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奕的相親物件竟然是同性戀。

1月23日，芒果TV的戀愛綜藝《怦然再心動》首期上線。網友還沒來得及磕CP，就有人爆料，嘉賓黃奕的素人相親物件陸佳穎是同性戀。

這個插曲驚呆了圍觀群眾。陸律師冒著社死風險上節目的行為可以說是“迷惑操作”。節目組Gay達失靈是一方面，讓觀眾無法理解的是，以現在的網路發達程度，誰能隱瞞自己過去的一切？

戀愛綜藝的素人嘉賓之前就出現過負面新聞，這難免讓觀眾對節目組提出更高要求，與其事後翻車，不如做好背調。

節目組面對觀眾無法想象的工作量，用經驗與未知博弈。觀眾看到的嘉賓，甚至是以1%的錄取率被選中的。素人拿到的不止是愛的號碼牌，更是另一片領域的敲門磚，他們的生活會發生改變。面對突然豐富且充滿誘惑的人生選項，有業內人士認為他們應該謹慎考慮，可能會被貼上“婚戀咖”的標籤。

而如今已經走過4年的戀愛綜藝，出現了以下幾點變化和趨勢：人選越發豐富的同時，撞人選等現象成為新的挑戰，素人的主動性明顯提升。

選角錄取率1%，錄製前一天還在篩人

戀愛綜藝裡精心佈置的社交空間，通常是為3到4對嘉賓準備的，但節目組在第一輪接觸到的素人數量至少是最終人選的百倍。節目或製作平臺的影響力等因素，決定了百位數具體數字的大小。也因此，篩選素人嘉賓的工作週期可以長達4到5個月。

去年10月，《喜歡你我也是》官微釋出第三季的招募資訊。製片人兔子告訴小娛，所有渠道包括在內，casting團隊的20多個工作人員共計了接觸6000多個人，目前的選角工作已基本完成80%，她興奮地表示“這季嘉賓好到爆”，但面試工作沒有停。

這種來者不拒的架勢，不代表節目組坐在那就能等來大量人選，他們要去線上和線下的茫茫人海中“打撈”。

線下是簡單粗暴的掃樓，在商圈、寫字樓盯梢，看到符合條件的人就直接上前詢問。這兩種方式同步，但後者會受到座標的制約，因為錄節目的城市未必是製作團隊的大本營，那casting就得提前去考察，爭取打入當地生活圈。

為了不放過任何合適的人選，要篩到不能篩為止，“選到最後一刻，決策到最後一刻”。兔子說的最後一刻完全可以用字面意思去理解，即節目開機錄製。這對候選人來說同樣刺激，沒準今天收到通知，明天就要住進與其他素人戀愛社交的同居小屋。

節目組會提醒素人這種倉促的可能性，但並不告訴對方“你已經是候選人了”，對其他人的資訊更是嚴格保密。這樣才能保護未來鏡頭下，他們初見面時的真實反應。

在此期間，PD要一直與素人周旋。某位選角導演經驗是，順著他們的追問“套話”，詢問對方喜歡什麼樣的異性，模糊透露候選人的型別，把好奇心轉化為期待感。對於自身意願不強烈但符合條件的候選人，要拿捏好分寸反覆溝通。

這套流程走下來，戀綜會選出一批充滿個人魅力的嘉賓。以戀綜為畢業論文研究物件的水晶告訴小娛，問卷調查的資料顯示，將近70%的觀眾都是被這一點所吸引。

構成個人魅力的顏值、學歷或職業因素確實是選角標準，但不具有決定性作用，綜合評估下的適配性更重要。節目組會將極少數量的候選人分類，過濾重複的型別，初步形成所謂的人設，而不是事先想好要找具有某種突出性格的素人，比如溫柔型、御姐型。基於對素人的充分了解，節目組要結合整體設定推演一番，什麼樣的搭配最有可看性。

觀察已播出的幾檔節目，言情劇經典CP以及韓版《心臟訊號》的搭配，都在提供靈感和啟發，尤其是第二季《心臟訊號》。

比如，有留學背景的女一知性、大氣，始終擁有最高的好感度；女二撩人於無形，容易引發同性的危機感，承擔了很多來自節目觀眾的火力；男一神似孔侑的長相和中醫職業，反差感明顯；男二是社會經驗較少的準公務員，讓觀眾磕到了姐弟CP；男四是有日系感的餐廳老闆，自帶氣場。

從性格特質、個人經歷到職業背景，他們擁有相似性的素人，在國內的戀綜裡很常見，《心動的訊號》第一季的女三李君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與原版的女二對號入座。

