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約翰尼·德普掌控“毒蛇屋”期間,其聲勢達到了它短暫生命的巔峰,成為好萊塢的中心。“毒蛇屋”於1993年在日落大道開業,和其它所有好萊塢俱樂部演員,為客人們提供飲料,並有貨真價實的樂隊表演。“毒蛇屋”是名流聚集之所,但也是嚴肅的俱樂部。1993年10月31日,瑞凡·菲尼克斯死在俱樂部門外後,“毒蛇屋”逐漸為外人所知,但瑞凡的死不是“毒蛇屋”的結束,而是開始。
在約翰尼·德普於1993年買下這傢俱樂部之前,它被稱為棉花俱樂部(Cotton Club),由黑幫成員米奇·科恩擁有,科恩被稱為“美國教父”。所有的黑幫活動都是他在這傢俱樂部的地下室進行的。樓上則是正常營業的夜總會。
美國政府強制關閉了俱樂部,米奇·科恩因逃稅被捕,並被迫出售財產。棉花俱樂部被約翰尼·德普買下,改名為“毒蛇屋”。也不再是夜總會,而成了爵士俱樂部。
毒蛇屋被聯邦政府盯上則是因為撲克牌賭局。其中涉及到一位年僅26歲的前滑雪運動員,茉莉·布魯姆。在一次滑雪比賽失敗之後,布魯姆來到了好萊塢,在一間酒吧做侍女,機緣巧合,接觸到了撲克牌。
之後,她前往紐約,並在26歲時掌控著美國最高階的賭局,經常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本·阿弗萊克和託比·馬奎爾一起玩撲克,賭注高達10萬美元,之後漲到開局25萬美元。這些賭局就是在毒蛇屋俱樂部的地下室內進行的。
但茉莉·布魯姆犯了一個錯誤。她從每場比賽中抽取分成,這便成了有組織犯罪。後來更是捲入黑道的金錢交易,聯邦調查局禁止了地下室的撲克牌賭局。曾經的教父科恩也基本被人遺忘。
毒蛇屋在之後兩年風平浪靜。
1995年,約翰尼·德普為他當時的女友凱特·摩絲舉辦了21歲生日派對。澳大利亞明星傑森·多諾文(Jason Donovan)也在受邀之列。他差點死在毒蛇屋。
他在回憶錄中寫道:“……過量了。我的心跳加速,視線模糊,失去了方向感。我試圖穩住自己,但我的雙腿發顫,摔倒在地板上。他昏倒了,被人用擔架抬了出來。”
這件事成為了摩絲21歲生日派對的標誌之一。
4年後,約翰尼·德普被指控謀殺。
1999年,在沒有任何警告的情況下,毒蛇屋的共同所有人安東尼·福克斯聲稱約翰尼·德普與其他四人合謀使用俱樂部的錢進行欺詐。
德普請了律師,準備在法庭上和福克斯對質。但福克斯沒有出現,他失蹤了。
19天后,即2002年1月6日,警察加州聖克拉拉找到了他的卡車和點38口徑步槍。但屍體一直沒有找到。約翰尼·德普被指控謀殺了福克斯。直到2004年,德普將毒蛇屋的股份“賣給”安東尼·福克斯的女兒,他的指控才被撤銷。
此時,瑞凡·菲尼克斯的死又被提起了。
1993年10月30日,紅辣椒樂隊(Red Hot Chili Peppers)的吉他手約翰·弗拉希特在毒蛇屋進行了一場表演。
但他登臺前就意識不清了,表演之後和人打了一架。門牙被打掉,腿和手臂被香菸燒傷,手上粘著不知道是誰的血。沒有人報警。
瑞凡·菲尼克斯和女友薩曼莎·馬西斯(Samantha Mathis),以及兩個弟弟——其中之一是華金·菲尼克斯——當晚沒有計劃前往毒蛇屋。但他們去了,準備待一會兒就離開。
馬西斯後來回憶,當他們到達毒蛇屋時,有人在彈吉他。樂隊想讓他們和自己一起演奏。瑞凡答應了。
“那天晚上,我知道有些事情不對勁。”馬西斯說,“有些事情我不明白。我沒有看到任何非法藥物,但瑞凡的興奮程度讓我感到不舒服——我簡直無法承受。”瑞凡在喝下之後遞給他的那杯“不明飲料”前就已經非常興奮了。
這裡只是薩曼莎·馬西斯個人的回憶,和其他人的記憶有出入:
她看見瑞凡和一個陌生人扭打在一起,然後被保安趕出了毒蛇屋。她立刻追了過去。在人行道上,她看到瑞凡倒在地上,抽搐,意識不清。她大喊,喊“華金·菲尼克斯”。
華金撥打了911,並對瑞凡實施心肺復甦,毒蛇屋的其他人則驅散人群。警察來了,救護車來了,瑞凡在第二天死於非法藥物中毒。
訊息傳出,輿論譁然。
瑞凡的母親艾林·哈特(Arlyn Heart)在接受《時尚先生(Esquire)》雜誌採訪時談到了兒子與他的地位脫節。
“瑞凡經常說,他希望自己可以默默無聞。但他從來沒有。”哈特說,“當他不是電影明星的時候,他是一個傳教士(missionary)。這其中有一種美。一個有事業的人。一個領導者。但也有一種深深的孤獨。”
瑞凡十歲開始了全職表演。在接下來的13年中,他參演了15部電視劇和電影,併成為當時最年輕的威尼斯影帝,並提名奧斯卡獎。
但在大部分時間裡,我們看到的其實是一個孩子。瑞凡死時也才只有23歲,仍然是孩子。
菲尼克斯家族是上帝之子教派的成員,這不是秘密。在瑞凡三歲時,他的父母舉家搬到了委內瑞拉的加拉加斯進行傳道。此前,菲尼克斯家族是“徹底的嬉皮士”——瑞凡·菲尼克斯這樣說。
從嬉皮士到傳教士,瑞凡·菲尼克斯經歷了不同於其他小孩的童年生活。
“這種極端偏左的叛逆,打破常規思考,盡一切可能讓自己的靈魂說話。”瑞凡說。
