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看到一篇文章說《小兵張嘎》裡的玉英的扮演者李小燕難以查出蹤跡。
這也引起了小編的好奇。
不可能一個演員,就這樣銷聲匿跡。
《小兵張嘎》裡的玉英的確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形象,她在影片裡乖巧、聽話、溫順,而又Sunny、健康、靈動,是那個時代農家女的一種典型代表形象。
為什麼說她身上健康?
後來汪曾祺也寫過一個類似的男孩與女孩的小說,名叫《受戒》,裡面的小和尚,也就在十三歲左右,小女孩的名字,也叫小英子。
而《小兵張嘎》裡嘎子的年齡,也是十三歲。
《受戒》裡的一些細節,與《小兵張嘎》甚為相似。
《受戒》寫到小和尚明子與小英子一起在船頭上剝蓮子:“小英子把吃剩的半個蓮蓬扔給明海,小明子就剝開蓮蓬殼,一顆一顆吃起來。”
《小兵張嘎》裡也有類似的描寫:“小嘎子再也忍不住,伸手撅下一個大蓮蓬頭,剝出胖墩墩的蓮子來,一粒粒直往嘴裡投,連歌兒也顧不得唱了。”
《受戒》裡也寫到明子幫助小英子畫畫,而《小兵張嘎》裡也寫到張嘎與小英子一起畫畫的情節:“有幾回,他甚至動了高興,跟她學起描花畫畫兒來。居然照描了好幾張‘和合二仙’和‘大破天門陣’,貼得滿牆都是花樣子。”
是不是覺得《受戒》的文字與《小兵張嘎》有相似之處?
在《受戒》的結尾,特意註明這篇小說是“寫四十三年前的一個夢”。
汪曾祺的這個夢,向前推43年,是1937年,正是《小兵張嘎》故事發生的年月。
所以,汪曾祺的《受戒》的情節設定,個人感覺,受到《小兵張嘎》的影響很大,由此也可以看出,《小兵張嘎》裡的嘎子與小英子的形象很容易產生另一種聯想。
而在《小兵張嘎》的小說裡,小英子的父母很喜歡嘎子,有意把他招贅成“倒裝門”女婿。
但據作者徐光耀說,文革期間小說出版時,刪掉了這一部分“玉英父母想把心愛的嘎子‘倒插門兒’那一節”給刪掉了。
原因是:“因擔心把少男少女們誘上邪路去”。
電影裡也表現了這一段情節,不過電影裡表現這一段的時候,是用來刻畫嘎子的遠大理想的。
電影裡,玉英的媽媽沒話找話地試探嘎子,問他勝利後最大的夢想是什麼?
嘎子分別說了開飛機,駕輪船,但就是沒有個人的生活私事。
而鏡頭裡的小英子帶著孩童的天真的微笑,寸步不離地盯著嘎子,她似乎根本不知道父母的別有用心的問詢,但可以看出,她對嘎子是充分的信任的。
但是,《小兵張嘎》的作者描寫這一段情節時,還是深刻地把握住了兒童的心理的。
在十三歲左右的男孩那個年齡段,對男女的情感,是天生的排斥的,所以,小說裡這樣寫道:“這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事兒,十有九個這樣大的孩子,一聽見這類話頭(娶媳婦兒),都會臉紅的,而且大半還帶著一點兒莫名其妙的惱怒。小嘎子也是這樣,一聽這話,立刻扭過頭去不言語了,好像戳著了病根子似的。”
電影《小兵張嘎》裡,後來表現嘎子離開了充滿著難得的溫暖的氣息的玉英一家,去尋找部隊去了,並在最後一張戰鬥中,用他的智慧,協助戰友們端了敵人的炮樓。
而小說原著卻與此不同,描寫嘎子與玉英雙雙一起離開了楊大伯家,結伴去尋找部隊,後來部隊還接受了玉英,讓她照顧傷員,還有意培養她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
英子的形象在《小兵張嘎》影片裡只是一個插曲,但是她代表著中國女性的美好形象的身影,還是留給觀眾以深刻的印象。
扮演玉英的演員是李小燕,當時是從北京的小學生裡造拔出來的。
那麼,後來李小燕去向哪裡?
我們不妨從蛛絲馬跡中尋找李小燕的去向。
在2009年出版的《大帥崔嵬:崔嵬傳》中,介紹了李小燕的一些情況。
書中提到,李小燕等一幫孩子拍完電影之後,回到學校,繼續學習,後來各自走上了自己的人生軌道,都沒有繼續從事表演工作。
文革期間,崔嵬的女兒畢業去了東北建設兵團,她說李小燕則去了內蒙兵團。
書中寫道,後來李小燕從建設兵團回京的時候,還經常約扮演胖墩的吳克勤一起去看望崔嵬。在崔嵬的心中,扮演嘎子的安吉斯、吳克勤與李小燕是三位一體的,當時,崔嵬見到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到他家裡,覺得很是奇怪,問為什麼安吉斯怎麼沒有來?可見,崔嵬對這三個小演員,仍然是抱著一視同仁之心的。
李小燕對崔嵬的施加於他們三人身上的殷切關愛之情,用了一個“三兒女”來形容。
可惜,崔嵬過早地離開人世,他的肝病發作,在他67歲的時候去世。
那麼,李小燕後來從事什麼工作呢?
我們在河北大學出版社於2009年出版的《金曉非影話》中找到了相關的資訊透露。
書中記載,1999年,作者供職於當地電視臺,準備編導一部記錄保定紅色題材電影為內容的電視系列片《八千里路雲和月》,曾經專程去北京採訪了《小兵張嘎》裡的三位小演員。
在書中,介紹了見面的情景,說“今天的嘎子眉毛濃黑,臉上平添了許多道深深的皺紋;而變化最小的是李小燕,還是甜甜的小酒窩,笑起來清純依舊。而吳克勤似乎不像銀幕上那麼活潑,但看上去依然憨厚朴實。”
那麼李小燕做什麼工作呢?
