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去看了《你好，李煥英》

前面90%的戲份，意料之中

比如沈騰一出場，自帶喜感

他一開口，笑點兌現

一部老套路的賀歲片的節奏

直到片尾驚現賈玲和李煥英雙穿越

恩，挺有創意的

再到結尾

當賈玲一張張曬出了她母親的照片

才知道這是一部紀念她去世母親的電影

親情是最容易打動人的

灰爸事先沒有看過任何宣傳

被這個設計一秒圈粉了

同時，也喚起了我的情緒

1

2015年的這個時候，也是春節

我和我爸兩個人在北京過的

這是我成年後

第一次和我爸兩個人出去旅遊

記憶中的小時候

他經常帶著我出去看世界

那時，交通不方便

所謂的看世界

雖然只是上海市區，包郵區這一塊兒

但成為了童年為數不多還記得的事兒

去之前

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爸癌細胞擴散

還有1-2個月的時間

此時的我，聽到這個訊息也驚訝了

因為一年前

我爸已經診斷腸癌晚期

醫生說短則一年，長則10年

當時，親戚都來看我爸

一向樂觀的他

像領導人一樣熱情地一一接見

還開起了玩笑

親戚不想讓他知道真實病情

臉上自然也是一派喜氣

只有我在門外

不怎麼流淚的我

看到這幅告別的畫面

眼淚自由落體

和賈玲一樣

長這麼大

沒做過多少件專門讓我爸高興的事情

我爸一直說他還沒去過故宮

趁他還能走能吃

我定了去北京的高鐵票

帶著我爸，除夕夜到了北京

他在故宮的宮殿前看了很久

像是了了自己一樁心願

然後嘀咕了一句“故宮也就這樣”

就要回去

回到酒店，他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因為免疫力下降

需要多休息

還帶他去了長城

頤和園

依然是走半小時

他就需要坐著休息

有趣的是

我喜歡踏訪歷史古都

成年後和我爸最後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單獨旅行

也是歷史古都

路上，他也一直問我

為什麼過年還要帶他來北京

我說你想來啊

直到有一晚

我倆在房間

他嚴肅地問我

是不是時間不長了

我眼淚刷地就下來了

但還是瞞了他

醫生說，“短則半年，如果調養的好，可以5-10年”

他聽了後，嘀咕到“我早就猜到了”

然後堅定地說道，“從明天起，每天早上晨起散步，能活多久就看天意了”

（因為醫生說這個病也不能老歇著，需要走走）

我看到他釋然的自信，為他高興

第二天早上起床，發現他不在床上

有點擔心，過了一會兒

他回來了，說醒了就去散步了

瑞士心理學家庫布勒羅斯調研過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經歷的5個階段

第一階段，否認，不願意接受

第二階段，憤怒，為什麼是我？

老天爺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第三個階段，討價還價

有沒有藥？多活一段時間也行

第四個階段，悲傷抑鬱

病情還在不斷變差

第五，接納。

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也不反抗了

很多事情想明白了

這5個階段，在那一年，我都陪我爸經歷過

2

回上海後沒幾天

病情迅速惡化

20天左右

我爸就走了

追悼會的悼詞

我媽給了我一堆模板

我一個都沒用

禮堂上

伴隨著王錚亮的《時間都去哪兒了》無限迴圈

念出了對我爸的思念

無關乎貢獻，無關乎價值觀

我只想透過一些事情

讓來的人重新認識一遍

一個真實的我爸

部分追悼會文

我還找來了一個投影儀

循壞播放我爸的照片

就像賈玲在電影片尾迴圈播放媽媽的照片

親戚朋友們在照片前看了很久

手指著一些照片

講起一段段往事

我跟著進了火化室

骨灰推出來的時候

我拿出最喜歡的杯子裝滿

這個杯子也一直在我身邊

每次行走到不同的地方

我都會撒一些

因為我爸喜歡旅遊

如果說遺憾

就是在我爸剛有身體不適跡象的時候

沒能帶他去醫院

腸癌早期是很容易治療的

現在但凡知道有人身體不適

我都會不厭其煩地勸誡他及早檢查

包括自己也是每年做一次體檢

當年的最後一天

一個男孩來到了我們家

3

你們應該都猜到了，就是小井

我爸的名字裡有“清”字

所以小井取名“溪予”

溪水清澈，給予新生

我不相信輪迴說

基於美好的願望和私人感情寄託

會把兩件事情聯絡起來

小井會經常發出清喉嚨的聲音

我爸生前也有

每次灰灰和小井打架

我會對灰灰說，你要讓著點小井

因為小井是爺爺派來陪你玩的

你看他清喉嚨的習慣和爺爺一樣

通常這時，小井會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灰灰也會看一眼小井，半信半疑

我爸病危在床上的時候

常抱怨自己才60

最大的遺憾是不能看著灰灰長大

現在，他可以看著灰灰長大了

灰灰一歲生日，右1是爺爺

每次和小井獨處的時候

都會和他說說一些小時候和我爸的事情

“爸爸小時候，爺爺經常會帶著我到處逛”

小井會打趣地說“所以，你也要帶著我到處逛嗎？”

“爸爸小時候，爺爺給我買過一種很好吃的冷飲

叫冷狗，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冰激凌”

小井：“所以，你也給我買冰激凌吃嗎”

有關小時候的美好記憶

我都會在獨處的時候對小井說起

那些羞於對我爸表達的情感

和小井提起，就像在和我爸說

就像賈玲對著張小斐飾演的李煥英說的那些話

其實是來不及對真實的李煥英所說的話

4

電影中的橋段

除了喚醒情緒

連帶喚醒的是記憶

擠公交車那段

想起了小時候我爸經常帶著我去市區

那時做公交車，真的是要靠擠的

從鎮上到市區，有一輛50路公交車

有一次下雨天

人多，我爸抱著我沒擠上

摔了下來

我的頭著地

事後還封了幾針

我媽抱怨我爸帶娃不細心

我爸為此內疚了好久

賈玲給她媽買電視機那段

初中那會兒

個人電腦還是新鮮貨兒

我爸知道我喜歡去一個同學家玩

就是因為他家有電腦

過年的時候

沒告知我的情況下

給我買了一臺聯想品牌機

當時一萬八軟妹幣啊

那會兒上海的房價3千不到

都夠買一個廁所了

我猜他當時就是想讓我接觸到最新的科技

還有賈玲遇到了喬杉演的她爸

你當時會一笑

這兩張臉圓的，真像

我爸年輕時長這樣

叔叔阿姨輩們都會說我長的特別像我爸年輕的時候

請自動忽略我小時候長啥樣

有關小時候我爸的記憶

都是關於探索世界的

不是帶我去哪玩了

就是買了啥熱門貨了

我現在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對新鮮事物的接受度如此高了

然後，又對灰和井重複著我爸小時候對我做的事情

人的一生，都是在重複童年時的思想和行為

看了《你好李煥英》

想來寫一篇懷念我爸的文

記憶當中

他很帥

開朗樂觀

喜歡嘗試新鮮事物

善良，喜歡幫助人

好結交朋友，講義氣

從沒動手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