該電影豆瓣評分8.9分,排在豆瓣電影TOP250中的第240位,爛番茄網則給出了78%的新鮮度以及91%的爆米花指數。

不僅於此,《綠皮書》可謂名利雙收,一舉獲得了第91屆奧斯卡金像獎的最佳影片以及最佳編劇獎。

綠皮書

但其實,早在1998年由喬納森·戴米導演執導拍攝的《寵兒》(《Beloved》,也被譯為《真愛》),作為同樣是講述黑人和白人之間互相“凝視”的故事,也具有獲得如此成就的潛力,甚至可高於《綠皮書》今日之地位。但最終卻淪為平庸之作,豆瓣評分只有7.2分。

從商業角度來說,這部《寵兒》預算為8000萬美元,但最終票房收入只有2290萬美元,也是敗得一塌糊塗。儘管由當時美國著名的脫口秀女王奧普拉·溫弗瑞改編和主演,也並未能挽回多少局面。

電影《寵兒》的“天資”

同樣是反映種族關係的黑人題材電影,《寵兒》與《綠皮書》卻呈現了不同的市場命運。

就劇本而言,《寵兒》可謂佔盡先機——影片改編自美國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託妮•莫里森的同名小說《寵兒》,該部小說先後獲得了1987年的“國家圖書獎”,1988年的“普利策獎”,也是莫里森能夠最終問鼎諾貝爾文學獎的重要代表作之一,作品享有世界範圍內的普遍讚譽。

影片的故事設定在1873年,主角賽斯(奧普拉·溫弗裡 飾)曾經是一名黑人奴隸,從小遭受了種種非人的待遇,當她生下自己的大女兒之後,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毅然親手殺死了她。

賽斯年少時候所遭遇的種種,也都在影片中被一再刻畫表現:

白人奴隸主曾命人把賽斯強行按倒在地,並且撬開她的嘴巴,像一個畜養動物的主人一樣在一旁記錄著賽斯牙齒的數量,並由此把賽斯歸為“動物屬類”。鏡頭中的白人奴隸主始終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輕蔑地注視著賽斯。而賽斯雖然憤怒,但也卻只能無助地仰視著奴隸主。這些都是構成賽斯不堪回首的創傷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

而當賽斯生下了自己的大女兒之後,她懷抱著滿是血跡的女兒,毅然地作出了摔死女兒的舉動。她一隻手抓住嬰兒的一隻腳,狠命地往牆上摔去,一次沒成功,她還進行了第二次的嘗試。對重蹈奴隸生活的極端恐懼是賽斯殺死孩子的理由:

我不能讓那一切回到從前,我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在‘學校老師’(指奴隸主)手底下活著。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賽斯

一轉眼,18年的時間過去了,黑人奴隸們怎樣都沒有想到,這萬惡的奴隸制度竟然能夠被推翻,現在他們都成了自由之人,包括賽斯。

賽斯帶著自己的二女兒丹佛(金伯莉·伊麗絲 飾)來到了辛辛那提定居,和她的朋友保羅(丹尼·格洛弗 飾)住在種植園中。突然的某一天,一個名為“beloved”(寵兒)的陌生女孩敲開了賽斯家的大門,這個女孩行為古怪而且口齒不清,不知道在表達什麼。出於同情,賽斯收留了這個可憐的女孩,然而接二連三的怪事就此發生,又引發了賽斯對於那段痛苦歲月的回憶……

寵兒的出現

可以說,喬納森·戴米的這部《寵兒》(1998年)作為一部電影作品,在劇本情節之上,擁有著極好的天資。然而,為何擁有著如此天資的《寵兒》卻終究沒能成為《綠皮書》一樣成功的作品?

如此“天資”,為何成不了《綠皮書》

在電影《寵兒》中,白人始終呈現著一副完全的惡魔形象,黑人和白人是完全對立不釋的。塞絲的婆婆貝比·薩格斯曾說,

噢,我的子民,他們不愛你們的雙手,他們只將它們奴役、捆綁、砍斷,讓它們一所無獲。那些白鬼奪走了我擁有和夢想的一切,還扯斷了我的心絃。這個世上除了白人沒有別的不幸”。

這些都充分展示了她眼中白人如惡魔一般的形象。

影片同樣還展示了很多黑奴遭受的私刑:

嘴巴被套上馬嚼子的黑奴被成群吊死,一旁的黑人婦女還指著其中的一位對賽斯說:那是你媽媽……鏡頭將諸如此類針對黑人的私刑一一呈現在銀幕之上。

但如果我們反觀《綠皮書》卻會發現,同樣題材內容的作品,《綠皮書》卻做了反轉。影片中的黑人社會精英謝利轉換到了主動觀察的地位,他不再是被動俯視。而義大利裔白人託尼反而成了他凝視觀察的物件。

綠皮書

可以說,電影《寵兒》展露了白人凝視下、俯視下,黑人(黑奴)的一種暴力抗訴,控斥了白人的慘無人道,而《綠皮書》則通過客體角色的變換,講述了黑人精英凝視下,黑人與白人之間的對抗與和解。也是黑人社會精英對這段歷史的再次審視,以及顛覆白人對黑人刻板形象的嘗試。

綠皮書

謝利彷彿是黑人的新代表與象徵,試著邁出和解的一步,這不僅符合當下整體的一個價值觀:黑人的歷史固然不堪回首,但一味地耿耿於懷從而製造更多的衝突,並不能成為解決辦法,唯有和解方是改善這種種族關係的關鍵。儘管《綠皮書》在奧斯卡的獲獎,在美國甚至世界範圍內還是引發了不少爭議,也不乏對於其白人視角下的“粉飾和諧”提出質疑。

但不得不說,電影寓意的“政治正確”確實成了兩部電影成敗的分水嶺,而有了如此之大的上下之分。

結語

從喬納森·戴米《寵兒》中白人俯視下的黑人(黑奴)對奴隸制的抵抗和控訴,到彼得·法雷裡《綠皮書》中黑人社會精英平等視線下,對黑人與白人間的抵抗到和解,兩部影片都展示了黑人在美國社會百年的處境變遷。

如果說《寵兒》是一部表達黑人拒絕和白人間進行和解的“清算”電影,試圖倒逼美國社會正視黑人奴隸制的這段不堪歷史,那麼《綠皮書》則是民權運動時期,黑人社會精英重新審視黑人與白人問題的“和解”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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