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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的國產劇有一個怪現象,除了大女主、大男主型別劇越來越多,主角人物設定也越來越向精英化靠攏。從都市劇、職場劇到古裝劇、仙俠劇,甚至刑警劇都有了全員精英化+泛偶像劇化的趨勢。

過去追劇的敘事邏輯基本都是,主角從真·平平無奇零級號的新手村開始,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收穫親情友情愛情和事業。

而現在的追劇敘事邏輯通常是,第一集主角就已經是滿級號滿裝備滿狀態上線,只等巴浦洛夫效應啟動,隨時準備大殺四方。

這種敘事邏輯的爽感固然很高,但也直指一個問題,小人物的存在感慢慢被國產影視劇敘事吞沒了。

身份懸浮的國產劇

近年來的熱劇中,從古偶、仙俠到都市、言情,除了鄉村愛情故事這類鄉土劇,基本沒有逃過“主角身份很牛”的定律。開啟影片網站,把在播熱劇挨個點開看一眼,會發現影視劇的身份造詞絲毫不比粉絲吹的不重樣彩虹屁花樣少。

僅僅是仙俠劇裡主角身份就可以寫上一整頁A4紙不帶重複的。

同樣是出自青丘,《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女主角白淺上神是是青丘女帝,鳳九的身份則是青丘帝姬。而同是一個IP系列裡的主角,男主角夜華靈魂是父神次子,肉身是天族太子,未來的天帝;另一個男主角東華則是上古神祇,天地共主。

如果說,仙俠劇裡用身份裝逼還算可以理解,畢竟小人物都在忙著生存,只有物質過於豐富的階級才有餘力修仙。

但隨便點開一部國產劇,到處都充斥著各種身份懸浮。

今年大熱的電視劇《三十而已》,三個女主角一個是中產家庭,一個是上海土著,一個雖然出身小鎮,但卻是不到三十就拿著月薪15k+、租著8k房子的奢侈品高階銷售。沒有一個人能夠代表當下的大多數。

從前兩年熱播的《我的前半生》開始,國產劇開始執著於泛精英化的塑造。賀涵和唐晶更是作為精英化的兩張標誌性臉譜,開口就是上百億的投資和融資,隨便讓出去的一個百分點都是以億為單位計算。

曾經引爆過話題的《歡樂頌》,五個女主角中,安迪是個有錢有顏有能力的富一代,曲筱綃是個美豔囂張的富二代,關關是小中產家庭的標準乖乖女,只有被原生家庭瘋狂吸血的樊勝美和普通工薪家庭的邱瑩瑩算得上真正標準的小人物。但五人之中,劇情著墨最多的反而是人設最不接地氣的安迪。

電視劇裡,智商超群、運籌帷幄的安迪會在自己情緒緊張失控的時候喝最貴的那種瓶裝依雲礦泉水讓自己穩定。而現實情況是,沒有一個普通人,哪怕是混到公司中高層的領導會日常把這個囤起來當水喝。越有錢的人越會精打細算每一筆錢的流向,這種看起來很高階的細節,只會在編劇的想象中出現。相反,邱瑩瑩那種抱著家鄉寄來的臘肉到處送的小人物生活細節,卻少之又少。

只談大生意,不談小生計,成為了當前流行文化語境的怪現狀。

(《三十而已》劇照。)

邊緣化的平民視角

過去三十年的經典影視作品及近百年的近現代文學作品中,大部分主角世界基本都是普通人的舞臺。比如《圍城》的方鴻漸,《駱駝祥子》的祥子,《邊城》的翠翠,《貧嘴張大民》的張大民,《閒人馬大姐》的馬大姐,他們並不一定都是討喜的,有能力的,甚至可能還是失敗的、懦弱的。

一方面是影視劇市場泛精英化的全面崛起。另一方面,對於當代被霸總文學慣壞的讀者而言,這些作品不僅缺乏爽度,而且過程可能充滿了小人物的憋悶,沒有“天涼城破”的超能力,小人物的創作和小人物的人生,正在逐漸淡出流行文化的世界。

其實,十年前的流行文化語境還沒有極化到如今的地步。

2009年播出的《蝸居》,女主角海萍買不起房子,一家人蝸居在弄堂裡,就連生了孩子都只能送回老家讓父母幫忙養著。主角拮据到什麼地步?為了省錢買房,一家人天天吃幾塊錢一筒的掛麵,摳搜到極致,偶爾買包兩塊五的泡麵都算改善生活了。姐姐海萍和妹妹海藻買的衣服甚至會彼此換著穿,因為這樣就等於兩個人都有新衣服穿了。

這種省錢到極致的視角,是動輒就投資上億的精英們永遠無法提供的生活真實感。

2001年播出的《重案六組》,男主角大曾是個經驗豐富、幹了幾十年的一線老刑警,女主角季潔能力拔尖,但卻因為常年幹外勤出一線搞得自己家庭關係很僵,這劇的主角的角色平均年齡都在35+,一集一個案子,劇情合理現實,人設豐滿紮實。大曾在家裡休假還會被隔壁鄰居剁肉的聲音吵醒,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生活的嚼勁。

他們熬夜通宵破案審犯人的時候和普通人通宵寫PPT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第二天不會有新換的衣服和彷彿剛從沙宣出來的完整妝發。

那幾年爆的是《奮鬥》《蝸居》,火的是《裸婚時代》,基本都是切中一代人痛點的流行文化。觀眾們一邊看著海萍怎麼在生活中掙扎,在嚐到一點權力的甜頭後,一步步將自己的妹妹親手推向了慾望的深淵;一邊為《裸婚時代》裡的劉易陽求婚誓詞所感動,然後發出了貧賤夫妻百事哀在生活的磋磨下是如何一點點被細節打敗愛情的唏噓。

十三年前的都市青春劇怎麼拍?看看趙寶剛導演拍的《奮鬥》。

主角團裡的華子想在北京開一家小門臉的理髮店,問陸濤借三萬塊錢盤店。然而換到現在,這三萬塊錢甚至都買不下《我的前半生》裡羅子君的一雙鞋。刨去物價上漲和時代飛速發展的因素,他們展現的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階層視角。一群年輕人掙扎著一切努力只為留在北京,而另一群人在對服務她穿鞋的銷售員指點御夫秘訣。

國產劇視角從平視到仰視的演變,就像夏紫薇在第一次認親失敗後對著皇阿瑪大聲喊出的那一句話,您的心那麼高高在上,竟不習慣人間最平凡的親情了嗎?

一邊是被無限邊緣化的平民視角,一邊是流行文化的全面精英化。最近正在播出的《裝臺》,算是近年來播出的電視劇中難得采用了一個真正平民化視角的影視劇,劇裡的張嘉譯端著面和工友一起蹲在地上吃飯,這樣真實而平凡的鏡頭已經很久沒有在國產劇裡出現了。

可儘管有《裝臺》這樣的劇釋出,但小人物的敘事越來越被“看不起”,平民身份正在流行文化中全面失語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小人物不再是被觀察、被注視的物件,而那些動輒談及幾百億生意的精英主角們,成為了這個時代最好的快餐文化安慰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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