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暉

在十幾年前的港臺藝人北上潮之後，2021一開年，日本藝人的存在感就極高。娛樂圈的區域合作，真是政治經濟的晴雨表。

春節檔亞軍《唐人街探案3》口碑褒貶不一，但對片中幾位日本演員的表現，觀眾老爺卻是一致認可。甚至有不少人認為，片中日本演員演技吊打中國演員。

業務過硬也就罷了，日本藝人還便宜。曾受邀參加“貓晚”的日本搞笑藝人渡邊直美，短暫見證了天朝娛樂圈的“紙醉金迷”，回日本綜藝節目就感嘆“中國藝人很貴，日本藝人很便宜”。

“進口”總是和昂貴、高階掛鉤，是硬糖君這代人自童年留下的印象。不過如今形勢逆轉，像“進口車釐子”的走下神壇一樣，進口反而物美價廉。如今國內娛樂產業也比較成熟了，依硬糖君愚見，倒不必再進行什麼產業保護，來點外部競爭壓力不是壞事。

日本打工人，請來帶動中國藝人“內卷”吧！

白菜價的日本藝人

《唐探3》因故事背景轉移至東京，日本演員比例不小。但有知情人士透露，妻夫木聰、長澤雅美、染谷將太、鈴木保奈美、淺野忠信、三浦友和等多名日本演員的片酬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及中國主演一個人的片酬多。

片酬多寡未知真假不予置評，日本藝人普遍收入低，與日娛圈生態以及日本娛樂產業的成熟度有直接關係。

日本藝人的收入方式主要分為兩種：歩合制（ぶあいせい）和給料制（きゅうりょう）。前者可以理解為計件工資，有活兒幹就有收入，沒活動收入便為零。去年日本演員協會向首相上書，請求保證演員基本溫飽，就是因為疫情影響下，不少歩合制演員幾個月處於零收入狀態。

給料制就是我們說的“死工資”，不少事務所以及日本電視臺都採取這樣的結算模式。比起我等打工人幹得好還有績效獎勵，日本的給料制是純固定工資，一個月跑十個通告和跑二十個通告到手工資沒差別，多出來的通告費便落到事務所腰包。

雖然在行情好的時候，給料制看起來挺不公平。但在日娛因疫情受創的日子裡，不少藝人倒是懷念起給料制的好處來。就算沒活兒也有工資，也算個鐵飯碗了。

在藝人酬勞定價方面，日娛也和“誰流量大誰錢多”的內娛不同。從網上流傳的“日本演員片酬排行”不難發現，雖然人氣對藝人片酬有一定影響，但日娛總體遵循日本企業的“年功序列”工資制，年紀大資歷深的藝人片酬要高於小年輕們。

日本藝人的片酬標準，則由各大廣告代理機構、電視臺的選角部門決定。機構們前期會向市場散發問券，根據調查結果、以及歷史資料推算的藝人潛在收視影響力、藝人在業內資歷、地位、知名度、演技等綜合因素，最後得出藝人的片酬水準，統一定價，這就從源頭上切斷了高片酬。

與片酬相比，綜藝等通告費則更少得可憐。有些藝人出演一集綜藝的通告費甚至低至2000日元，摺合人民幣不到兩百塊錢，在高物價的日本大概只能吃頓便當。

賺錢請靠作品

這幾年小紅書、ins等生活方式類App的興起，給了內娛不少業務能力不佳、但時尚方面頗有心得的藝人立人設、帶帶貨的賺錢機會。作品別看沒多少，代言卻能接到手軟。但這個辦法在日本也行不通。

以演員為例，2019年爆出的日本廣告收入最高的100位女演員中，排在首位的是有著廣告女王之稱的綾瀨遙；並列第二則是年過六旬的吉永小百合及收視女王米倉涼子；石原里美與北川景子、有村架純只能排在第三檔；至於中國人民熟悉的蒼井優、菜菜緒、佐佐木希等女藝人，排名則在50名開外。

日本藝人的代言身價，第一決定因素是國民度，而非粉絲數量和忠誠度。國民度由出演劇集多寡及質量決定。想要拿下優質代言，不僅要多拍劇，還要拍好劇，如米倉涼子一般能擔收視、能拿獎項，才會有國民度的提升，最終影響代言身價。

