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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關係人盡皆知。」

勞拉(佩內洛普·克魯茲飾)帶著女兒艾琳和小兒子返鄉參加妹妹婚禮,遇見舊情人帕科,喚回些過往的青春記憶;婚禮舞會於夜間熱烈展開,眾人狂歡之際,艾琳因身體不適回到屋內休息。

稍後勞拉去房裡探視女兒,發現女兒不見蹤影,勞拉收到一條神秘資訊,告知艾琳已經遭到綁架,發信者警告勞拉與她的家人不得報警否則將會撕票;兇手是陌生人或熟人所為?為營救女兒與籌措贖金,勞拉一家與小鎮居民壓抑多年的怨懟紛紛浮上臺面……

自從看完《一次別離》就成了阿斯哈·法哈蒂導演的影迷,《人盡皆知》維持導演一貫風格,把劇中人物丟到一個又一個的道德難題接受試煉。

《人盡皆知》的好玩不在「誰是兇手」,而是事件如何鬆動角色的人際關係;事件剛發生時,勞拉家人率先懷疑兇手是葡萄園的工人或問題青少年,展現社會無所不在的階級問題(對人先入為主的偏見)。

艾琳的失蹤,帕科過於熱心與緊張的態度,讓人懷疑他是否仍對勞拉情難忘,或者背後另有目的。

為籌措大筆贖金,原本是地主的勞拉父親與小鎮居民關係被攤開來看,當年父親嗜賭輸掉家產,面對鎮上居民,父親不免存有怨恨,而居民對勞拉一家同樣不具好感,厭惡他們高高在上的倨傲態度。

另外,帕科的葡萄園多年前由勞拉轉賣給他,勞拉家人認為帕科當年低價收購土地佔了便宜,對他有所埋怨。

至於勞拉丈夫亞歷桑德羅是成功商人,綁票案顯然是針對勞拉丈夫的財富而來,但勞拉表示她的丈夫已經失業兩年,於是就有了亞歷桑德羅自導自演綁票案的陰謀論…

人人都有嫌疑,也許是階級仇視也許是愛情報復也許是惡作劇,電影片名叫做《人盡皆知》,講的是嘴上沒有明說但私底下早有耳語與定見的狀態,一如小鎮居民對勞拉一家的態度、一如勞拉與帕科關係的傳言、一如綁匪鎖定艾琳的目的等。

《人盡皆知》從勞拉家鄉的鐘樓揭開影片序幕,鐘樓有幾個意義:

一、鐘樓是年輕勞拉與帕科的愛情見證地點;

二、透過一樁綁票事件,把過往檯面下的秘密(愛戀、嫉妒、瞞騙)與耳語(流言、臆測)全部端到檯面上,逼迫劇中角色重新檢視彼此間的關係;

三、塔內時鐘的齒輪隱喻劇中人物關係,若是其中一個齒輪遭到破壞,時鐘將無法順利運轉,一如劇中角色各有秘密(即便大半秘密早被眾人知悉),為能維持家庭的完整性也為讓生活運作下去,人們學會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戳破了秘密(破壞齒輪),對所有人(家庭/社會/時鐘)都沒好處。

儘管《人盡皆知》中段有點拖戲、人物衝突沒有導演早前作品的細膩與令人焦慮不安、解謎過程也不是特別精彩(退休警官喬吉一角有點浪費,不過幕後兇手確實在出場時就講過一段關鍵臺詞)等。

但阿斯哈·法哈蒂導演就是有辦法把通俗的劇情處理出有意思的觀點,我喜歡《人盡皆知》結局,一如導演歷年作品,總在棘手時刻為觀眾留下一抹懸念:出於私心,我們會對家人講述多少實話?為了「女兒」(帕科、亞歷桑德羅、以及勞拉姐姐),我們又會變成怎樣的父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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