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韓國電影,便不得不提金基德。他是一個無師自通的天才,32歲開始嘗試創作劇本,33歲憑藉《畫家與死囚》獲得劇作教育協會最佳劇本獎。隨後,又憑藉《二次曝光》和《非法穿越》獲得韓國電影委員會最佳劇本獎。
接著,開始當導演,成立電影公司,這一切,只用了七年時間。
再接著,他便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師的道路,國內國外的電影大獎不知拿了多少個。這不是天才是什麼呢!要知道,他在創作劇本之前從未學過編劇和導演,只是迫於生活壓力嘗試著創作劇本,一不小心就開啟了外掛人生。
金基德的電影都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他喜歡用鏡頭語言代替臺詞,如果你掰著手指數他電影中的臺詞,可能都不會超過十句。神奇的是,這絲毫不影響觀感反而有著強烈的震撼。一個畫面,一個眼神,有時候勝過千言萬語。
《弓》就是這樣一部電影,甚至男女主角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卻將二人複雜的內心表現得淋漓盡致。
金基德只用了兩條小船,便完成了一部關於人性慾望的探討。老人在十年前撿到一個六歲多的女孩,把她帶到船上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間女孩從未離開過這艘船。更讓人吃驚的是,老人要等到女孩年滿十七歲後娶她為妻。
隨著婚期將至,老人的控制慾越來越強。女孩心生厭惡,開始反抗並試圖離開老人。可最後,他們還是成親了。其實,二人心中都藏著難以啟齒的慾望,至於是什麼慾望,我們來探個究竟。
老人:自私、卑劣、懺悔、消亡女孩是老人撿到的,養了她十年。老人要女孩以身相許來報答他的養育之恩。再加上老人並無妻兒老小,一生都漂泊在海上,如果沒有女孩,他哪天死掉了都沒人知道。
老人對女孩的佔有是不容侵犯的,凡是有行為不軌的人接近女孩,老人都會射出一支箭以示主權。這艘船就是他的領土,他就是船上的王。
導演創造了一個遠離世俗的微小世界,在這裡沒有倫理道德的約束。但老人心中是有道德支撐的,雖然他總是強硬的控制女孩,卻從未有過越軌行為。他一天天地掐著日子,等到女孩年滿十七歲時娶她過門。
但一個年輕人的出現打破了老人所有的計劃,女孩對年輕英俊的男孩動心讓老人意識到了危機。他偷偷劃掉掛曆上的日期,好讓婚期提前到來。老人的小動作都被女孩看在了眼裡。這也是老人的掙扎,老人要等她十七歲完婚,這是道德堅守。劃掉日曆,是他慾念作祟。
女孩對老人的厭惡也越來越強烈,她開始反抗老人,並故意做一些讓老人生氣的舉動。女孩的舉動既像是反抗的囚徒,也像叛逆的少女。其實,女孩的角色是複雜的。十七歲之前,他是她的爺爺,可十七歲之後,她就會成為他的妻子。這一切在女孩眼中本是平常的,年輕人的出現卻打破了一切。
年輕人點破了老人難以啟齒的慾望,同時也讓女孩的“性”開始覺醒。不諳世事的女孩漸漸明白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倫理。
老人為了進一步霸佔女孩,把上下鋪改成了雙人床。但一切都晚了,女孩對老人的厭惡已經上升到了頂點。她決定和年輕人一起離開。
失去女孩的老人決定自殺。與其說是女孩依賴著老人,莫不如說老人一直在依賴著女孩。可面對生命時,老人還是軟弱了,他的第一次自殺雖然失敗了,但換來了女孩的同情。女孩決定和老人成親,其中不單單是對老人的同情,還有對另一種渴望。這一情節在老人第二次自殺時給出了答案。
二人完婚後,女孩躺在船上睡著了。老人再次拉開他的弓對準了女孩,然後又射向天空,縱身躍入海里,再沒有浮上來。
強烈的佔有慾是老人的自私,是他人性中的惡。他用卑劣的手段只為了女孩能嫁給他,這樣女孩就永遠屬於他。老人對女孩的感情絕非男女之愛,似乎也沒有親情,更多的是將她佔為己有。我也可以說所有的控制慾,佔有慾都是不因為愛對方,而是愛自己。
有些慾望,得不到的時候心心念念,得到後便開始懊悔。老人終於娶了女孩,也終於開始了屬於他的懺悔。最後縱身躍入大海。對於老人來說,他想和女孩成親的慾望實現後,慾望的執念便隨之消亡。
正如蕭伯納所說:“生活中有兩個悲劇。一個是你的慾望得不到滿足,另一個則是你的慾望得到了滿足。”
女孩:無知、依賴、“性壓抑”、重生我們再說女孩,女孩對世界是無知的。她沒接受過教育,對於倫理道德,情愛之事都不太明白。她只是和老人相依為命,直到那個年輕人的出現,少女的情竇初開,慾念之花也隨之綻放。
在老人躍入大海後,電影給出了震撼的一幕,原來,女孩內心也有著難以啟齒的慾望。
這也是金基德的高明之處,慾望之所以難以啟齒,就是因為其中包含著太多連自己的都鄙視的想法。但它確實藏在女孩的身體裡面,在一場夢境中被釋放出來。
影片的最後,她笑著對過去揮了揮手,那笑容依然像影片開始時一樣純粹、美好。這是女孩的重生。
“弓”:暴力,孤獨,惆悵,慾望最後回到電影最重要的,帶有象徵性的那張弓。我們可以把那張弓理解為慾望本身,它在綁上弓弦的時候是“暴力”,是佔有和索取,是老人守護女孩的武器。當它換成琴絃的時候,老人用它拉奏著孤獨與惆悵的曲調。那是人性中的懦弱、無奈和悲涼。
金基德曾說過,“每個人都有不能實現的渴求和希望,通常大家會把這些願望藏起來。而我想表現的是,這些隱藏的願望有多卑鄙、高貴、悲傷和美好,所以用一個不能被人控制的少女來講老人的渴望。”
這部電影並沒有採用極端的故事,它不像《鋼琴教師》一樣把慾望壓抑到極點,也不像《洛麗塔》一樣無限地放縱,而是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的展現出來,不急不慢,不帶立場的講著慾望的核心。
慾望是人性的根本,是人類行為的原始動力。金基德所做的只是將慾望呈現出來,其核心是多元的,無論是善是惡,是卑劣或光輝,我們都該看到它,看到慾望本身,滿足應當滿足的,剋制應當剋制的,唯有如此,才能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