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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來就是一個超大的夢,所有人都是。我不曉得怎麼樣去形容,某一個情景好像似曾相識,似曾來過。 ——吳孟達

今天傍晚,傳來悲痛的訊息。

陪伴了無數人的童年,承載著無數人的記憶的吳孟達先生,辛丑年元宵節第二天的下午,因肝癌去世,享年68歲。

作為一個時代的記憶,今天,他落幕了。隨後,老友周星馳也發聲悼念:

稱剛剛已經得知了這個訊息,雖然這段時間一直在關注吳孟達的病情,多少會有一些心理準備,但還是非常難過,不捨得。吳孟達的病情來得快,走得急,“他是我這麼多年的搭檔和老友,現在我無法接受。”

其實今日午間,就有港媒稱吳孟達情況轉為危殆,已轉入ICU留醫,醫生已通知他的家人到醫院與他見面。

下午好友田啟文、艾威也趕往醫院。當然大家最關心還是那個人。周星馳。田啟文周星馳一直很關心醫院的情況。“所有的訊息他都知道,他很關心,他現在的意思是,有任何需要他出力的,他都沒問題,都會來幫忙做。”

作為一名80後,我是看著周星馳和吳孟達的電影長大的。如果說,我對電影還有什麼念想,那就是希望還能看到他們再一次合體。哪怕一次都好。因為距離上一次合作《少林足球》已經整整20年了。

20年裡,影迷們一等再等。之前主持人問達叔:你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情。達叔笑了笑,說道:“希望和周星馳再合作一次,只要我沒死,他還沒退休,就一定還有機會。”

哪裡知道,等來的竟是達叔去世的訊息。吳孟達做了一輩子配角,且只拿過一次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但他從無微言,且樂於此精於此,把每一個配角都演成了主角,創造了無數讓全世界華人津津樂道的經典角色。從此,我們只有在他舊日的電影中重溫他的精彩演技。

01

1971年,18歲的吳孟達瞞著家人,報考了香港無線藝員第三期培訓班,並被成功入取。

彼時的吳孟達,或許稱為達哥更貼切,年少輕狂。“我一進去就覺得自己以後會大紅。”“所有同學都不如我帥,周潤發也不如我帥。”

狂有狂的資本,從小喜歡戲曲和電影的吳孟達,頭腦靈泛,演藝天賦很高。

同期好友周潤發、杜琪峰畢業時成績堪堪及格,而他一直位居班裡前五。

日後大紅也不是一句大話。1979年,吳孟達出演了《楚留香傳奇》裡的男二“胡鐵花”一角,大紅大紫。

“堪比現在的周杰倫”,是他對自己的評價。

然而,這卻成了他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主角。是他演藝事業最光鮮的時期,卻也是他人生最迷茫的時期。

年少氣盛最怕一夜爆紅,吳孟達同樣也是。成名之後,他開始放縱自己。沒有心思拍劇,一心撲在吃喝玩樂上,被TVB雪藏四年。

昔日好友周潤發離他而去,杜琪峰更是直言:“他是坨扶都扶不起來的爛泥。”

年少時,誰不幻想鮮衣怒馬,可鮮衣怒馬,又最易身若浮萍。好在當時的吳孟達,還有很長的時間為自己修錯。

在周潤發的引薦下,他出演了自己的第一部電影《執法者》,也開啟了自己的配角生涯。

從達哥到達叔。熒幕上,他從主角淪為配角,可生活裡,他真正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02

《後漢書》曾說,“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有時看似敗了,其實最終還是勝了。

在這沉澱的幾年裡,達叔不僅演技突飛猛進,更重要的是,他結識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搭檔——周星馳。

起初,兩人只是閒聊,互相抱怨龍套生涯的艱辛,不料越聊越有默契,頗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

他們別具一格地用誇張、搞笑的方式,打開了新的喜劇之門。

《賭聖》《九品芝麻官》《武狀元蘇乞兒》《逃學威龍》《大話西遊》《少林足球》等一部部無厘頭的搞笑喜劇逗得人捧腹大笑,欲罷不能。

然而,看似亂七八糟演一通,但笑過以後,卻又令人回味無窮,因為那裡有普通人的辛酸、堅持和不易。

最經典的莫過於《武狀元蘇乞兒》中,星仔演的蘇燦為救老爹達叔吃狗飯的那段:

“阿燦,你不能吃,阿爹年紀大沒什麼大不了,你吃了以後怎麼做人呀?”

阿燦紅著眼眶,大把地抓著狗飯往嘴裡塞,強顏歡欣道:“爹,味道不錯,有肉絲在裡面。”

達叔也抓了一把塞滿嘴巴,故作驚奇:“什麼肉絲,是肉排。”還故意舔著手指作回味狀。

只剩一口時,一旁欺人的軍爺還嫌羞辱不夠,指著阿燦父子倆鄙夷地罵道:“你倆註定這輩子都吃狗的飯,趕緊吃吧。”

擔心年輕氣勝的阿燦被激怒,達叔壓了壓他的手,無聲地看著他,滿臉擔憂。

意外地是,阿燦笑著說:“這碗飯太好吃了,這一口我想留下來作夜宵。”

笑著笑著,不禁淚流滿面。

原來荒誕不經的搞怪下,暗藏著小人物的屈辱隱忍和堅毅豁達;父子之間的舔犢情深和不離不棄;還有對命運的不屈服和不認命……

而這份默契和感悟,皆因他們都有相同的心酸過往,不被賞識的煎熬和堅持夢想的悽苦掙扎。

朋友間,最難得的是懂得,他們亦師亦友,如父如兄。

周星馳天馬行空的創意,達叔不拘一格的精湛技藝,兩人就像起了化學反應般,碰撞出豔麗的火花。

搭檔12年,他們一次次重新整理電影票房記錄,既成就彼此事業的巔峰,也書寫了達叔“萬能配角”的神話。

那時的達叔有多火?

