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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伯特(Neil Peart)終於迎來了來之不易的退休生活,可10個月後,他就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勁——頭一次出現了語言方面的問題。

伯特是來自多倫多的三人樂隊Rush之一,是世界上最受崇拜的鼓手之一,在舞臺上施展著他超乎尋常的旋轉打鼓大法,囊括了幾乎全人類創造過的所有打擊樂技巧。

文:忙姐 編:桃子

樂隊演唱會排練之前,他會自己先練上幾個星期,來確保他能每次都能打得完全一致。他的小臂上都是肌肉,大手上佈滿老繭。

但是他卻是Rush裡自學成才的智者,用獨特的大腦寫出富有哲學深意歌詞,寫了無數本書,尤其是以閃閃發光的細節來渲染的回憶錄夾雜著摩托車旅行日誌。

Rush樂隊

愛著寫作的鼓手

伯特保持著做筆記、記日記的習慣,寫文言文一般的電子郵件,給鼓雜誌寫文章,也在他的網站上發散文和書評。儘管他17歲就結束了正式教育,他從來沒有停止他“讀完世界上所有的書”的計劃。

Rush 的貝斯手蓋迪·李(Geddy Lee)笑著說,他常用朋友的生日為藉口發“關於他自己的一生的故事”的郵件。

伯特在2015年的採訪時說:“我經常用這種方式思考生活,E.M.福斯特曾經說過:‘我在看見我如何表達之前,怎麼能知道我是如何想的?’於我而言,這就是我寫作的過程。”

伯特在2015年八月的Rush的最後一場演出後就放下了鼓槌。不久,他便迎來了自己63歲的生日。但是他還是想繼續自己的寫作生涯,畢竟寫作的身體負擔可比打鼓的輕得多。

退休後,他一心想著自己能過安靜的生活——在自己的“男人窩”裡朝九晚五地寫作。

伯特的退休生活

他所謂的“男人窩”其實就是離他在聖莫尼卡的住址一個街區外的一間車庫,這個車庫裝著他收藏的老爺車,同時也是他的辦公室。其他的時間他就和一起生活20年的妻子凱莉·納塔爾和特崇拜他的上小學的女兒奧莉維亞呆在一起。

他原本計劃和她們一起在他魁北克湖邊的房子裡過暑假,這地方離Le Studio錄音棚的舊址不遠,而Le Studio正是Rush錄製了《移動的畫(Moving Pictures)》和其他專輯的地方。

在Rush的告別演出之前,伯特提前嚐到了他想要的日常生活的滋味。從此他便心心念念地渴望回到那種生活,好像在辦公室隔間的小職員做聚光燈下的白日夢一樣,這位搖滾明星渴望著恬靜的世俗。

伯特2015年在他的車庫裡接受採訪時,一邊喝著冰鎮的麥卡倫威士忌一邊說:“離開舒適幸福的宅家、創作生活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我早上會在奧利維亞上學去之後來這兒。我和她一樣都喜歡早起。中午,我會去外面買午餐,然後回來。我從來不認為這理所當然。我會一邊走去星巴克、賽百味這樣的店,一邊想:‘這不很爽嗎?’”

好景不長

巡演結束,伯特不在他的“男人窩”裡的時候,就在奧利維亞的圖書館裡當義工。納塔爾說:“奧利維亞高興壞了,他可以一直在學校裡見到爸爸。”晚上他會回家煮飯。

她說:“那可能是他幾十年來頭一回按照他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這是一段非常甜美、滿足的時光……然後上帝,隨便你怎麼稱呼他,把這一切都奪走了。”

李說:“我為他們感到非常遺憾,他僅僅享受了一會兒那來之不易的生活。”

伯特從70年代早期就開始玩報紙上的填字遊戲。那時他從加拿大移居到英格蘭想成為一名鼓手,卻當了一家紀念品商店的經理,每天在地鐵上有很多時間可以打發。在過去的20幾年裡,他把做星期天《紐約時報》裡的填字遊戲變成了一種儀式。

2016年六月的時候,他困惑地發現自己完成這個“儀式”變得很費腦筋。Rush長期以來的經紀人雷·丹尼爾斯說:“他解不出這些遊戲了,怎麼回事呢?”

