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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時代的裹挾下,正在孤獨無助地前進著。疫情還未完全解除,而因為一場疫情,又不知有多少人為了養家餬口,而忍耐著日復一日沒有什麼不同,也沒什麼前景的工作。不管是在大家,還是小家面前,每一個人看似有著歸屬,實質上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在時代的流浪者面前,一絲溫情都顯得彌足珍貴。

電影《爸媽不在家》是陳哲藝執導的一部新加坡電影,裡面沒有大家耳熟能詳的演員,飾演爸爸和媽媽角色的陳天文和楊雁雁卻是新加坡非常著名的演員。看被1977年金融風暴裹挾的這一家人的故事,沒有絲毫彆扭和不習慣,反而像看我們自己的故事,因為在每一個普通家庭的當下,這些事都是會發生的。

影片的故事發生在一九九七年亞洲金融風暴時的新加坡,小學生家樂是家中獨子,頑皮搗蛋,無心向學,興趣只得兩樣:玩“電子蛋”及蒐集彩券的開獎資料。他和爸媽一家三口,本來還有疼他的爺爺,但爺爺也去世了。爸爸在玻璃公司當銷售,媽媽在工廠當文職,懷了孕(飾演媽媽的楊雁雁開拍前懷孕,導演特地為她將劇情修改)。爸媽上班後,家樂沒人看管,他在學校越來越壞,見家長變成家常便飯,媽媽大腹便便,加上社會經濟不景氣,天天都有人被裁,她害怕家庭煩惱令她惹起老闆的反感,便聘請了菲傭Teresa。

家樂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怒火,他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內,罔顧他人感受,想到的立刻要做,憤怒立刻爆發出來,只有媽媽以更強的威嚴才能鎮得住他。家樂起初對Teresa萬般抵抗,Teresa有時以暴易暴,有時動之以情,兩人的關係逐漸好轉。金融風暴令新加坡人心惶惶,Teresa目睹有人在屋苑跳樓身亡,家樂帶她往肇事的天台欣賞好風景,但他對死者口出狂言,被Teresa嚴厲教訓,令家樂開始明白要顧及別人的感受。

爸爸炒股票虧了大本,工作又丟了,他卻瞞著家人,到其他公司打時薪的臨時工,後來更要做貨倉警衛。媽媽眼見Teresa與家樂越來越親,心裡很不是味兒,自己也誤中傳銷陷阱。家樂為了保護Teresa的尊嚴而出手將惡霸同學打傷,令一家三口及Teresa的關係帶到瓶頸。

該片獲得第50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該片也是新加坡導演陳哲藝自編自導的第一部長片,根據自身的經歷改編,情感部分是真實感人的。

乍一看這部電影,電影裡面的四個主角都很不容易,沒有誰該被責怪,只會讓人感嘆人生的無奈,有太多事讓人力不從心。人不是完美的,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深深地讓人感到行走在世間的一種無力感。影片主要以家樂與菲傭Teresa由彼此生疏排斥到建立深厚的感情這一過程,而向我們娓娓道來一個普通中產階層因為金融危機而發生的變故。

裡家樂的媽媽是一個普通文員,挺著個大肚子,除了要克服身體上的不適,還要面對時不時接到兒子學校的電話,除了這些,她還要擔心公司的下一個裁員物件會是自己。請菲傭,實屬是無奈的選擇,因為她要工作,就沒空照顧家庭,請一個菲傭,至少家裡的瑣事,不需要她再擔心。但是,由於對孩子的疏忽,她還是發現了兒子與菲傭越來越親近,而對自己卻越來越生疏。面對老公的經濟危機,兒子的生疏,以及公司的壓力,她誤信傳銷。真應了那句話:撿了西瓜,丟了芝麻。人生哪有兩全事,只有在被時代的裹挾下,不斷地做著選擇。

而電影裡家樂的爸爸,是一家的頂樑柱,瞬時失業的他,空了兩個月的時間,沒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但是為了承擔家庭支出,一把年紀了,只能找一份計算時薪的工作,以及擔當倉管保安員。面對事業的不如意,他不敢對家人說,只能在樓梯間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緩解他的情緒。這一幕多像那些下班回家前會先在車裡靜靜地呆一會的中年男人。

影片裡有一個場景讓我印象深刻,爸爸開著車,媽媽在副駕駛化著妝。兒子在後面玩著玩具。為了趕去參加家樂外婆的大壽,避免在親朋好友面前丟臉,母親央求父親多拿一百元出來包紅包。此刻的父親爆發了,因為他可能要做好久的辛苦活,才能把這個紅包裝滿,而錢就為了人情往來就送出去了。往往壓死一個人的,並不是那一百元錢,而是面對大環境凋敝下而自己又不得不面對的中年危機,而此時的兒子則成了父親發火的物件。

家樂是電影裡的小主角,普通父母看這部電影會覺得這個孩子太不省心,一點都不知道體諒父母。可是我們換位思考一下,就會發現小家樂也有他的不容易,他只是一個小學生。在需要父母關愛的年齡,卻總是面臨父母的缺席。孩子總會有個叛逆階段,此時則需要耐心的教導和悉心的陪伴,而家樂的母親動不動就是吼罵以及體罰,她沒有一刻去傾聽過家樂的內心。知道母親的不容易,觀眾也不忍去責怪母親,只是覺得太無奈了。

此時的家樂卻遇到了Teresa,一個有著自己的孩子,卻因為經濟原因只能照顧別人的孩子的女人。Teresa雖然只是一個菲傭,但是她的價值觀讓我深深地佩服。面對家樂的不斷捉弄,她總是用自己的方法解決,從來不把這些糟心事告訴自己的僱主,因為她知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她有著勞苦女性最美好的品德——隱忍以及堅強。面對家樂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身上,她會給他講道理,告訴他要尊重每一個人。即使再怎麼缺錢,她面對僱主的辭退,她還是理解至上。Teresa用她最美好的品德感染了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

《爸媽不在家》中關於人與人的心靈溝通,細緻入微,並不會因為孩童視角的存在,導致技巧表現的降格,過於用力。叛逆和早熟給家樂帶來了不大一樣的少年形象,他的不捨,放在臺灣、香港或者內地觀眾的眼裡,都是可以感受得到。畢竟,很少有電影能這麼專注地看待一個孩子的成長,一個家庭的重整,一個社會的小零碎。所以,作為陳哲藝的長片首作,能有這樣明晰的想法、過人的定力,那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或許,在人生的長河中,人始終是個孤獨的個體,但是,只要你真誠相待每一個人,或許也會收穫一份獨屬於你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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