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80年代,武俠電影遍佈寶島市場,很多導演過於追求武功的出神入化和佈景的豪華,在人物刻化方面卻顯得缺乏人情味。
寶島電影由此陷入困境之中,一些具有藝術追求的導演以及思想開明的製片人試圖破舊立新,他們學習西方電影的先進技藝,在一定程度上也取得了不小的進步。
可該時期電影的不足也是顯而易見的,它們始終沒能擺脫沉重感與疏離感,自然不能贏得市場和觀眾的共鳴。
影視作品與社會環境嚴重脫節,陳德容成長於這樣的時代,童年的她也開始品嚐成名所帶來的悲喜交加的滋味。
01在每個女孩子的心中,商店櫥窗的洋娃娃都是最美好的。
洋娃娃身上有糖果般的氣味,她們都穿著嶄新的薄紗衣服,腳下踩著的是亮閃閃的棉絮,那棉絮像是碎雲母,看起來比真正的雪還閃亮。
她們的頭髮也是不盡相同,有的是金色的,有的像加了奶油的咖啡,濃密的眼睫毛下是會睜會閉的深藍色眼睛,這雙眼睛似乎能看透每個女孩的心。
她們伸出一雙雙小手,像是在說:“帶我回家吧!”
當別的女孩都在流連於櫥窗中的洋娃娃時,九歲的陳德容不僅成了櫥窗中的小明星,還當上了廣告模特。
陳德容開始交好運,她的人生旅途上不斷灑滿幸運。
那時的陳德容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酷愛打扮的她在頭上戴了一個漂漂亮亮的髮夾,這裝扮十分好看,很多同學都會效仿她。
最妙的是她的一雙大大的眼睛,眸子閃閃發亮,那光芒純潔又清澈。
她的面板光潔,像奶瓶裡剛剛撇出的乳酪,她嘴脣柔美,聲音柔和,令人聽起來溫暖又寬慰。
媽媽為陳德容拍了很多生活照,拿到照相館沖洗,老闆看陳德容的模樣很有星味,和陳母商量後便將陳德容的照片放在櫥窗,星探便由此發掘她。
陳德容最初很排斥在門口等她的星探,可是她在校園的生活並不快樂,她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陳德容在金華女中上學,女孩子之間的關係有依賴、有競爭,骨子裡的嫉妒也是與生俱來的。
陳德容的朋友不多,她偶爾會覺得孤單,可是這也並不是她的錯。
青春少女的感知力提高,幻滅感也會跟著變多,傷痛和美好會像潮汐的起落一般,輪番沖刷著她們的內心。
陳德容那段時間甚至有些自閉,她害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的話變得越來越少。
沒有男生的學習環境,女漢子自然會變多,那些看起來溫柔美麗的女生往往可能成為女漢子們的攻擊物件。
經常有鄰校的男生來看陳德容,老師們也覺得陳德容是個十足的“小美人”,這雙倍的寵愛讓很多女生的心中都升起又苦又酸的滋味。
一次,陳德容和同伴一起在欄杆旁聊天,突然有一個便當盒飛下來,如果不是她們躲得及時,就被砸中了。
一個女孩衝著陳德容大聲嚷道:“你眼睛睜那麼大,是不是在瞪我?”
“瞪”字像是一團引爆炸藥的火苗,陳德容把臉憋得通紅,可她的自尊心很強,一向又愛忍受,所以她只是在那時咬緊牙關。
陳德容的朋友眼睛裡冒出怒火,她的聲音清脆嘹亮,她憤憤不平地說:“她就是長這樣子!”
刺心的痛感和感人的暖流在陳德容內心交織著,最終,她寬容的天性化解了怨恨和創傷。
陳德容與這個朋友之間的友誼像春草一般茁壯成長,以後的日子裡,她見過很多精緻的禮物,可在她看來,朋友那顆真誠的心才是十全十美的饋贈,這最好的恩賜給她帶來難以言喻的歡樂。
同時,拍戲就像是一陣清風,把她在學校所遭受的偏見都吹走了,剩下的全是Sunny燦爛的好心情。
02
90年代的HK追求財欲的思想對映在各種影片中,當時流行的主要是梟雄片,HK內部市場競爭很是激烈,應運而生的擁有浪漫情節的俠情片就顯得很可貴。
比如《逃學威龍》,該片有武打的忠義,也有愛情的純潔。
HK電影市場出現了嚴重的兩極分化,上映的電影要麼賣座,要麼慘淡,沒有中間的灰色地帶。
尋求突破的寶島電影商將市場瞄準HK,同時也有很多寶島歌手開始到內地發展。
庾澄慶的專輯在內地發行,他的下一個願望是在內地開演唱會;姜育恆到北京拍MTV,他想嘗試跨界發展;千百惠嫁給內地樂手高大林,她為愛洗手做湯羹。
影視和音樂在寶島可能只是點綴,在內地卻能變成多種表演形態,藝人的發展空間因此得到提升。
陳德容在《國中女生》嶄露頭角後,瓊瑤、湯臣和滾石紛紛對她丟擲橄欖枝,瓊瑤甚至願意等她長大。
於是,陳德容追隨著時代的潮流,先後到HK和內地發展。
16歲時,陳德容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油彩,粉紅的臉蛋笑意盈盈,連指甲的形狀也像是橢圓的粉色貝殼,模樣很是可愛。
