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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剛剛憑藉自己的首部劇情長片《追擊者》在南韓影壇一鳴驚人的羅泓軫導演,與自己的兩位主演金允石、河正宇舉行了一次小聚,在這次聚會上,羅泓軫導演為二人講述了一個圍繞“從延邊來的男子”所展開的故事構想。

與此同時,因為《追擊者》的國際影壇的大放異彩,讓羅泓軫導演得到了20世紀FOCUS的青睞,在得知羅泓軫已經開始籌備第二長片的時候,主動為其提供20%的資金用於拍攝第二部作品,這也是南韓電影首次得到好萊塢發行公司的投資。

如此關注之下,羅泓軫始終保持著自己一貫的冷靜,一絲不苟的把控著從故事構想向劇本轉變的過程,輾轉中韓兩國多地,經歷了長達一年的拍攝和製作,在2010年的年底推出了自己的第二部劇情長片——《黃海》,這部散發著強烈男人氣息的大製作電影,一經推出就再次點燃了他的影迷,連一直不滿意自己兒子第一部作品《追擊者》中動作場面的羅泓軫的母親,在看了金允石輪著骨頭棒子砸人的動作場面,都表示——這才夠味。

《黃海》講述了延邊的一個計程車司機久南,借錢讓老婆偷渡去南韓打工,每日沉迷在酒精和賭博之中的他,已經六個月沒有收到老婆的訊息了,在一次麻將館的鬥毆中,幾個人都拉不住的久南被本地的大佬綿老闆相中,委託他去南韓幫自己殺一個人,窮途末路的久南猶豫再三,抱著順便找一找老婆的心理踏上了前往南韓的偷渡之旅,不曾想自己被這趟殺人之旅,徹底逼成了一條瘋狗……

被黃海分隔開找不到歸屬感的異鄉人

在中國的東北,有這樣一個城市,路邊的招牌都是中韓雙語,車子掛著吉林的車牌號,車上的人卻說著一個帶著明顯北韓口音的方言,飯店可以找到冷麵配鍋包肉的奇特搭配,從你踏入這座城市開始,就會產生自己是否到了異國他鄉的錯覺。

這裡是位於中國吉林省的延邊北韓族自治州,在這裡定居了80萬的北韓族,河正宇飾演的久南就是居住在這裡的一個北韓族。

《黃海》這個名字按照羅泓軫自己的原話來說,完全是在劇本創作的過程之中,自然而然地想到的,黃海是太平洋西部的一個邊緣海,位於中國與北韓半島之間,延邊的北韓族生活在海的另一邊,羅泓軫在影片裡放大了生活在這裡的北韓族內心的一種尷尬境地。

他們大多在中國長大,卻說著不一樣的語言,有著完全不同的生活特色,久南有一場打麻將的戲份,錢輸光之後,牌桌上的人罵了一句:高麗棒子,這裡就體現出導演想要表達的那種來源於北韓族這一身份的尷尬,雖然自己也成長在這裡,卻很容易被人當成異族人。

到了南韓之後,這裡的人跟自己說著相似的語言,有著一樣的生活習慣,但是卻並不被認可,久南在偵察殺人現場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回家的目標,對方認出他是北韓族,還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去桑拿房睡覺,這基本就是南韓本地人對於這些外來北韓族的心態,帶著憐憫且鄙夷的目光。

他們就成為了隔在兩個國家中間的邊緣海域,靠近任何一邊都顯得陌生且疏離。

導演在建立了這種疏離感之後,運用設定好的貧富差距,將兩個世界的人塑造成到兩個對立面上。

影片開頭的字幕中說到,這八十萬的北韓族,有一本的人合法或非法的依靠南韓謀生,也就是去南韓打工。延邊的整體經濟相對落後,收入並不算高,與本地的消費並不匹配,去南韓的話整體收入就可以提升一點,加上偷渡過去比較方便,很多人都會選擇跑去南韓打工,回到延邊消費,更可憐的一種是將老婆送去打工,老公在家裡等著老婆寄錢回來消費。

久南就是借錢將老婆送到了南韓去打工,自己在家裡拿老婆打工寄回來的錢去還債。這種生活情況,很容易就將留下的人和離開的人都置身於犯罪的邊緣,偷渡過去的都屬於非法居留,沒有法律保護,被拖欠工資了也沒有合法的維權手段,緊張的生活環境,讓很多人都變成了不法之徒,從受害者變成施害者。

留在延邊的,不乏有父母都選擇去外地打工的,錢寄回來之後,沒有人約束孩子去上學,就拿著錢在街上游蕩,從而拉幫結派,走上犯罪的道路。

羅泓軫的電影裡,生活在延邊的北韓族有著原生的野性,不論是從衣著還是生活習慣,綿老闆和自己的手下在一起吃肉的時候,破舊的房屋裡,一身秋衣秋褲,圍著鐵鍋,直接在棒骨上啃食,吃剩下的骨頭被扔的到處都是,如同野獸在分食獵物。與之相對的是電影裡南韓黑幫的塑造,一個個西裝革履,被害者還是教授,卻都幹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找不到歸屬感的民族,在荒野之中成長的野狗,與那些自視甚高的文明人,養尊處優的家養狗,在導演的安排下,因為一場烏龍的殺人事件,爆發了一場瘋狂的狗咬狗之爭。

