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爸說:
《你好,李煥英》,或將破50億票房紀錄。(貓眼專業版預測)
孤陋寡聞的花爸,觀影前屢次看到電影的廣告,卻不知道這是一部關於媽媽的電影,更不知道李煥英真就是賈玲的媽媽。
雖然搞笑的包袱眾多,但在包袱之間,還是看到了賈玲對媽媽李煥英的愧疚。
她愧疚自己當時沒能“更有出息”,讓媽媽獲得更好的生活……
她愧疚沒能在媽媽在世的時候,讓她“更高興”……
穿越大戲並沒有讓我這個70後消化不良,感謝某種喚醒,讓我想起我的“李煥英”。
相隔幾千裡的兩個“烏魯木齊”
我是70後,我的父母都是40後,60年代畢業於北京建築工業學院。
畢業後響應號召,沒有回到上海,支援邊疆建設去了新疆烏魯木齊。
我的童年就在上海姥爺、姥姥家,雖然地址也是“烏魯木齊路”,但只有過年媽媽回滬,兩個烏魯木齊間的距離才會等於0。
有次媽媽回來帶我出門,在路邊賣雞蛋的攤子上,媽媽一邊撒鹽我一邊吃,一口氣竟然吃了十幾個白煮蛋,這清淡裡夾雜著說不清的濃郁。
直到十幾歲,父母從新疆調回,我們才重新一起生活。
那個年代的知識分子家庭,家教甚嚴,媽媽的性格很強勢,奉行“不打不成器”的古訓,我飽受“煎熬”。
看到大文人傅雷先生與兒子傅聰之間的激烈交手,我感覺像照鏡子。
一次“激烈衝突”過後,我淚流滿面一個人跪在床上向著東方祈禱:“姥姥快來,把我接走吧!”
大學四年,終於名正言順地離家,畢業後更是離開了富庶的江南,決絕地去了千里之外的廣東。
說有種種理由,但我心裡知道,不希望呆在父母身邊,也是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
細算起來,我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竟不足十年。
或許很多人和我一樣,有過這樣充滿“壓制與抗爭”的叛逆青春,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掰著手指頭想要逃離,美其名曰詩與遠方,更為了擺脫眼前與父母交戰的苟且,遠走他鄉。
後來,父母也多次來我家,卻總因為牽掛弟弟一家和多年的同事、朋友,不能長住。因工作的關係,回家的次數也並不算少。
回家的記憶中,漸漸有了不一樣的相處模式。
每次回家前,媽媽各種反覆確認我的行程;
回到家後,媽媽的表達總繞不開“多吃點”、“被子夠不夠”、“回來就回來,買東西幹嘛”……
而我的迴應,好像也只能圍繞著為他們怎麼添置點東西。
朱自清的《背影》,從前只覺得是篇素雅文章,僅僅是文章,或許是現在我也已為人父,再重讀明白了更多深情。
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於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坐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裡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託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裡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託他們直是白託!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麼?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瞭!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望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
——朱自清《背影》
雖然我自己也不能準確界定,當年的離開,說不出口的原因佔了多少比例。
但看著她日漸蒼老的面容,我欠著的那句“對不起”,總是如鯁在喉。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我的媽媽估計不會看到這篇文章,我也希望她不會看見,永不知道當年的隱情。
也許,日子曾經一地雞毛,或者正在雞飛狗跳,但別懷疑彼此的愛與依賴。因為: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追。
——龍應臺《目送》
相比賈玲,我們絕大多數都是更幸運的。我們大部分人的“李煥英”都還健在,看著我們長大成人、生兒育女,我們也看著她們慢慢老去。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
祝全天下的李煥英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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