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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好比一道菜,也得講究色香味俱全。

不知從何時起,特效似乎成了檢驗國內大作的唯一標準,《刺殺小說家》也不免落入此怪圈。

在宣發電影時,主創團隊窮盡褒義詞誇耀特效的炸裂。

當然,身為觀眾的我,也如此。

詳見上一篇文章。

說實話,路陽導演用五年時間磨的這把“劍”,僅以肉眼觀賞,其產生的視覺效果在國內影史上,絕對首屈一指。

當在影院看到光怪陸離的神木峰、火光璀璨的雲中城、陰森恐怖的崖殿宮時,我心中不免有個念頭:中國式奇幻片或將在此刻崛起!

可惜,待視覺效應散去後,細細品茗,卻發現《刺殺小說家》真沒那麼好,直白點說,它不過是部半成品。

誠然,震撼人心的特效可以讓影迷食指大動,但劇情的繁蕪、角色的單薄、設定的衝突、邏輯的混亂終究會使觀眾難以為繼,也就是所謂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而這,正是《刺殺小說家》的真實寫照。

它就像一個抱著琵琶的美女半遮面,一副嬌羞之色,讓人動容,可當慢慢放下琵琶之時,失望之情不斷湧上,另一面竟如此醜陋。

影片改編自雙雪濤的同名短篇小說,原著僅寥寥數萬字,立意隱晦,矛盾衝突並不強烈,通篇語言平淡,帶有一種被生活磨礪的滄桑感。

不誇張地說,要完全根據原著一板一眼地拍攝,恐將成為一部帶有奇幻色彩的文藝片,而這,註定適應不了市場。

現如今的影視圈商業文化盛行,主創團隊當然不能允許該情況的出現,所以必須大刀闊斧地改。

這意味著,在這部電影上,編劇必須以C位站在一個極為重要的舞臺上,改得好不好,決定了片子叫不叫座。

只可惜,5個編劇,含導演路陽和原著作者雙雪濤,歷時21個月的編撰,這場好戲還是演砸了,甚至可以說是一場事故。

接下來,本文就從兩個角度,淺談該編劇是如何摧毀一部作品的。

劇情設定的繁蕪叢雜

影片採取雙線並行的敘事手法,明線為小說世界,故事清晰,即空文弒神達成復仇;暗線是現實世界,定位則十分含糊,包含有動作、親情、懸疑、喜劇、異能等等元素,這些元素大多又雨露均霑,東拼西湊,且不深入研討,導致的結果就是大雜燴!

以喜劇元素為例,本片很明顯為了迎合春節檔闔家歡樂的理念,竟妄圖在與赤發鬼的決戰中,博影迷一笑。

故加以冒藍火的加特林及“代表月亮消滅你”這樣的陳年舊梗,使得原本沉重的決戰,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小說世界的完整性亦遭到破壞。

個人認為,本片是一個極難把控的二次創作,如何完美串聯小說世界與現實世界當是重中之重。

原著作者在這點上顯得極為高明,從未直接點明兩個世界之間有任何關聯,僅以極其曖昧的態度告訴讀者有這一可能性。

然而編劇的處理頗為魯莽,直接撕掉了這層帶有朦朧美的霓裳,明確小說與現實互相影響,然而又受制於自身有限的水平,只得將這最為關鍵的設定流於表面。

也就是告訴觀眾有這麼一回事,卻不解釋為什麼,兩個世界猶如僅以幾根青絲粘連,所以影片使用該設定時,會顯得極為突兀。

舉個例子,現實世界關寧的女兒被拐失蹤,他窮盡六年時間,用盡一切手段,依舊毫無進展。

可他最後只是在小說中撰寫幾段,人販口中已逝世的女兒竟驀然出現在眼前。

請問小說為什麼能幫助他找到女兒?

這其中的原理又是什麼?

當一部影片在核心設定上,尚且不能自圓其說,由此衍生而出的其他元素又怎會不破綻百出?

角色塑造的扁平單薄

2019年3月8日,電影官博一連發布了九張殺青海報,海報上用了諸如“再見,1號棚,楊冪在這裡爆發了她的小宇宙;

再見御臨隧道,雷佳音在這裡被冰雨拍了兩個大夜”等再見式告別語。

主創團隊用意很明確,就是要告訴影迷—:咱這片子的演員演技槓槓的,信我沒錯。

看完電影后,有一說一,演員確實盡力了,連一向演技飽受詬病的楊冪這次也達到了及格線。

遺憾的是,演員可以給予人物軀體,但賦予人物靈魂的卻是編劇。

如果一個角色本身就毫無內涵可言,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勞,人物形象根本不可能立得起來。

本片無疑屬於這一範疇。

影片中的人物都太過工具人化。

佟麗婭飾演的姐姐一角,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幫路空文抵擋追兵,最後戰死,讓空文有復仇弒神的理由。

然後,這個角色就徹底消失了,存在僅幾分鐘。

我不明白,編劇既然不想用回憶等方式將姐姐插敘在影片中,從而補足空文與姐姐之間令人動容的親情,那營造姐姐這一人物的意義究竟在何處?

要知道,只有強烈的親情動力,才能促使一介凡人,竟然弒神?!

而這一強烈的動力,源自被殺之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只有把最美好的一面給觀眾欣賞,才能在摧毀之際,讓觀眾有強烈的代入感,這種代入感的缺失,使得空文的復仇之旅,帶有著濃厚的自我感動和熱血。

與之相比,原著姐姐一角換成了母親。

故事透過回憶的方式,描述了與母親在一起時的溫情時刻。

可是受限於篇幅,老實說,同樣很難產生共鳴,可這恰恰體現出了作者雙雪濤的聰明之處。

他把空文設定成了一個燒壞腦子的白痴,他復仇只是遵循母親的遺願,規避了復仇需要強烈主觀意願的難點,而且原著的立意本就隱晦,凡人弒神,蚍蜉撼大樹也從未是原著想要表達的核心。

當編劇一味提高影片立意,卻將豐富人物的任務棄之如敝履,即使立意再高,也不過是空洞無力的。

當然,片中黑甲的設定,還是很值得肯定的。前期的高冷、玩世不恭,與後期的嘴賤,形成鮮明的反差萌。

這種賤萌感頓時讓這一角色變得立體化。

這充分證明了,編劇是有一定實力豐滿角色個性的。

事實上,原著中有很多增強人物真實感的設定。

如小說家雖被塑造成頗具落寞文人風骨,與社會脫節,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會偶爾去一些風花雪月之地釋放自我;

又如關寧因女兒走失一事,被反覆地希望與失望,折磨得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去北極看熊。

至於為什麼捨棄了這些設定,我認為根本原因在於,劇情糅雜了過多元素,導致編劇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角色該是什麼人設,也就只能捨棄人設的多樣性,採取單一化人設。

可以這麼說,劇情服務於角色,而角色又能推動劇情。

當劇情已然崩塌,角色設定肯定難以獨善其身。

結語

編劇不僅未能做到取其精華,反而平白增添糟粕。

這個世間從沒有什麼成功秘訣,奇蹟背後只有信念堅定的含淚奔跑。

所以,請別再用“只要相信,就能實現”的口號自欺欺人了,真的很尬。

一部國內電影竟能讓特效成為遮羞布,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吧。

豆瓣上無數好評,都是衝著這酷炫的IMAX特技來的,可見它的成功,好歹,它也是年度票房第三。

希望下次導演路陽,能十年磨一劍,真真正正,讓觀眾見識下,什麼叫表裡如一的“絕世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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