早晨達叔跟劉德華拍,上午跟梁朝偉拍,下午跟周星馳拍,晚上跟周潤發拍,熱映榜單上的電影,主角不停地變更,但那個黃金配角始終是他。

達叔就像星光璀璨中,那顆最亮的恆星,驚豔了時光,燦爛了自己。

03

人生除了遇見,還有告別。

黃金搭檔的裂縫始於達叔被“放鴿子”。

2004年,周星馳籌備《功夫》邀約達叔,併為他量身定製了一個角色“阿達”,達叔欣然應允,推掉其他合約留出檔期。

哪曾想,少了達叔的《功夫》上映後,引起了人們很多的揣測,也傳出了兩人反目的傳聞。

為此達叔在《南方都市報》採訪時解釋說:

事情很簡單,就像一個朋友約你喝茶,你等了他一個小時沒有來,但是這時另外一個朋友也同時約了我喝茶,因為等他而失約另外那位朋友,大家都是朋友,心裡不開心就發發牢騷咯。

誤會澄清了,生活卻在此時拐了一個彎。

達叔早年熬夜、喝酒、抽菸透支了健康,剛到知天命的年齡,他的身體就頻頻告警,糖尿病、心律不齊和“三高”時時困擾著他。

2014年,又因病毒感染導致心臟衰竭,達叔接連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大病之後,達叔面容憔悴暴瘦38斤,心臟功能只恢復到五成,再也承受不起耗費體力和精力的動作。

周星馳拍《美人魚》時再次聯絡達叔,他卻因身體無法下水再次遺憾錯過,從此再也沒有合作的訊息。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或許就再也回不到起點。

離開星仔的達叔開始試著轉型,出演了不少正向角色,在《香港仔》《導火新聞線》《流浪地球》等影片裡,他都有不俗的表現。

但昔日的榮光難以再現。

更令人遺憾的是,達叔的身體經過多年休養,依然不復從前。

拍《流浪地球》時,達叔身穿70斤重的太空服吊威亞,剛下來就因缺氧差點暈倒,醫護人員得隨時待命。

拍《少林寺之得寶傳奇》海報時,達叔更是手捂胸口,面容痛苦地說:“歇2分鐘、10分鐘都沒有用。”

如今更是因肝癌擴散在腫瘤科接受化療,儘管病情逐漸得到控制,但他仍然虛弱得連話都說不了。

很多人難以理解達叔對拍戲的執著,難道他真的是為錢、為名、為利嗎?

想起達叔在《王牌對王牌》中那番表白:

生病那個時候真的什麼都做不了,心裡很多事情想做,力不從心,夜闌人靜的時候,感覺好像自己就要走了,沒想到還有機會,寶強請我,又多活了一陣子。

不為金錢,不圖名利,只是為戲而活,拍戲早已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英雄暮年,壯心不已,可惜時光易老,韶華已逝。

或許,這才是達叔真正的遺憾吧。

04

回顧達叔跌宕起伏的一生,我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功成名就的演員,還有許多普通人的樣子。

一生皆為配角,卻掌握了自己的人生。

好比他在《少林足球》裡塑造的教練一樣,瘸腿之後倔強地站在夢想的門前:

“讓我試試吧。”“你這個死瘸子能幹嘛,回鄉下去吧。”他身體微顫,語氣卻還是堅持:“讓我試試吧。”這一試,就試了一生,一堅持,便堅持到了功成名就!

生活裡,不會有很多的周星馳,可你我在某一個瞬間都可能是達叔。

黯然失色無人知曉的時候、淪為人群中陪襯的時候、還有無法成為想成為的自己的時候。

誰都曾被這樣的“配角時刻”所累,自怨自艾懷疑自我。如果你正在經歷著這些,不妨想想達叔。“我是電影的配角,亦是自己的主角。”

05

生活從來都是悄無聲息地奪走你的一切,甚至招呼都不打。就像白巖松在節目裡說得那樣:每一次離別,都是一場小型的死亡。

吳孟達曾在節目裡說過,”一個老頭子,希望身邊的人吃飽飯,都健健康康就好了。”

是啊,一世顛沛流離,其實到頭來最珍貴的還是那些我們忽略的。而我們每個人都應該好好地珍惜當下,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不要放棄夢想、虛度時光。

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定期體檢,關心自己身體發出的每個訊號。

羅曼·羅蘭曾告訴世人:“人生不售來回票,一旦動身,絕不能復返。請珍惜這僅有的一次生命,好好愛自己吧。 ”

願天堂沒有病痛,達叔,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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