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聊聊電影《鄉下人的悲歌》。
片名Hillbilly Elegy (2020),別名絕望者之歌(臺) / 鄉巴佬的哀歌 / 山鄉輓歌。
電影《鄉下人的悲歌》根據2016年的同名暢銷書改編,自傳小說作者J.D.萬斯(J.D. Vance)將自己的生活經歷融入當前美國社會,描繪了祖孫三代被所在階級禁錮的悲慘情況,以及自己持續實現向上層流動的努力。
影片陣容堪稱豪華,奧斯卡最佳導演朗·霍華德執導,6次衝擊奧斯卡最佳女主女配未果的艾米·亞當斯和7次衝擊奧斯卡最佳女主女配的格倫·克洛斯分別飾演J.D.萬斯的母親和外婆。
原著小說2016年11月在美國出版,正是懂王當選的第二天。
那些精英階層被稱為鄉巴佬(hillbilliy)、紅脖子(redneck)、白垃圾(white trash)的人,用一張張選票,狠狠地抽了建制派的臉。
而滿心驚訝的精英們則開始購買《鄉下人的悲歌》,試圖透過這樣一位成功實現階級跨越作者的經歷,去理解那些把懂王送入白宮的鄉下人。
《鄉下人的悲歌》表現了J.D.萬斯祖孫三人,在所屬階層的泥濘中打拼幾十年的生活經歷。他們都曾經為改變所在階層而努力過,有的人努力了一段時間失敗了放棄了,有的人努力了一段時間失敗了並沒有放棄。
階級性的侷限是造成他們生活悲劇的最重要原因,階級性的淳樸也是給他們前進動力的最大源泉。
原著小說著重表現的是對美國夢的批判,一個空洞的美夢絲毫無法彌補窮困生活帶來的侷限。電影則將側重點放在表現同家庭之愛、同階級之愛,原本批判現實生活的作品變成比較常見的親情影片。
J.D.萬斯的祖輩,當年從肯塔基州阿巴拉契亞地區向北遷居到俄亥俄州,希望逃離貧窮困苦,試圖透過努力躋身中產階層。
J.D.萬斯的外公外婆在16歲、13歲的時候奉子成婚。外婆最終生下幾名孩子,一生多次流產。
兩人婚後爭吵不斷,直至互毆,家暴不斷升級。最嚴重的一次,外婆澆上汽油點燃了外公,幸虧女兒及時把火撲滅,外公才沒死。
他們試圖改善生活,最終卻唱響了一曲悲歌。
J.D.萬斯的母親、姨媽、舅舅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生長,耳濡目染的都是些墮落之事。
以她母親貝芙為例,貝芙高中懷孕生子,在家暴中離婚,獨自拉扯孩子,不斷更換男伴,從事護士職業時,偷病人的止痛藥而被開除,隨後又染上毒癮,吸毒過量被丈夫掃地出門。
可當年貝芙也是全年級成績最好的孩子,也有過機會進入頂尖高等學府深造,但她沒有家庭的支援也沒有社會的資助,只能選擇最簡單最輕鬆的墮落之路。
貝芙的悲歌即是原生家庭造成的,也是自身原因造成的。
J.D.萬斯有很多身份,生長於“鐵鏽地帶”的窮小子、留守兒童、前海軍陸戰隊隊員、耶魯大學法學院畢業生、矽谷投資公司管理人員。
從他的標籤可以看出他的人生軌跡,小夥子一路從最底層的鄉下人摸爬滾打,成為社會精英。
J.D.萬斯歷經墮落、努力等多個階段。一開始他跟著母親四處漂泊,似乎認為這樣的生活就是生活常態。後來他接收“美國夢”的價值觀,知道了只要努力就還有希望。
其實一個人向上的最大阻力,並不是來自上層階級,而是來自同一個階級。
就像在本片中的表現一樣,阻礙J.D.萬斯向上的最大阻力並不是來自精英人士的鄙夷,而是來自原生家庭、親生母親。原生家庭非但無法為他提供良好的成長成才環境,反而是不斷誘惑他往深淵墮落。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階級躍升的機會,母親卻適逢其時地吸毒過量。
作者J.D.萬斯的自述說得非常好:“我之所以寫這本書,並不是因為我取得了什麼不平凡的成就 ,而是因為我做的事雖然非常平凡 ,但大多數像我那樣長大的孩子都做不到。”
國家層面營造出的“美國夢”同樣也是如此,讓普通人努力的目的是讓老闆更快地實現美國夢,而不是讓打工人實現美國夢。“這就是我所處的世界,一個真正充滿了非理性行為的世界。我們無度的消費,最後不得不住進救濟院。”
就像段子所說,“我奮鬥了20年,還是隻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而已”。
今天沒有這個J.D.萬斯,明天還會有另外一個J.D.萬斯,每天努力的人那麼多,成功的名額卻十分有限。
老闆選擇打工人的時候,用誰都沒啥大區別,選人用人只不過是Excel表格裡的點來點去,而對被選擇的人來說,被選擇和不被選擇的區別可就大了去了。
如果律所沒有給J.D.萬斯一個實習名額,那麼他將無法完成學業,無法結婚,更無法完成階級跨越,只能重新回到那個泥潭。暢銷書或許還會出現,但作者就不會是J.D.萬斯,而是另外一個人。
電影《鄉下人的悲歌》去掉了對美國社會的批判內容,或者說沒有能夠表現出批判。
在流於常規的家庭親情戲中,用嫻熟的拍攝技巧催人淚下,而本片的主要看點是兩位女演員的精彩表現。
美豔無比的艾米·亞當斯在片中自毀形象,增肥扮醜,將一位被困在底層沼澤的潦倒女人表現得淋漓盡致。
金球獎影后格倫·克洛斯在後半段的表現力量十足,一次次被生活擊倒又一次次爬起來反抗,正是她的當面怒喝才讓J.D.萬斯有了爬出泥坑的可能。
爬出泥沼澤的鄉下人,
空洞美國夢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