最終,艾林和她的丈夫約翰在一位美國傳教士的幫助下,帶著孩子們逃回了美國,在洛杉磯住下了。
同時,瑞凡和華金·菲尼克斯開始了街頭表演,還參加了電視節目。這是一段美好的時光,但太短暫了。
“我們都很親密。我們有很多笑聲。當我想到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就會想到這些。”瑞凡在接受《衛報》採訪時說。無論怎樣,從嬉皮士到傳教士,從委內瑞拉到洛杉磯,菲尼克斯家族沒有分崩離析。
只有在1987年,年僅13歲的華金·菲尼克斯表達了擔憂:“我們有時有點想(有一個正常的童年),想念我們的朋友,但當我們去一個地方,我們可以認識其他人。但之後你又不得不立刻和他們說再見。”
令人困惑的是,瑞凡·菲尼克斯在之後厭倦了拍戲,將大部分精力用在了環境保護上。薩曼塔·馬西斯也承認,瑞凡想拍最後一部電影,拿到妹妹的學費,就退出娛樂圈。
瑞凡的厭倦表現在一句玩笑話上:“我四歲時失去了童貞。”這句話中的“童貞”當然不是指貞潔,而是“他在四歲就開始表演了”。華金明白哥哥在說什麼。
也是在最近幾年,華金·菲尼克斯才開始談論已故的哥哥。華金自己也問題不斷。但兩兄弟在二十年後走到了一起,正如華金一直在說的“我依然能感覺到哥哥在這兒”——他也成了素食主義,環保主義者,並極端質疑體制,和瑞凡一樣。
雖然《角鬥士》和《她》等電影陸續上映,但華金·菲尼克斯的私生活仍是一個謎。外界只知道他長年接受心理治療,但究竟到了什麼程度,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去問,這是種冒犯。
華金將痛苦藏在心裡,和每個人一樣。承受著情感創傷,在2008年宣佈息影,進入音樂界,成了“嘻哈歌手”……但他的歌就不必聽了……
在一次演出遲到整整四個小時後,華金和現場粉絲髮生了爭執。
媒體認為“華金·菲尼克斯瘋了”。而這場行為藝術只是為了一部紀錄片。他得罪了所有人。
華金·菲尼克斯在哥哥過世27年後第一次公開談到他。
“你(庫珀)剛才說過……你知道,這麼多年來,你會發現很難說出你哥哥的名字或者談論由。當然這不是迴避的理由。”他們的談話就這樣開始了。
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華金·菲尼克斯以瑞凡的一句歌詞結束演講:“我的哥哥在17歲時寫了這句歌詞。他說,‘帶著愛去拯救,和平隨之而來。’”
另一位毒蛇屋的孩子是基努·裡維斯。他坐公共交通工具去片場,不塞車,避免了遲到,喝杯咖啡,再來點零食。沒人去問:兄弟,你在鬧哪出?每個人都明白。
裡維斯出生在貝魯特,之後搬到了他父親的家鄉夏威夷,但很快又離開了。基努的父親是癮君子,在基努3歲時拋棄了家庭。
基努的母親是服裝設計師,帶著基努輾轉各地,夏威夷、悉尼、紐約和多倫多。但基努·裡維斯有誦讀困難症,文化課不好。
裡維斯自己也承認:“我不是最好的學生,但我不記得在融入社會方面有困難。我有點融入其中。”
他的舞臺是劇院和曲棍球球場。
在17歲時,裡維斯受傷,放棄了成為職業運動員。他的繼父保羅·亞倫(Paul Aaron)當時是一名好萊塢導演,裡維斯住在好萊塢。
所以……一切就這樣開始了,包括認識了一生的摯友,瑞凡·菲尼克斯。
80年代末,裡維斯就成了好萊塢明星,而且也能“融入其中”了。
1991年,裡維斯和瑞凡·菲尼克斯拍攝了獨立電影《我自己的愛達荷》。兩年後,瑞凡因服藥過量去世,年僅23歲。裡維斯這一年29歲。
幸運的是,或者說,可怕的是,裡維斯在同一年拍攝了讓他成為好萊塢最炙手可熱明星的《生死時速》。
他說了句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的話:“悲傷會改變形狀,但它永遠不會結束。”
1998年,裡維斯參加了一個聚會,認識了女演員詹妮弗·塞姆,陷入熱戀。
不到一年,詹妮弗懷孕了。裡維斯也做好了準備。
但在1999年平安夜,他們的女兒艾娃夭折了。幾周後他們就分手了。2001年4月,詹妮弗在一場車禍中喪生。
“我很懷念自己作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他們也作為我生活的一部分,”裡維斯說。“我想知道,如果他們在這裡,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我懷念所有那些永遠不會成真的美好事物。”
和瑞凡·菲尼克斯一樣,裡維斯也有一個妹妹,叫金,不幸的是,金患有白血病。
經過多年治療後,金的病情得到緩解。裡維斯則投身於癌症治療的慈善工作。
2004年,裡維斯成立了一家基金會,為兒童癌症醫院和癌症研究工作提供援助。
如今,基努·裡維斯也終於有了新女友亞歷山德拉·格蘭特。
而華金·菲尼克斯和魯妮·瑪拉結婚,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瑞凡·菲尼克斯。河流還在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