即便石原里美這樣廣告收入上升勢頭較猛的女星，也是靠不間斷進組才換來身價上漲，而非各種“變美小技巧”。

再說日本偶像們。《produce303》中櫻花妹被韓國練習生實力碾壓，日本本土選秀更宛如日版歡樂喜劇人，再加上現役日本愛豆確實有不少“氛圍型”選手（高情商說法），令包括硬糖君在內的不少人對日娛都有這樣印象：日本愛豆不就是顏值多元審美、業務平平無奇，全靠人格魅力取勝嗎？

那《創4》的日本練習生又是咋回事？

櫻花妹被韓國練習生碾壓，與AKB的理念有關。秋元康締造AKB的初衷就是打造鄰家妹妹一樣的養成系偶像，其核心業務能力不是唱跳，是陪伴感與養成感。最終經過魔鬼集訓出道的櫻花妹們，在限定團Izone中實力也並不拉胯。

日本的《JP101》選手實力不濟，則因其選手均為從未出道過的素人，且簽約條件過於苛刻，又勸退了不少有實力的民間大神。

實際上日娛偶像本身實力並不弱。早年日音在亞洲算是一枝獨秀，搞樂隊的滾人中更藏著不少實力派，什麼亞洲第一吉他SYU啦，高音大神小野正利等等。

另外，目前在《創4》大放異彩的日本選手多來自Avex，作為成功捧出多名天后的老牌公司，Avex本身對旗下藝人的實力也把關很嚴，簽約藝人多為在某領域已有成績的佼佼者。贊多、力丸等原本就是精英舞者，混血組合intersection則有豐富的街頭演出經驗。只會賣萌的藝人，至少在Avex是混不下去的。

外來和尚來搶飯？

日本藝人酬勞低，配合度高且業務能力強，不僅引發群眾痛心疾首批評內娛藝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也有人（特別是內娛藝人的粉絲）擔心：既然日本藝人這麼便宜好使，未來會不會出現外來和尚與內地藝人搶飯吃的局面？

坦白說，這樣的“搶飯論”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輪，從港星北上到韓流入侵再到泰星崛起，外來和尚還真不容易吃上內娛這碗飯。

此前日本深夜綜藝曾公開過部分事務所與藝人的分成比例，大部分事務所的分成比為6:4或5:5。搞笑藝人公司吉本則最為血汗工廠，分成比高達9:1，也難怪吉本主辦的日版101吸引不到什麼像樣人才。

事務所如此苛刻，為何日本藝人不能效仿內娛自立門戶？在日本，大事務所手握大把資源，且與電視臺關係融洽，即使抽傭條件苛刻，甘願被“剝削”的也大有人在。而脫離事務所要交上一筆天價違約金，還會有廣告代言商等合作方以藝人解約對品牌造成負面影響等理由向藝人索賠。

此前因對事務所分成方式不滿的能年玲奈，因流露出解約想法一度被事務所雪藏，前幾年才有機會輾轉復出。加之日本各大電視臺壟斷了日劇製作，事務所與電視臺聯手封殺藝人並不困難。說到底，還是日本娛樂產業上游足夠壟斷、足夠強勢，以至於藝人們“人微言輕”，也就不用幻想天價片酬了。

另外前文提到，日本藝人的廣告收入取決於國民度，因此不少人靠著無間斷進組及拿大賞提升身價。來內娛拍戲對日本藝人的本土國民度提升沒多大幫助，且能夠給他們的內娛優質劇本也不多，出國務工反而會降低履歷含金量。

雖說《唐探3》中日本演員的表現獲得群眾一致好評，但也得承認“永遠的赤名莉香——鈴木奈保美”“前亞洲女性夢中情人——三浦友和”等演員的出現，本就有情懷濾鏡加成。

而當年三浦春馬來內地主演的《深夜前的5分鐘》《青禾男高》，市場反映就不盡如人意。除了與劇本有關，也與日式演技和國產片風格不適配有關。

不得不提的還有中日關係。一紙“限韓令”讓熱鬧了十來年的韓流入華偃旗息鼓，多少中韓合拍劇至今不見天日，多少投了大錢的中韓公司戰略合作血本無歸。有了前車之鑑，片方在選擇日本演員合作時也更為審慎。

即便如今在選秀大放異彩的日本練習生，資深秀粉們也多認定其為“引流工具人”，難以最終成團。

中國的演藝市場足夠大，上可以做流量明星，下可以當網紅帶貨，自然也就沒有瘋狂內卷的必要。但觀眾老爺們嘗過價廉物美的進口貨，難免會嫌棄國產敷衍。如今“限韓令”解除，中日娛樂合作頻繁，泰國也成了後起之秀，在越來越形成統一市場的亞洲娛樂圈，內娛可不能丟了中國製造的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