確定基本人選之後，當下觀眾最為關心的背調階段就開啟了。論結果導向，這類節目暴露過背調的不嚴謹，但發揮作用的情況沒必要對外透露。某業內人士告訴小娛，曾有候選人在開機前一週被發現剛剛與前任分手，組裡同事的同學推薦了自己的朋友臨時補位。

兔子分享了《喜歡你我也是》團隊的操作方法，“PD會跟他們密切接觸一個月，然後一週的時間跟著上班，見他們的朋友，也會採訪他們的同事、朋友，參與TA的正常生活，背調除了跟蹤，我們也會全網篩查，從各種維度去了解他的資料。”

他們也要藉此考察素人的戀愛訴求，這是最關鍵的大前提。而幾位業內採訪物件都提到，經過與素人深度溝通，這方面的意願是可以被感知的。如果不真誠，一定會在鏡頭下顯得遊離。

但還是會有最後一道“防火牆”，即在通知素人入選後與之簽訂合約。合約沒有明確涉及違約的具體行為，最主要的是保證自己所提供的資訊全部屬實。如果違約，需要支付一定的賠償。

據瞭解，星素戀愛綜藝是相對特殊的情況，在選角上會面臨更大的挑戰。一方面，素人要足夠優質才能在明星光環的對比下，不那麼違和；另一方面，素人對與藝人相親、戀愛的接受度較低，需要做出足夠心理建設。甚至有業內人士在談及這一點時，用上了反偵察思路，“如果答應得很乾脆，或者意願非常強烈，那就要小心了。”

戀綜的戲劇性從何而來？

許多行為都會讓觀眾懷疑素人上節目的初衷，比如他們走出節目後解鎖新身份，節目CP成功率低下等等。

素人們所謂的戀愛訴求，是真的嗎？在《喜歡你我也是》第二季嘉賓王執臣看來，這不是非黑即白的問題。答案是肯定的，但一個選擇的背後包含多重因素，區別是戀愛訴求在其中排在第幾順位。他坦言，錄製節目的體驗本身，在自己的順位排序也很靠前。

作為體育經紀人，王執臣在給運動員接通告時認識了一些綜藝導演，被朋友推薦給節目組。大家習慣以出場順序區分小屋的男女嘉賓，王執臣是男四，也就是所謂的“鯰魚”。

據他回憶，節目組當時讓他去試鏡，演一個餐廳服務員。他一度以為自己服務的四個女孩也是來試鏡的，還在心裡琢磨“也不知道最後有幾個能上節目”。幾天後接到入選通知，他匆匆忙忙住進已經開始錄製的小屋時才發現，她們就是女嘉賓。後來，那次的“試鏡”成了他在節目裡的初登場。

王執臣解釋，他本來給四位女生準備的都是蜂蜜，節目組提醒他可以考慮不一樣的，於是他就憑著在餐廳見面時的印象選了禮物。關於自己對其他男生的態度，他表示自己第一天的狀態是繃著的，“就是你又想表現好，又緊張，又怕說錯話，也不知道鏡頭在哪兒，反正鏡頭四處都有。”

就其個人感受，小屋的生活有夢幻的一面，但觀眾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只是剛開始確實會因為不適應鏡頭的存在而顧不上體會什麼。

錄製過程中，節目組“明目張膽”的干預是給素人請專業的造型師。素人與素人之間的整體著裝風格有所區別，才能讓觀眾快速產生印象並瞭解人設。但造型師不安排具體的穿搭，只有約會環節的參與度會相對高一些。

考慮到畫面美感，瞭解素人的約會意願及行程後，節目組會提前過去佈置。不管誰的計劃遇到困難，他們都會盡力幫忙，除了要保證節目順利錄製，某種程度上也充當了素人的親友團。

與前期籌備時一樣，正式錄製期間與素人接觸最多的也是PD，但溝通有所限制。兔子告訴小娛，“白天錄的過程中，素人發任何訊息給PD，我們都不會回覆，因為要讓他們自己去做決定和自然發生，錄完之後才會去確認資訊。”

綜合來看，PD在戀綜裡起到的作用至關重要。一方面，他們對素人的瞭解和判斷是很多相關策劃的依據；另一方面，他們是素人信任節目組的最具體物件。王執臣也觀察到，素人和PD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有的停留在對接需求的關係，但更多會成為好朋友。

《心動的訊號》工作人員釋出的幕後手記

節目播出後，王執臣完整地追看過。儘管知道自己第一天去小屋時很緊張，但還是被畫面裡的自己驚到了。1988年的王執臣是小屋年紀最大的男生，且自己開了工作室。觀眾管他叫王總，批評他愛開會、油膩、自大。

