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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所有的揭竿而起,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因飢餓而起,當最基本的生存都無法得到滿足,理性與秩序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在疫情使得諸多春節檔期新片下架的這個假期,19年9月6日在多倫多電影節上映的《飢餓站臺》,可謂是這場“劇荒”下的大贏家之一。截至目前,豆瓣已有17萬人參評,打出7.8分,這在近年上線的驚悚片中已經是非常傲人的成績了。

當密閉空間、飢餓、壓抑、殘酷、血腥、汙穢等元素糅合在一起,便構成了《飢餓站臺》“驚悚”的底色,它用鮮血粗暴地將人們的靈魂撕裂開來發人深省。在立意的構建中,人性與私慾之間的矛盾、階級矛盾是最激烈也是最明顯的鬥爭。

影片講述的故事發生在未來的反烏托邦國度中,以一座名為“監獄坑”的監獄為舞臺,通過囚犯們對食物的爭奪表現人性的道德在面對飢餓時的取捨——人性經不起考驗,更經不起飢餓的考驗。

劇中畫面

劇中畫面

“監獄坑”

所謂“小惠未遍,民弗從也”,在監獄坑的模式下,上層人不加節制,導致下層人沒東西吃。上層人可以制約下層人,但下層人拿上層人完全沒辦法——在我看來,正是監獄坑制度的冷血壓垮了人性。

老人崔瑪什,代表人世間大多數的普通人,也是最能發人深省的角色:雖然知道自己的每一次享樂都是建立在對別人的剝削上,自己的每一口肉都是在吞吃旁人的的骨血,但為了自己的生存,他狡猾地選擇了預設。但他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惡人,更準確地說,他只是看透了制度的黑暗並絕望地選擇了妥協的普通人。

這裡需要解釋的是,《飢餓站臺》的慘劇表面看起來是因為食物沒有得到合理分配,但其實是食物本身就不夠。

劇中男主和黑人基督徒巴哈拉特,一直從6層到333層,沿途強行對食物進行合理分配,即使前50層不分食物,到了150層也沒有食物了——而據男主的錯誤估算,監獄共有250層,也就是說,無關食物是否得到了平均分配,下層人的權益必然被捨棄。

劇中畫面

也許,“監獄坑”這個設施,本就是管理局制定的“飢餓遊戲”。

管理局也是人,他們不懂得人最基本的求生欲?他們的不作為,正是因為“上層人”的高高在上,因此底層人的困境,事不關己。

在絕對冰冷的制度面前,人們求生無望,而一群人的共同行動、某種制度被推翻的現實條件,首先是共識的達成。當男主和黑人為了生存一層層往下,一層層傳播他們新的規則,監獄中許多迫於無奈選擇被同化的人們就會看到一種新的可能。

男主角的設定是一個堂吉訶德式的人物,他既是敢於打破桎梏的騎士,也是革命中壯烈犧牲的先驅,更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影片結尾,在燈光形成的聖光下,他帶著女孩像耶穌一樣從站臺緩緩降臨——正如影片中說的那樣:“下去,是為了上去。”

劇中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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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吃人”

在《飢餓站臺》的描繪中,“上層人吃肉,下層人喝湯,底層人吃人”是這座煉獄最真實的寫照。

當目之所及只有自己的“室友”,對方便不再是同類,而是食物。

男主從48層、171層、33層、202層最後到6層,可以說在幾個月裡,人生大起大落,完全沒有什麼規律可言——這裡就有個問題,“監獄”這個社會中的階層流動,完全看不到人們通過努力或展示自己的社會價值晉升的可能性,一切都是宿命般的安排。

當生活空間被壓縮到極致,連未來也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時,“資源的儲備”就是一顆定心丸,但在《飢餓站臺》的背景下,囚犯們連積累資源的權利也被剝奪——載滿美食的站臺,只停留兩分鐘就繼續下行,食物不能留存,否則會被熱死或凍死。

男主和巴哈拉特深知每份擁有的不確定性,深知飽腹的不可持續性,他們想一起出去,想改變,想把監獄裡無秩序的混亂,傳達給上層的管理局聽,因此他們選擇了變革。

在這場變革中,被寄予厚望的是巴哈拉特的導師提出來的方法:他提出將一份奶凍完整儲存好,然後通過站臺返回到0層,希望管理局的人看到這份沒被動過的食物能夠重視,通過證明他們是理智尚存的人而非野獸,從而獲得變革,這就是一種自下而上的反抗了。

這場行動中一個核心的訊息是:開頭和結尾呼應的這份義大利奶凍。

劇中畫面

但事實上,上層階級實在很難去體會、了解下層人的生活——告訴管理層,監獄裡的人不全是利慾薰心的野獸是他們想要的嗎?

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的是制度的變更,是更多的生存資源。

男主和巴哈拉特拼命保護的“資訊”傳到了上層,但主廚發現意式凍奶完好無損地被送了回來,卻十分惱火——因為他認為是下面的客人不喜歡這份被一根頭髮破壞掉的美食。

所有人只在乎自己的那點事兒,囚犯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吃飽,負責做飯的廚師只在乎菜品是否精美。這份靠著信念和鮮血拼命堆砌到頂層的象徵著變革的火種,卻被人毫不在意地忽視了。

比起監獄裡的飢餓與廝殺,這才是令人驚悚和絕望的。

劇中畫面

片尾鏡頭從下沉到底層的站臺回望,漆黑的監獄底部只能看到一絲微光,那是絕望中的一點曙光,是被慾望矇蔽下殘存的一點人性,是層層壓迫下最後一點變革的希望。

我們能看到,在男主下行的途中,視財如命的人將財富盡數灑在了站臺——這是一種觀念的轉變,可以說,奶凍作為“資訊”的意義,並不是一蹴而就地觸動管理局,而是為了喚醒更多坑中人。

劇中畫面

在飢餓的支配下,人性變得搖搖欲墜,但因為有了像男主這樣的先行者,使得人們覺醒的星星之火仍然存在著燎原的可能。

這樣看來,《飢餓站臺》沒有止步於撕開人性的墮落給觀眾看,而是在曝光人性的沉痾後,呼喚搖搖欲墜的人性的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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