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粉絲說邪君很少推薦中中國產片。
今天就應邀,說一部中中國產,還是出自名導之手,但看過的人卻沒幾個。
那就是王家衛導演的文藝愛情片《手》。
你或許看過他的《重慶森林》、《花樣年華》、《2046》,但你可能很少聽說這部鞏俐與張震合作的《手》。
因為它是三段式愛慾主題電影《愛神》,其中的一個故事。
另外兩個故事分別由已經逝世的電影美學大師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和奧斯卡最佳導演史蒂文•索德伯格執導。
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負責第一段《危險臨界點》,邪君曾介紹過他與蘇菲·瑪索合作的《雲上的日子》。
史蒂文•索德伯執導的是第二段《平衡》,他的作品裡既有商業大片《十一羅漢》,也不乏 《性、謊言和錄影帶》這樣的文藝小清新。
而王家衛導演的第三段《手》,2005年在香港上映後,不僅被評為年度最佳愛情片,同時也提名了第42屆臺北金馬影展金金馬獎最佳創作短片。
短片的情節很簡單,講的就是一個窮裁縫愛上了當地的交際花。
影片也充斥著王家衛的標誌性符號“文藝”、“香港”,還有“旗袍女神”。
故事發生在20世紀60年代的香港,影片的片頭用一種酷似壁畫的形式展開,忽閃的鏡頭中能看到畫面裡的一男一女相擁著,配著有點悲涼的背景音拉開序幕。
雨夜,一個破舊的旅館。
張震飾演的張裁縫坐在床頭對著女人講話,看不清女人的臉。
你現在怎麼樣?
還好,你以後不要來了,傳染
不會的,你的衣服我已經幫你改好了
不用了,你看我這個樣子,恐怕已經穿不著了
會的,你會好的,你要不要試一下?
不用了,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好的,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記得
還記得我的手嗎?
接著鏡頭一轉,伴著吳鶯音的一曲《好春宵》,人們彷彿被拉回那個情迷意亂的60年代。
那年,張裁縫還是小張,他受師傅之託給交際花華小姐送衣服。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只聞華小姐名,不見華小姐人。傭人讓小張稍等片刻,臥室曖昧無比的聲音穿過牆壁刺進他的耳膜。
客人走了,傭人才請小張進入華小姐的臥室。
第一眼看到豐腴的華小姐,再加上剛在隔著牆壁透出來的曖昧的聲音,年輕氣盛的小張不禁有了生理反應,華小姐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
那年,侷促的是小張,坦然的,是華小姐。
就這樣,久經世故的華小姐用她的手對小張進行了一次完美的性啟蒙。
慵懶的聲線和小張輕微的喘息,小張完全沉浸於這場華小姐營造的“啟蒙遊戲”中,最後落荒而逃。
兩人第一次的見面便由性開始,而這對於從來沒有碰過女人的小張來說,無疑是最致命的,性不僅是一種生理的需求,也是強化感情的催化劑。
這場無意的相逢讓裁縫小張愛上了交際花華小姐。
這樣的愛情也註定是一場悲劇,交際花從來不屬於窮裁縫,交際花只屬於紙醉金迷。
他更加用心的給華小姐做好看的旗袍,但裁縫店老闆的電話裡傳出了華小姐要結婚的訊息。
影片名字叫《手》。而電影也通過“手”這個曖昧的意向來推進。
連華小姐與人親熱,王家衛也只剋制地給了兩個人手的鏡頭來交代。
華小姐用手讓小張成長成為一個“真正的”裁縫,而小張也用手給華小姐做出美麗的旗袍。
旗袍更是王家衛慣用的意象,在這部電影中也是連線兩人關係的道具:旗袍賦予華小姐更嫵媚的女性之美,同時也是小張最後性發洩的道具。
在短短40分鐘的電影裡,場景不多,時間也彷彿加速流逝,美人總會遲暮,很快,華小姐也已不復當年。
說好的結婚也並沒有如約舉行。
答應要娶華小姐的人拋棄了她,迫於生計,華小姐不得不重操舊業,可惜,花無重開日,之前的金主因為遇到了更好的更年輕漂亮的也拋棄了華小姐。
小張卻一直都在華小姐身邊,認真的做好華小姐的每一件衣服。
影片的空間始終很簡單,場景很少裡,裁縫店或者華小姐的住處,零碎化的空間片段,而劇中人物置身於這樣封閉,狹窄的環境,內心的孤獨與壓抑被更加放大,直抵人心。
昔日風光無限門庭若市的華小姐,現在卻要拉下臉面一個一個地給以前的舊相識打電話,卻依舊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多金的男人往往最絕情,連她養的小白臉也因為她沒有錢而離開了她。
最終那間房子只剩下她一個人。
在華小姐最艱難的那段時期,住著最破舊的公寓,還染上了風塵病,只有小張還記得她,還愛著她。
他來看望她,才有了開頭的那段對話。
他對她的愛總是隱忍剋制,但卻堅定地超越了地位、金錢和時間。
華小姐應該也是愛著小張的,她又一次提議用手來報答小張,但卻拒絕了小張再進一步。
這或許是另一種愛吧,超越了性也並非是柏拉圖般的陪伴,華小姐選擇了離開,但於她而言或許才是出於愛最好的選擇。
故事的最後,繁華褪盡,兩位主角深情而無奈的相擁,摩挲的雙手,是他們最後求而不得的感情。
有一種愛叫錯過。
有人這樣評價這部短片:
王家衛執導的這一段,無疑是這部電影中最動人最能引起國內觀眾共鳴的。
但另外兩個故事也頗值得玩味。
尤其是安東尼奧尼的那部《危險臨界點》,這也是他1985年中風喪失語言和行動能力之後第二次執導的作品,不可不謂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