王執臣把這看成重新自我審視的機會，如果說這次的真人秀經歷教會了他什麼，那就是“真實遠勝於完美”以及“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他比誰都清楚，這裡沒有所謂的劇本。直到事後回過頭來看，他才意識到小屋裡按部就班的生活，已經發展出明顯的劇情線，高潮、轉折，一個不落。

戀綜選角三大變化：

選擇變多、人選撞車、素人藝人化

以2018年第一季《心動的訊號》為節點，各平臺及衛視一直保持同系列節目穩定輸出。按照正常節奏，今年也不例外。而在配備室內觀察團、人數限制在8個左右的形式出現前，也有其它設定的戀綜，比如2017年的《單身戰爭》，每次的錄製物件是男女素人各50個。

《單身戰爭》劇照

不管節目形式如何變，素人選角是不變的功課。在多年的反覆實踐中，常年做同類型節目的團隊已經建立起龐大的素人庫。

但是當一些變化出現後，新的難題與挑戰也隨之出現。

多檔同類型節目穩定的輸出，讓戀愛綜藝的人設、劇情線出現了同質化現象。而節目做出區隔和特色的基礎是素人本身，這就對選角提出了新要求。另一方面，優質資源的交叉不可避免，撞人選的事時有發生。兔子表示，這時候就只有各憑本事，PD的協調能力、節目口碑以及平臺影響力，都是爭取素人的關鍵。

很顯然，這其中有形成產業鏈的空間。除了戀綜，很多其它型別的節目也對素人有需求。根據小娛瞭解到的情況，戀綜的選角通常是節目組完成的。某casting公司選角導演表示，自己所在團隊沒做這類專案是出於對節目體量的考慮。但已經有少量團隊在進行相關資源的整合，岑俊義判斷，這種整合目前處於初期階段，不排除會成為未來的選角方向。

儘管招募需求針對的是素人，但包括《單身戰爭》和《喜歡你我也是》在內，一直都有藝人資料投遞過來。節目組明確或者說越發明確的一點是，不考慮錄用。有的是從最初就排除了這一可能性，有的則是嘗試過後決定放棄。

對於這一點，觀眾觀察到的現象與之有出入，水晶撰寫畢業論文時總結，素人選角有藝人化的趨勢。區別在於，藝人身份是如何以及何時解鎖的。梳理素人嘉賓節目結束後的動態不難發現，有人直接進入演藝圈發展，也有人參加其它綜藝節目。更常見的是成為不同型別的博主，分享情侶檔或個人的生活日常以及自身專業領域的內容，不少人的微博簡介裡都寫著商務合作的聯絡方式。

但在戀愛綜藝裡，這些問題都不存在。長達12期的節目足以讓觀眾瞭解素人。只要不出現翻車行為，素人在甜寵、造夢的節目導向下，基本是偏向於美好且正面的形象。從結果來看，不論是否找到真愛，他們都是某種程度上的受益人。

越來越多的素人願意嘗試戀愛綜藝。第一批戀綜播出前，大家對這種節目形式還很陌生，節目組找人時的最大困難之一就是被當成騙子。但幾年下來，他們明顯感覺到素人對戀綜的接受度以及主動性在提高。小娛也從做過相關專案的文案策劃處瞭解到，素人對宣傳需求的配合度很高。

《心動的訊號》第二季的奇聞CP，被很多觀眾視為戀綜天花板

如果將參加戀愛綜藝其看成一次交換、一門生意，素人能得到的是什麼呢？

這也是王執臣所擁有和麵對的，他表示，一切都要建立在合理運用的基礎之上。

目前，他的微博關注人數是103w。節目播出時，粉絲群有1w人左右，後來下降到7k。他會與之互動，發起的打卡活動得到了持續迴應。有不少其它節目都接觸過他，除了職場和語言類，也有類似的戀綜找過來。朋友提醒他，要當心被視為“婚戀咖”。

至於MCN機構伸來的橄欖枝，他暫時還沒有看到合適的方案，回報也沒有豐厚到讓他不顧這類計劃的可行性和可持續性。

不可否認，每個素人走出戀綜後的生活都會發生改變。最初被節目選中，像是拿著愛的號碼牌，戀愛訴求得到迴應後，會擁有一段成功或失敗的感情經歷。而後續更實際的走向是，這個號碼牌會變成敲門磚。

整體而言，戀綜的未來趨勢不會有大方向上的改變。反推到選角這個層面，仍然是優質適齡男女的市場。在已知或未知的情況下，他們或許正身處某個素人庫，時不時被調取出來，和陌生人進行一場戀愛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