她已經學會在拍戲時自如地展露風情,彼時的她有一種優雅的韻致,無論是頭髮散落還是裙角飛揚,她的舉手投足看起來都是那麼隨意卻又協調一致。
陳德容與周星馳拍攝《師兄撞鬼》期間,兩個人私下也是很好的朋友,家人經常看到周星馳在家門口等陳德容。
雖然周星馳比陳德容大了12歲,不過他依舊活潑、年輕帥氣,眼光熾烈有神。
他和陳德容之間的談話有時隨意,有時誇張,有時也會有美妙的停頓,那停頓正是一種情感暗流在湧動。
1993年,《梅花三弄之梅花烙》《梅花三弄之水雲間》在兩岸三地熱播,三年後的《一簾幽夢》同樣出手不凡,陳德容與搭檔馬景濤、劉德凱再度掀起了“瓊瑤熱”。
那些哀怨悲泣的場景經陳德容演繹後變得如詩如歌,陳德容的眼睛含情脈脈,藏著無限的純情和靈動。
最令人難以忘懷的角色要屬白吟霜,她的眼神令人傷感,她的聲音輕柔且抑揚頓挫,她的臉龐有哀婉動人,也有沉靜。
當她的淚珠滑落時,她額前的幾縷秀髮也隨風飄動,柔情萬丈的美人兒成了淚人兒,任誰都會心生憐愛。
陳德容爆紅,變身頂級瓊女郎,媒體稱她靚絕寶島,也送她“玉女掌門人”的美稱,名與利蜂擁而至。
成就陳德容的,除了瓊瑤,她的搭檔也功不可沒。
“咆哮帝”馬景濤的五官稜角分明,鼻樑挺直,肩膀寬厚,深邃的眼睛飽含著綿綿情意,他用心詮釋“愛時越深情,痛時越激烈”,戲外他對陳德容也是呵護有加。
馬景濤的事業發展得越來越順利,可他和妻子的感情卻越來越淡漠,兩個人還是離婚了。
在《一簾幽夢》中,費雲帆為紫菱一擲千金,戲外的劉德凱也是同樣相貌英俊,神態悠悠。
他的穿著無可指摘,又有才藝,很多女人都會對他產生狂熱的迷戀。
劉雪華也被他的風度翩翩折服了,可是就在她覺得成功在握時,劉德凱的法國之旅為他們的感情畫下了句點。
03進入21世紀後,兩岸三地電影的特點更加鮮明。
內地電影重在倡導和諧與愛,更多關注人性;HK電影推崇娛樂至上,看似遊戲,實則反諷;寶島電影具有濃厚的青春氣息,側重體現傳統的民俗生活。
不過,三者的共同點是它們都越來越重視觀眾的喜好。
處於商業社會,人們不再追捧瓊瑤式的“愛情百科全書”,而是信奉“精英文化”,權謀劇和宮鬥劇因此取代瓊瑤劇成為新寵。
女人的思想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瓊瑤劇中妻妾和平共處的情境成為一種混亂的價值觀。
愛情在現實面前成了奢侈的糖衣,更多現代女性認為獨立的尊嚴勝過委曲求全的愛情。
23歲時,陳德容與媒體董事長王文杉戀愛。
兩個人拍拖三年後,男方很想結婚,可陳德容覺得她還沒有做好走進婚姻的準備。
最重要的一點是,跟圈內人談戀愛很是困擾,兩個人聚少離多,感情就會越來越生分。
那時,馬景濤和前妻已經離婚,劉德凱的舊人還在夢裡咀嚼悔恨痛苦的滋味。
看過搭檔們的感情,陳德容總覺得愛情看起來迷人卻又變幻不定,她認定女人要有足夠的安全感才能走進婚姻。
女人最要緊的願望有兩個,一個是自食其力,另一個就是贏得所愛。
第一個願望陳德容早已實現,剩下的就是尋找真愛,直到她遇見了昔日的同窗王贊策。
相戀兩年後,陳德容確信王贊策就是那個對的人。
37歲時,陳德容結婚了。
婚前的陳德容是色彩淡雅的蓓蕾,婚後的她更像是一朵鮮豔盛開的玫瑰,甜美的愛盪漾在她的臉上。
陳德容並沒有放棄工作,她覺得表演是她從小就熱愛的東西,它能給自己帶來獨立感,這也是一種志向。
在工作和愛情中享受幸福,陳德容的氣質愈來愈豐滿,人也比從前更嬌媚。
陳德容始終在戲裡用心扮演每個角色,戲外的人生也何嘗不是在扮演?
演戲不分年紀,人一直都在扮演,只是每個人的任務不同,有的追求善與美,有的追求幸福。
陳德容也曾遇到艱難險阻,可她最終還是獲得了心靈的寧靜。
即便她在校園時期的經歷略顯沉重,這段人生也一樣有浪漫的色彩。
陳德容的前半生正如古琴曲《梅花三弄》,三個變奏演繹出不同的清雅高潔。
梅花一弄斷人腸:十幾歲的陳德容多才多藝,美麗善良,令很多男孩子都不免在她的石榴裙下發出滿是柔情的讚歎,他們的心也像Sunny下的牛油一般融化掉。
梅花二弄費思量:陳德容成為大明星後,她受人敬重,被人愛慕,二十幾歲的她懂得拒絕和選擇,她細細思量,始終沒有迷失自己。
梅花三弄風波起:陳德容嫁人時引起了軒然風波,三十多歲時有一個好男人愛她娶她,她無愧於這種幸福。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瓊瑤劇中男女生死相許,看人間多少故事,最消魂的是陳德容之梅花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