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和《完美關係》兩部劇同檔期播出,前者聚焦中國人最敏感的房子,後者更是闖入自帶流量的“危機公關”行業,一時間熱搜和公眾輿論“話題大爆炸”達到前所未有的熱鬧程度。兩部劇天然的共同點是優點和缺點都同樣明顯——足以讓每一個觀眾都有表達的慾望。在業內人士看來,帶來這種“血緣關係”的有一個重要紐帶,它們都是同一個導演安建的作品。
近年,安建深耕現實主義都市題材,《雙城生活》、《創業時代》均引發了很大社會反響也帶來不小爭議,但安建在播出期間喜歡自我“半遮蔽”,很不願意進行“辯解式”採訪。這次也一樣,兩部熱劇話題鼎沸,但媒體掘地三尺就是找不到安建。終於在收官之際,他接受了關於《安家》的採訪提綱。安建說,之前“婉拒”媒體,客觀原因是《安家》的後期沒有完成,每天關在機房少則五六個小時、多則十幾個小時,而更重要的主觀理由是,作為導演,他希望自己能夠在創作上更為純粹。“電視劇是個商品,兩個戲都在播,怎麼說都不合適。讚美和謾罵是別人的自由,作為導演再說也沒意義,你幹嘛不在你拍的時候說呢?我有很多想說的,但是不願意說,讚美無意義,辯解也是蒼白無力。不管是指責還是被打動,都說明他們是很認真在看了,代入感很強了。那還求什麼呢?還要逼著每個人去說好嗎?”
“案例”沒有固定答案,但要對人心有刺痛有打動
用新聞紀錄手法拍電視劇
製作方對於《安家》的題材定位一直是現實主義都市劇,不過在播出期間它更多地被媒體定義為行業劇。對於“行業劇”的說法,安建導演認為不是非常地準確和貼切。“這部劇還是表現人物的情感、命運和成長為主,人物並不是完全為行業案例服務的。”另外,無論從創作層面還是拍攝層面,《安家》都是現實主義風格的,它的人物都是既有典型性又有個性。房似錦、徐姑姑和安家天團在代表一部分群體的同時,又有著強烈的個人色彩。在中國產劇的畫廊中,這些人物是從未有過的。
還有選景、佈局、拍攝方式等,安建都進行了全新接近紀錄式的嘗試。這也是他秉承現實主義在技術層面的實踐。全劇有一半左右是靜宜門店的戲份,這部分戲的品質決定全劇的成敗。“首先,五六個人的群戲是最難拍的,主拍一兩個人的時候,其他人都不是道具,是要有反應的,是有人物關係的。我認為每一場的群戲都像小話劇似的。某個場景,我需要有個人拿個杯子走過去,需要有個人去個衛生間,大家都了然於胸自己的位置和出現的時間點,這不僅僅是演員們磨合得好,還需要表演智商和對戲的共同理解。”
“其次,靜宜門店空間小、排程大,攝影師是把機器(輕則40近,重則70斤)扛在肩上移動拍攝,我們會有一些專業的減震方式。這種方式確切地說幾乎貫穿整部劇的拍攝,不僅是對技術的考驗,更是對攝影師體力的考驗。”採用這種拍新聞的、無修飾的方式只為距離生活近點、再近點。普通觀眾或許根本GET不到這些精心設計、用心實踐的想法,也無需GET到。因為影視劇不是拍給專業人士看的,是拍給普通觀眾看的;再有就是,最好的技術都隱藏於藝術之後,會不著痕跡、不搶風頭但又非它不可。安建深諳此理,“所有的技術都是為了人和故事服務,觀眾只要說很生活流、很真實就夠了。”他認為這次在《安家》所作的嘗試是成功的,能給自己打個80分。
希望演員記得的不止是‘我用棍子打過他們’
相比部分情節和人設的彈贊交加,《安家》的細節獲得一致好評。比如,房似錦簡約利落的西裝造型頗為符合真實中介的身份,被贊真實、接地氣。安建說這和演員們投入的、亢奮的創作狀態分不開,連他一度都被孫儷對角色造型的琢摸和用心“欺騙”了。“我有次在片場說,你不會從頭到尾就這兩套黑西裝吧?孫儷說真不是兩套西裝,是二十幾套西裝,每套的領子和顏色都是有不一樣的。”還有在演戲上,安建對孫儷也是讚譽有加。十年前,拍攝《小姨多鶴》時,孫儷在片場的口頭禪是“為什麼?”十年後,孫儷仍然是一個對每場戲都要求要明明白白的演員,沒有一場糊塗戲,哪場戲要是說不明白她不會拍。
如果說孫儷是靠演技在讓觀眾一步步地理解並接受房似錦,那麼羅晉自帶的細膩感和徐姑姑這個角色的精緻佛系從開始就是相互成全,相互借力。對安建來說,首次合作的羅晉是個驚喜。有場戲是徐姑姑要邊吃水果,邊和房似錦談合租條件。當時片場只有蘋果了,羅晉就很猶豫,他覺得吃蘋果太常規了,無法表現出徐姑姑那種“無所謂”的狀態。安建就想起自己屋裡有楊梅,羅晉立刻要求換來楊梅,說邊吃便吐核的隨意性恰恰就是他想要的聊天狀態。類似的細節還有很多,像徐姑姑尾巴骨受傷,房似錦攙扶他的動作。安建要求這個“扶”必須託準部位、一把到位,而不是慢慢地扶起來。“我很小的時候,外婆癱瘓在床,我見過大人們攙扶他就是這樣。這些細節一定要有生活,雖然可能會被觀眾漏掉,但有過類似經歷的或者專業的人就會說這麼拍是對的。”
安建不願意過多地評價演員表現,他只用了“每個人都全力以赴地努力了,每個人的完成度都很高。但願回憶起來這部戲,他們記得的不止是‘我用棍子打過他們’,還有我作為一個長輩帶給他們的經驗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