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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阿呆爸

1、趙英俊:瀟灑哥的“瀟灑”

幾天前,音樂人趙英俊肝癌“突然”離世,享年43歲。當天晚上,他的微博公佈了他臨終前寫下的文字。

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對趙英俊所知並不多。除了他的爆炸頭髮型,還有那一首“大王叫我來巡山,我把人間轉一轉”,自帶魔性洗腦之外,就再也沒有了。

但看完他臨終前的文字,“真是不捨得啊!我太愛這個世界了”、“別搞得黑黑白白,哭哭啼啼……用你們的狂歡送我最後一程”。

瀟灑、幽默裡的樂觀和不捨,對生命的熱愛和遺憾,唯有淚目。

我回過頭去找了他的一些影片、採訪看了。

才知道,除了家人和最親近的朋友,他沒有把自己患病的訊息傳播的沸沸揚揚。

才知道,我前些天和老婆一起看的抗癌電影《送你一朵小紅花》,是他創作了同名主題曲。

才知道,重病之際,他是吃著止痛藥錄製了它。如今聽來,這首歌講的就是他自己,他想傳遞給大家一份溫暖。

才知道,患病之後,他在去年就開啟了一個特別的翻唱計劃,找了圈內好友來重新演繹他的作品。

才知道,那些翻唱計劃裡的每首歌曲封面都是黑白色,翻唱的許多歌曲,“我一定會回來的”“像小強一樣活著”“這就是命”,似乎就是在跟大家告別了。

甚至連墓誌銘他都給自己想好了。

大家都說他的是瀟灑哥,我看不是。

他提前的告別,死神在病房外敲門,為歌迷在寫下幾句話,告訴家人喪事從簡,不僅是瀟灑兩個字。

那裡的從容、低調,還有直面最後時刻的勇氣和尊嚴,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那是一個成年人的體面。

他只是隨春風去了。

2、李詠:悄悄抗爭,慢慢退去

又想起3年前離世的李詠。

和趙英俊一樣,在最後的日子裡,他也異常低調。

也看過他主持的《非常6+1》、《幸運52》,還有春晚。對他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

有人拍到了他在美國街頭,於是惹來一片質疑和痛罵,“賺夠了就移民美國”。

李詠沒有迴應。

一直等到快一年後,他的妻子哈文在微博上說了一句“永失我愛”,大家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也才明白他去美國是為了治鼻咽癌,並沒有移民。而哈文每天在微博上的那一聲“早安”的真正意義。

回過頭去看,他從生病,到治療,到去世,抗癌的17個月裡,他一切都非常低調、沉默,甚至連中央臺絕大部分的同事都不知道他生病了。

據說他在最後一次化療前還曾囑咐妻子:不要把我的遺體運回到國內。因為他不想再因為自己麻煩別人。

他的葬禮規模很小,只有8個家人參加。

我相信,這一定是李詠的交代。在最後的日子裡,曾經的喧鬧、舞臺、名利對他都不重要了。他只需要親人和陪伴。

他至少在過世半年之前,就開始把名下的房子過戶給老婆,一項項交代後事了。

看到過2013年李詠在《超級演說家》裡的一次演講《生命中的最後一天》。他動情的說:

我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待著,我不會有道歉,也不會有離別,更不會有抱怨,我只會有感謝……

沒想到,他這樣說,最後也真的做到了。去世訊息傳出之後,就有人說李詠:

不賣慘不叫苦不解釋不搞重病消費,悄悄抗爭,慢慢退去,漸漸被遺忘,一句話也沒有,再來竟是去世,都不允許留給世界最後的姿態是掙扎,這挺酷的,也挺讓人難受的。

沉默以對,不想,也不去麻煩別人,還有那最後有條不紊地安排後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等待,都挺讓我敬佩的。

這種體面,坦白地說我做不到。

3、梅豔芳:最後的告白,發自肺腑

還有我最愛的梅豔芳。

中學時代,在縣城煙氣燻人的錄影廳裡,為她的《胭脂扣》《半生緣》笑過,也淚流過。

我上大學的那一年,2003年,坊間傳來她生病的訊息。但是到底多嚴重,卻沒有幾個人知道。

為了兌現承諾,也是為了最後的告別,她在香港紅館舉辦了人生最後8場演唱會。

演唱會上,她一襲白色婚紗,一曲《夕陽之歌》,唱哭了很多人。

她事業成功,卻感情坎坷。

她說: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沒有一場屬於自己的婚禮。

她說:世事難料,自己老是覺得,夕陽和黃昏都十分漂亮,但十分短暫,我們應該珍惜眼前人身邊事。

這是最後的告白,發自肺腑。

45天之後,一代佳人,香消玉殞,終年40歲。

她一生不容易,四歲半即登臺演出養家,講義氣,有個性,香港有那麼多明星,只有她被公認為是“香港的女兒”。

也是後來,大家才知道,彼時她在裙底墊了厚厚的尿不溼,每唱一首歌,都要去後臺打一支止痛針才能繼續唱下去。

也是後來,歌迷才發現,她之前的演唱會最後說的都是“晚安”,唯獨2003年她說的是“拜拜”。

也是後來,大家才知道病重後,她已經盡力安排後事了。

盡孝,給母親安排了每月7萬港幣的生活費。盡心,給4名外甥侄女設立了讀書基金。盡義,饋贈了物業。盡善,等到母親百年之後,遺產全部捐獻。

可嘆她離世之後,家人不爭氣,索取無度,一場場官司,淪為無盡笑話。

4、用力地活著,體面的離開

再大的明星也是人,也要面對世事無常。

今天寫到他們,並不僅僅是感慨生命無常,要珍惜當下,少熬夜,多喝水。

對我來說,更多的還是一種敬意。我也曾陪伴過癌症病人,體會得到那種油盡燈枯,卻又不捨。

他們在患病之初,都會傷心、焦慮、絕望,甚至於憤怒“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老天對我如此不公”。

但是到了最後,再不捨,再遺憾,也只能接受現實,崩潰之後選擇重建,體面地離開。

有的人,像李詠,曾經的絢爛散去,只想和最親愛的人在一起,安排好後事遺願,靜靜地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

有的人,像趙英俊、梅豔芳,開始有意識的做主動的告別,儘自己的一點力,留下幾句話。

勘破生死是一件很難的事,生命最後階段從容安排好一切,選擇靜悄悄地離開,那可能是他們最後的體面了。

也許那時候,可能一切都不重要了。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想起雨果的那話:死亡是最偉大的平等,也是最偉大的自由。

再看趙英俊、李詠、梅豔芳,他們生前活得用力,臨去也能直面,重壓之下從容,有風度,我的心中唯有敬意,也多少有些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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