伯特沒有把這個顧慮告訴別人。直到那個夏天,納塔爾懷疑他出現了抑鬱的症狀。她在一次去安大略拜訪丹尼爾斯的時候,和他探討了這個問題。

丹尼爾斯回憶道:“我當時說:‘凱莉啊,他想要的東西他都有了。他是人生贏家,他有自由,上次的巡演給他掙了筆鉅款。這不是抑鬱。’”

鼓手變反常了

八月末,納塔爾和伯特的母親都注意到伯特變得異常安靜。而當他說話的時候,正如他後來告訴其他樂隊成員那樣,他“開始犯語文上的錯誤了”。

他趕忙去看醫生,做了磁共振以後,他接受了手術。診斷結果十分不好:膠質母細胞瘤。這是一種非常兇猛的腦癌,病人的平均存活時間是12個月到18個月。

伯特的基因檢測結果顯示他的腫瘤不同尋常地可治療,而他一直活到了2020年的一月七日,距離診斷過去了三年。在膠質母細胞瘤病人中,他已經夠格成為一名“長期倖存者”了。

李說:“三年半後,他還能在門廊抽菸。他盡他所能,一直在對癌症大聲地說‘操你媽’。”

在手術前不久,伯特一反常態地在Rush吉他手艾歷克斯·萊弗森(Alex Lifeson)的生日那天,給他打了FaceTime。

萊弗森說:“能接到他的電話實在是太不尋常了,因為他打電話的時候有點社恐。你能收到措辭優美的郵件,但是他不太喜歡和人交談。我震驚壞了。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有點奇怪。我當時以為可能是他的網不好還是怎麼的,可他卻是和平時看起來不一樣。掛了電話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

終於透露病情

幾個星期之後,伯特發郵件告知了樂隊他的病情。他一點也沒有賣關子,李回憶道:“他基本上就直接說了,‘我有個腦瘤,沒開玩笑’。”

萊弗森收到訊息的時候在打高爾夫,他說:“我記得我當時就哭了。”

李說:“你會進入應激反應模式。”對於萊弗森和李來說,他們的首要任務就變成了找機會去看他們住在遠離Rush大本營——多倫多的這位朋友。

他還在拼命活著的時候,伯特的朋友們就開始說,他英勇、堅忍地與病魔戰鬥。

李說:“他除了堅韌什麼都不是,這個人……他明顯氣壞了。但是他不得不接受這些操蛋的事。他變得非常擅長於接受糟糕的訊息,也變得坦然了。他會為他的家人盡他所能地活得更久,也超乎想象地做到了……他接受了他的命運,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不會那麼從容優雅地接受。”

終究還是宿命

伯特在某種程度上信奉宿命論,他寫了一首又一首關於宇宙無常的歌,也眼睜睜看著他的一生中發生的事情證明著這個理論。

1997年,他的女兒塞倫納在上學途中因車禍去世,他當時的同居妻子——傑基不久後因為癌症去世。伯特一下失去了很多,儘管他是一心一意的理性主義者,他還是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受了什麼詛咒。

我在2015年的採訪了伯特,我們在聊他拒絕戒菸的事(吸菸竟然不是膠質母細胞瘤的誘因),他說:“我的女兒19歲死了,我的妻子42歲死了,我今年62歲,還活得好好的。有多少比我年輕的人死了?有多少比我年輕的鼓手死了?我已經活到了附加時間……總得有什麼東西會要我的命的。”

“你看,我騎摩托車、開跑車、坐飛機到處跑。外面的生活很危險。我喜歡的一位長者曾經說過一段關於騎摩托車的話:‘如果你足夠喜歡騎摩托車,這會要了你的命。想不死於騎摩托車的話,就活得足夠長,然後等別的什麼來要了你的命。’”

將死之人的哀悼

儘管他嘴硬得誇張,但是他還是無法忍受丟下女兒不管的想法。丹尼爾斯說:“這讓他非常苦惱,他苦惱他既經歷了失去女兒的痛苦,現在又要讓女兒經歷失去父親的痛苦。”

伯特有自己的要經歷的哀悼過程,納塔爾說:“他為不能參與奧利維亞的未來哀悼,為不能參與我的未來哀悼,也為不能參與自己的未來哀悼。如果能有人把生命活到極致,那個人一定尼爾,而且他還有那麼多他想做的事情。別人說:‘他那麼堅韌,接受了命運。’是的,他接受了命運,但是他的心也碎了。”

正如他一直以來的作風,伯特下定決心把他剩下的時間活到極致。他曾經經常這麼問自己:“我今天能做得最棒的事情是什麼?”答案通常是在演出之前,騎著他的BMW摩托車呼嘯著穿過國家公園。

(他在Rush最有力的歌之一《馬拉松(Marathon)》中寫道“你一生可以做很多事,如果你不那麼快把自己耗盡。”)

這也是他作為鼓手的一個特徵吧,把多到幾乎不可能放在一小節的節奏,在一個小節之內打完,以突破時間的極限為生。

未完待續……

REF:

https://www.rollingstone.com/music/music-features/neil-peart-rush-dead-cover-story-1110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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