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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別姬》是影史上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豆瓣140萬人綜合評分9.6,近3小時的影片為我們造了一個風華絕代的梨園驚夢。

電影改編自李碧華18萬字的同名小說,創下了30多項獎項榮譽,1993年全票通過第46屆戛納電影節評審獲金棕櫚獎,這是中國電影的首次,也是截至到今天的唯一。

程蝶衣是貫穿始終的主人公,他是一個典型的處女座,當然,這裡不是貶低,反而覺得他不但不招黑、令人生憐。

程蝶衣飾演者張國榮也是處女座。天造地設的角色,完美精湛的演繹,時隔27年,依然熠熠閃光。

“人間,只是抹去了脂粉的臉。”戲裡戲外,程蝶衣是怎麼表現出處女座特質的呢?他對藝術、感情、時代態度,即是見證。

一、心中有戲,目中無人:對藝術的瘋魔與執著

程蝶衣是被單親媽媽賣進“魔鬼訓練營”當練習生的,又在梨園行暴躁關老師的包裝調教下,一步步成為旦角兒的。

雖然當時是梨園娛樂事業的鼎盛時期,但作為下九流的戲子要想成為流量明星,也需要“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苦練。生旦淨末醜、唱唸做打,科科精細,樣樣“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京劇裡有句行話叫“不瘋魔不成活”,程蝶衣對角色強迫症式的追求,像個潔癖患者把其他因素都拋開,心裡只容得下戲。

1.祖師爺賞飯+現實的緊逼

程蝶衣是個天生之材,簽下十年“身契”後,在梨園的血、淚、汗的裹挾下,逼著往前挪步。

現在我們提到個人成長,常說起“一萬小時定律”,按一天8小時推算,差不多要耗費五年的有效深耕時間,程蝶衣則經歷了兩個“一萬小時”十年。

十年之前,我們不認識他,他都經歷了什麼?

最初,他因為11根指被拒收,母親狠心剁掉了多餘的那一根。“剁開骨血,剁開一條生死之路。”這就像閹割,從此,他失去做男兒郎的自由。

他把《思凡》的唸白屢次唸錯,師父用銅菸斗搗得他滿嘴流血。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像大庭廣眾之下被剝奪了“第一次”,他漸漸接受女嬌娥的角色。

小癩子哭著感慨

如果以上算心理上的蛻變,那生理上呢?

電影中有一場,小豆子和小癩子偷偷跑了,剛巧遇上當紅的角兒的演出,他倆擠進人堆裡,邊看邊流淚,感慨要挨多少打才可以成名啊!

“想要人前顯貴,必得人後受罪。”

“唱得好,都是打出來的。”

小癩子因受不了皮肉折磨,匆匆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除了體罰與被打,還有些不可說的。比如,倪公公府上的初露頭角,蝶衣謝賞時就遭到了猥褻;蝶衣為了報復段小樓,豁出去成為袁四爺的紅顏知己。

凡此,奠定了他一生性別的錯亂,成為有故事的“虞”同學。

2.不瘋魔、不成活,不擇人、不欺場

程蝶衣的入戲,不僅表現在臺上,他根本不分臺上、臺下。

他心思變得很細,剪窗花剪個蝴蝶模樣;逛街買東西,也是手絹之類的。

他幫師兄包紮傷口,不自覺地翹起蘭花指;記住和師兄的每一次搭檔演出,並決定一輩子演下去。

“我們已經做了兩百三十八場夫妻了。”

一輩子是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能算 “一輩子”。

關師父曾教導他們:“賣力一點,千萬不得欺場。”

他便堅守著,在如晝的聚光燈下唱、在斷電的黑暗中演。

他不管臺下坐著的是達官貴人(如袁世卿),還是日本軍官(如青木大佐),都能如常地唱完。

這是職業精神的體現,也是一個藝術從業者的高度自律。

強迫症虞姬

二、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邊緣人感情中的“痴”與“刺”

在情感中,程蝶衣的悲劇命運一方面是因為母親的遺棄;另一方面是因為師兄段小樓的“背叛”。

母親讓他丟了命,在與師兄的相互打call中,他僥倖撿回來了半條。如果故事照此發展下去,然後也就沒有然後了。

可是,段小樓本就和他不是同類,他與菊仙的結合,加速了程蝶衣變成“邊緣人”。

男人把他當作女人,女人把他當作男人,他是誰?