被逼到極致的瘋狗

對於延邊的北韓族來說,去首爾打工雖然有風險,但也算是去了好地方,尤其是那種把老婆獨自送過去,很容易就遇到老婆最後跟人跑了,自己人財兩空的局面。

久南面對的就是這樣的困境,借了高利貸把老婆送了出去,結果斷了聯絡,要獨自面對高昂的債務以及老婆跟其他人纏綿的腦洞折磨。自己每天想要靠賭博翻身,偏偏賭運不佳,逢賭必輸,用綿老闆第一次見他時候說的話,你想像那些狗一樣活一輩子嗎?

導演在影片的一開頭就用久南的旁白,講述了一個關於瘋狗的故事,人們因為吃了瘋狗的肉,導致狂犬病又一次的流行,影片的里人物因為對於利益的追逐,一個個化身瘋狗,向著對方撕咬。

此時的久南就是一頭陷入困境的狗,身上並沒有綿老闆他們這樣骨子裡透露而出的野性,對於老婆的執著,讓他跟所有人貌似有了一絲不同,成為唯一一個沒有瘋掉的那一個。

老綿就找到了久南,讓他去南韓殺金教授,很多人對於本片燒腦的設定也是從這裡開始,久南終於準備動手殺人的那天,金教授突然被另外一夥人幹掉,同樣在現場的久南被當做嫌疑犯被南韓警方通緝。

久南也就陷入了瘋狂的逃跑之中。影片中很多精彩的動作場面也都是從這裡開始的,尤其是其中一場在釜山市區拍攝的追逐戲,動用了150名演員、13臺攝像機、50輛不同型別的機動車、20輛大巴車,釜山影像委員會也對拍攝提供了有力的支援,直接在市中心半徑3公里內實行交通管制,13臺攝影機從不同的角度,去抓拍每一個細節,凌厲的剪輯風格,讓這些畫面快速切換,為影片添加了極強的視覺臨場感。

本地黑幫老大金泰元以為久南是自己僱去殺人的倖存者,也開始追查久南,以防他被警察抓到後供出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他查出了遠在東北的老綿,於是派人去解決老綿,因此惹怒了老綿,導致老綿親自來到南韓,而老綿其實也不是金泰元當初找的人,此時雙方也都不知道情況。

久南在逃亡之中逐漸發現自己根本已經沒有回去的辦法,南韓警察,本地黑幫以及從延邊趕來的老綿都有著同一個目的,那就是抓到他。

本來以為自己即將逃脫的久南,突然在新聞中看到之前與自己老婆勾搭在一起的貨車司機殺害妻子的新聞,心急的他僱了一個人去認屍,被僱的人為了應付久南,看著面目全非的屍體直接告訴久南死的就是他的妻子,這件事直接導致久南放棄了離開南韓的希望,從一開始的喪家之犬進化成了一個瘋狂的野狗,與老綿的人在碼頭髮生了一場瘋狂的撕咬。

本地黑幫因為不想跟老綿總是糾纏在一起,也開始對老綿痛下殺手,撕下文明的偽裝與來自蠻荒的野狗直接開咬。

老綿在這裡直接拿著吃剩下的骨頭棒子跟前來追殺自己的人扭打在一起,獸骨與人骨撞擊的聲音,讓整個動作場面的殘忍不言而喻。

羅泓軫撕去了人與人爭鬥的那層冠冕堂皇的外衣,即便是自以為是的南韓本土人,面對利益的時候,也只能化身他們所鄙夷的那種野狗一般的生活,用瘋狂的撕咬來捍衛自己的利益。

最痛苦的確實久南這樣的小人物,因為希望,放棄了骨子裡的野性,卻無法用富有的外殼包裝自己,成為了徘徊在兩個世界的邊緣人,最終落得一個魂歸異鄉的境地。

結語:

河正宇為了拍攝這部影片,在長達300天的拍攝期內,不剪頭髮、留了鬍子、減掉體重,將自己擅長的方法派發揮到了極致,多次通過自己的眼神完成對內心那些複雜情緒的表達,這一點上甚至好過於他在日後《恐怖直播》中的表現。

金允石雖然戲份相對河正宇要偏少一點,為了老綿的狂野形象,增重8kg,在很多細節上大下功夫,一張嘴就是標準的延邊北韓族形象,標準的延吉口音。

導演羅泓軫在拍攝前,自己揹著包在延邊自治州旅行了一個月,進行實地考察,對於影片的每一個細節都追求一種極致的完美,從他的續作《哭聲》也不難看出,為了能夠對影片裡的宗教文化進行了解,整整過了六年才拍攝了自己的第三部劇情長片,其認真程度可見一斑。

只可惜此次合作之後,三人再也沒有合作的跡象,河正宇和金允石也都拿起了導筒,開始了演而優則導的轉化之路,然而三人合作留下的經典,卻始終停留在那裡,吸引著無數影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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