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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當代最優秀的兩位無厘頭大拿的初次見面是這樣的——

周星星:哇——達哥是吧?學人家看劇本啊?

吳孟達:是喔!我的新戲!

周星星:這——麼——厲害?有臺詞嗎?

吳孟達:有!——兩句哦!

周星星:兩句?兩句臺詞還要看劇本嗎?

吳孟達:不要嗎?

周星星:要嗎?

吳孟達:不要嗎?

……

這一段對話,一個字也不用改,完全可以直接用作某個無厘頭作品的片段,事實上,也真的從此開啟兩位大拿無厘頭表演的合作。

誰少了誰都不是那個味。

《賭聖》裡的阿星與三叔

《逃學威龍》裡的周星星與達叔

《武狀元蘇乞兒》裡的蘇察爾燦與老爸

《鹿鼎記》裡的韋小寶與海公公

《大話西遊》裡的至尊寶與二當家的

《少林足球》裡的阿星與“黃金右腳”

……

所有的故事,盡皆癲狂錯亂,不知所謂;每一組人物也盡皆卑微市俗,不值一提。沒有偶像風采,沒有高光時刻,只有灰頭土臉,失魂落魄,卻每每可以戳進我們的內心,讓我們可以在肆意的狂笑裡悄然拭去辛酸的眼淚。

《大話西遊》裡的最後一句臺詞——“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哦”,其實在有意無意間揭露了所謂“無厘頭”表演的核心。

無厘頭,沒來由,沒講頭,沒有邏輯,沒有道理,用極盡荒誕荒謬的方式來描述這個世界,卻歪打正著地命中這個世界荒誕荒謬的真相。

生活面對我們的方式,或者我們面對生活的方式,在很多情境中以及很大的可能上,恰恰“好像一條狗”:不值得尊重,沒必要當真,亦記不起所由,無非惶急,無非傷痛,無非無所歸依。

就像相聲表演裡,有一種技巧或者風格,叫“狗氣”——絕不是個貶義詞,而是描述一種風格技巧。屬於“帥賣怪壞”四大路數里面的“壞”,就是用極盡自我醜化的方式,塑造猥瑣無聊的市儈形象,大抵油嘴滑舌、見利忘義、欺軟怕硬;但是又肯定不是壞人——沒有人會認為市儈是壞人,只不過不高大,不輝煌,不裝孫子。

譬如侯耀文、趙偉洲,還有早些年的郭德綱,都算“狗氣”大拿。稍遜色的還有大兵、劉亞津,也可圈可點。舞臺形象的基本特徵就是小人物,或者小市民。

這種技巧運用在影視表演上,就是無厘頭。無厘頭表演不編織夢境,相反卻把夢撕得粉碎,亂扔一地。毫無邏輯地,癲狂錯亂地,縱情嘲弄自己,在笑得花枝亂顫中使個賤招偷襲這個世界的荒誕絕倫,一擊得中,復又嬉皮笑臉。

說“狗氣”也罷,說“無厘頭”也罷,大抵是抄個近道逼近了芸芸眾生的本相,所以往往令人在鄙視嘲弄之餘不免同情愛惜,因為我們從中看到了自己。我們都能狠到輕鬆嘲弄自己,但是真心狠不到斷然拒絕同情自己。

雖然這種表演方式已趨式微,為流量驅動與孌童文化所驅逐,而日益恓惶於文藝的邊緣,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將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為寶貴的文明遺產——之一。或許不必以待將來,只在現在,吳孟達的謝幕已經令很多人有所感觸。

周星星的能量過大,難免令我們有時候忽視了吳孟達。雖然他演了一輩子的配角,雖然無厘頭的表演估計沒什麼機會得獎,但是總有些碎片,曾那麼狠地擊中過自己,真心不容易忘卻。

好比,

“你在教我做事啊。”

——有時候我們冷笑著說這句話,有時候我們苦笑著說這句話,有時候我們說不出這句話。

“打打殺殺你找別人吧,我受過高等教育的。”

——呵呵。

“哎呦!我這輩子從沒聽過這種請求。”

——不知道你們怎麼想,反正我是經常想對某些嘴臉如此操作一番。

好比,

《武狀元蘇乞兒》裡,周星星說,老爸,我要考武狀元!我是為了一個女的!是個妓女!吳孟達說,果然獨有一套,與眾不同!老爸對你有信心!

好比,

《少林足球》裡,有一段吳孟達一句話也沒說。

他雀躍著撲過去給謝賢擦皮鞋,謝賢卻踩在他的頭上,當吳孟達的腦袋被踩著低下去時,眼裡盡是屈辱與怒火;而當他抬起頭時,又恢復了歡天喜地的爛漫笑容;謝賢又俯身說,當年打斷你的腿,也是我安排的。吳孟達還是笑,笑得嘴唇直抖。

據說,吳孟達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句話是:生病真的好痛,好辛苦。

你看,這個誇張搞笑了一輩子的人,當他認真說一句話,亦叫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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