尋找自我中,程蝶衣表現出對愛的痴嗔與多刺。

1.母親豔紅:越缺愛就越渴望被愛

自從母親帶著她踏入梨園這個“奇異的充滿暴力似的小天地,再也回不了頭了”。

程蝶衣不知其父,被母親賣掉,他的一生是缺愛的一生。

起初,他也期盼著娘能來看他、接他,但年復一年,終於知道只是等待戈多罷了。

成名後,他保持著給娘寫信的習慣,每次寫完,卻不知道寄向何方。

為了戒掉大煙,生不如死的狂亂中,他瞥見只有孃的影子。

2.師兄段小樓:越在乎就越被傷害

兩人初見在1929年的冬天,重逢於1984年。半個多世紀中,他們有一生一旦的絕妙配合,卻也經歷大起大落,三分三合。

第一次分,是因程蝶衣提出的。當時兩人都是當紅的愛豆,又有金主袁四爺的力捧,可小樓的閃電與菊仙定親,蝶衣眼裡哪裡容得下沙子。他說要各唱各的,獨自在臺上唱著《貴妃醉酒》,其實是自我麻醉。第二次分,是遭到段小樓的嫌棄。抗日期間,段小樓被日本人抓走了,為了救出師兄,程蝶衣跑去日本軍營開了一場無國界的中國古典主義的音樂交流。可小樓認為蝶衣沒骨氣,徹底鬧掰。第三次分,是出於無奈。兩人被下放,一個福建一個酒泉,只能遙想,直到重逢。

比起分,他們之間的合更讓人感懷。蝶衣這輩子就是想當虞姬,而小樓是他的忠貞不渝的霸王。

他們照顧與被照顧:

小石頭寧願冒著被打的風險,也要替痛苦撕腿的小豆子踢走一塊磚;小豆子見師哥頭上的傷口流血,一急就用舌頭舔上去止血;曾答應送師兄的寶劍,因為店面改了,尋不著而著急;上臺前,保留著為師兄上妝勾臉的習慣。

他們互助與互救:

小樓被日本人抓走,蝶衣放下尊嚴去救;蝶衣被誣陷成賣國賊,小樓上下奔走;小樓放棄事業去賣西瓜,蝶衣好言勸回;蝶衣因抽大煙傷了喉嚨,小樓虐心陪他度過難關。

時代會變,深情不移,有多在乎,就能勾起多少愛與恨。

3.情敵菊仙:越是敵人越了解自己

菊仙之於蝶衣,說是情敵,不如說是同類。兩個人都是“虞姬”,都有揮劍自刎的剛烈和勇氣。

但是“霸王”只有一個,在符合價值觀的情況下,小樓能娶的只能是菊仙。

蝶衣與菊仙在言語間,總是藏著刀光劍影。

第一次見面,蝶衣就刻意保持著距離,一直稱呼“菊仙小姐”。

菊仙也總是內涵對方:

“蝶衣他自己也會有 ‘家 ’嘛!”

“蝶衣日後 ‘成家 ’了,一定養一大堆。”

他們極力剋制又忍不住出招,像兩個武林高手的見招拆招。

我們常常誤以為,自己最了解自己;其實,最了解自己的,是自己的敵人。

三、鉛華落盡,生活繼續:給時代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宮崎駿曾說:“在時代的洪流之中,夢想會被壓彎,苦惱無濟於事,生存卻仍需繼續。”

程蝶衣的命運,也是在時代中浮浮沉沉,有吃苦的幸福、妙曲銷魂,最終被取代,但他始終有自己執拗的堅持。

1.改朝換代,火燒遺夢

程蝶衣趕上了最好的時代,京戲自四大徽班進京200年來,越演越紅火!

成名前,程蝶衣最憧憬的是:“買最好看的戲衣,置行頭,添頭面——總得是自己的東西,就我一個人的!”這是一種物質給予的安全感和滿足感。

成名後,個人愛恨趕上國家危情,他必須收拾心情做人。但那一櫃子的戲服,是“他一個人的紫禁城”,如生命般重要。

動亂中,他一把火燒光本應上繳的舊物,只為給像小四(蝶衣曾經的跟班)這樣的毫無真本事的投機者一個下馬威。

他也失去了屬於他的時代,曾經的主咖成了龍套,雖有遺憾,但留下的,是一個孤傲的背影。

2.一個人終會老去,而其精神永遠年輕

世紀風雲下,總是伴隨著大愛大恨,進而讓人大徹大悟。

年老後的程蝶衣,不忘童年時北京鼓樓打更的鐘聲,最想吃的還是小吃盆兒糕。

他的習慣和味覺,都保持在年少時和小樓在一起最美好的時光。

電影和小說的結局,程蝶衣的命運不盡相同。

電影中,程蝶衣與段小樓重逢後,最後一次走臺中,揮劍自刎,實現了要給霸王當一輩子虞姬的諾言。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這個結局更加慘烈純粹和直擊人心。

小說中,作者保留了一絲善意,貼近真實。程蝶衣後來成為一個劇團的藝術指導,並在組織的關懷下,與一個茶葉店的管理員結了婚。蝶衣沒有遇到真霸王,他也做不成虞姬,表現出個人終隨時代起伏的隨遇而安。

結束語

《霸王別姬》圖書1985年首版、電影1993年上映,多年來,沒有翻拍,只有重影,足以看出其不可撼動的地位。程蝶衣這個角色,只屬於張國榮。電影上映10年後的4月1日,張國榮遺憾離世,更是人生如戲的真實寫照。書中最後寫道“燦爛的悲劇已然結束”,在一代代人的淚目凝視下,無論是程蝶衣,還是張國榮,他們對藝術、對人生的追求與執著,終成不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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