書中介紹道:“三人之中,只有李小燕做著與電影有關的工作,她在電影家協會從事編輯工作。”
在當時採訪的1999年,李小燕年齡在46、7歲左右。
筆者查了一下1985年由中國電影出版社出版的《中國電影家列傳》第四集,其中在《小兵張嘎》中扮演羅金保的張瑩的傳記,署名就是李小燕。
在中國電影家協會編纂的《中國電影年鑑 1985》一書中,收有署名李小燕的《第四屆電影金雞獎學術報告會側記》一文,可以看出李小燕雖然沒有繼續在銀幕上塑造出新的形象,但她用另一種方式,延續著她與中國電影的不曾分離的接近。
為什麼李小燕沒有繼續扮演角色?而李小燕也很少出現在《小兵張嘎》的創作訪談中呢?包括扮演胖墩的吳克勤都曾經接受過電視臺的採訪,而李小燕卻幾乎難以看到她露面呢?
筆者對此只能作出一些臆測,因為李小燕在《小兵張嘎》中扮演的角色形象,是最平淡的,也沒有什麼性格波動,更沒有產生戲劇衝突,完全是一種中國女性的溫柔的代言形象,她被觀眾注意,是因為她的近乎是藍幕的襯托背景。這一點,對於演員來說,是很尷尬的,她不會被覺得自己參與到電影裡去了,與路人甲、路人乙沒有什麼兩樣。
還有一個潛在的原因,筆者只能進一步作出臆測,那就是玉英的身上,帶著一種陪襯男性角色的因素在內,甚至可以說,她是一種女人陷阱的象徵。影片裡的嘎子的英雄主義,在那個時代的語境中,是必須超脫這種女性的溫柔與溫情,才能化身英雄的,所以,在《小兵張嘎》裡,玉英面向嘎子的時候,只能用她的景仰的入神的迷戀的目光來表達她對男性英雄的臣服與仰視,而在電影的潛臺詞裡,她還代表著一種生活的誘惑。
影片裡玉英的媽媽就問過嘎子勝利後幹什麼,嘎子一直把理想拓展在家庭之外,從沒有把玉英作為他的夢想的歸宿,電影用以說明的是,嘎子超越了家庭的吸引與誘惑,還有更為遠景式的祈願。
我們不妨用那個時代的另一部作品《歸心似箭》來更清楚地看清玉英在《小兵張嘎》裡的尷尬性的存在。在斯琴高娃擔任主演的《歸心似箭》裡,有一種潛在的意蘊,是把女人看著一種誘惑的存在,影片裡的抗聯戰士面對著金錢、權力與女人的誘惑,最終作出了他的鄭重選擇,那就是為了事業而放棄兒女情長。
同樣,在《小兵張嘎》裡,玉英的形象一方面是用來襯托嘎子的英雄主義行為的,另一方面,也是反襯嘎子是不願意迴歸平素的日常生活的,玉英身上帶有太多的女性的遲滯的部分。
這種觀念,一直延續到今天。在《攀登者》的由阿來編劇的原劇本里,方五洲的妻子徐纓一聽說他要再次攀登世界最高峰,立馬下了一道戰書,以離婚相要挾,而她此刻已有身孕。這樣的設定是否合理?電影版裡這樣的女人的拖後腿的定性不存在了,但可以看出,這種對女人的拖後腿的認定,已經在中國電影裡定型下來了。
這樣就可以看出,《小兵張嘎》裡玉英是一個近乎是嘎子的拖向平庸生活的身份出現的,這種角色會讓扮演者感到一種難堪與不悅,因為她在影片裡塑造的角色,是一個沒有女性身份與自我的角色,只能依附於男性角色身上,才能彰顯自身的價值。
雖然玉英這個形象很討人喜歡,但並不一定能夠得到扮演者的喜歡。我想,李小燕在成年後,歷經人生的種種現實之後,會對玉英這一依附與臣屬的角色從心理上是排斥的,她只會想通過對這個角色的遠離,來重新找回在社會上的獨立的新型站位。
不知我這樣的解釋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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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還什麼“臣服”,想哪兒去了。人家不願意露面,只不過是不願被打擾,為人比較低調而已,哪有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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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崔永元製作的電影題材的拍攝欄目有過小兵張嘎的製作過程,其中有李小燕的釆訪鏡頭,還是那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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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作者,終於找到了玉英,讓我們逝去的童年再沒有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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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可能想的有點多了,也有點複雜了,小演員當時不會有那麼多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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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看崔永元的《電影傳奇》,就有對英子的採訪,怎麼沒人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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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表彰一下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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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許多精力和筆墨探討了一個非主流的問題,更多是出於一種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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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真甜靜,不當演員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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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扯了半天卻讓大家夜朦朧鳥朦朧。並且還貶低了電影《歸心似箭》和《小兵張嘎》中類是玉英的中國農村婦女的對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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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燕,六十年代內蒙古插隊知青,同一牧民結婚,九十年代回到北京,過普通人生活。她是大名鼎鼎的京劇演員李光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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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章有點深奧,研究過於細膩,觀眾大多是看故事情節,然後才慢慢地聯想到其它。對玉英這小姑娘的印象是漂亮、天真、可愛。她對待嘎子就象對待自己的親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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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戒》比《小兵張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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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得太遠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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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想的挺多呀!
最好讓李小燕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