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是中國第五代導演代表人物之一，那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導演。1987年執導的第一部電影《紅高粱》便一炮打響，獲中國首個國際電影節金熊獎。

接下來的《紅高粱》、《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活著》、《一個都不能少》等電影獲國內外獎項拿到手軟。

今天要跟夥伴們說的是《菊豆》。此劇改編自劉恆的中篇小說《伏羲伏羲》。1990上映，是繼《紅高粱》之後又一成功力作，不僅入圍第43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也是中國第一部獲得奧斯卡提名的國產電影。

1990年在日本上映的《菊豆》很火，但在國內上映後就被封禁25年之久，理由是基調陰暗以及涉及家庭亂倫。

據說這是鞏俐尺度最大的一部作品。看完後，你會感嘆確實熱烈、大膽、風騷。

故事講述的是上個世紀20年代，在落後閉塞的小村莊裡住著染坊主楊金山，此人生理有病無法生育卻從不認為是自己的問題。

他花錢買回來的第三個妻子菊豆每晚都要遭他性虐待和侮辱。菊豆痛苦的尖叫聲每晚都被楊金山的侄子楊天青聽到，並對她產生憐憫。

在朝夕相處中，漸漸暗生情愫，最後兩人發生關係，並生下兒子天白。

一次，楊金山跟天白玩耍，不幸掉進染布池淹死。按家族規矩楊天青要搬出染房，被迫分離的菊豆與天青只能暗地來往，經常偷情被天白撞見。從小在閒言碎語中長大的天白對親生父親很討厭與仇恨。最後，把生父扔進染布池淹死，菊豆痛不欲生，傷懷欲絕，一把大火把染房燒了……

故事開頭，電影鏡頭由遠及近，一個落後的村莊被重重疊疊的群山環繞，像個嬰兒躺在搖籃裡似的。鏡頭最後定格在一家大院裡，幾十條紅黃大塊布高高垂下來。

這是楊金山（李緯飾）的家。開染布坊為生計，雖是本地的大財主，遺憾的是膝下卻無一兒半女。如今又娶了一房年輕貌美，風姿綽約的妻子回來，之前有過二個，但被他整死了，原因是沒有生出孩子。

其實不關別人的事，是他性無能，只不過仗著身為男人又有錢，便任意蹂躪女人。

有個跟他一起生活的侄兒叫楊天青（李保田飾），從小被他收養，但從未享受過他的愛，說難聽一點兒是他家的長工，天天被他呼來喝去的。

若他愛天青，早就花錢幫他娶媳婦了，而不是花了20幾畝地為自己納妾，天青也不至於年近四十還單身。

菊豆雖是女主人，可全無女主人的待遇。白天包攬所有的家務活，還得在染坊幫工。

白天已經累得精疲力盡了，晚上還要遭老爺變態的性虐待，讓菊豆生不如死。

楊金山是封建思想的擁躉者，封建禮教父權的代表，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他們身上，喘不過氣來。

楊天青在他的威懾下長大，性格膽小懦弱，為人老實善良。可畢竟40歲，正值身體勃發，生理飢渴的階段。看著妖嬈水靈靈的嬸子受苦，他心裡恨得咬牙切齒。

每晚聽到菊豆悽慘的呻吟聲，他會抄起一把殺豬刀衝向樓閣，但都是半途停下。

有一次，楊青山心理糾結，恨自己軟弱無能，於是狠狠地將刀砍在了樓梯上。黑夜中傳來楊金山嚴厲的質問，他的衝動又旋即恢復到了理性。

次日晨起，菊豆看見樓梯有刀痕，心中驚喜，原來還有人關心自己。擔心被楊金山看見，菊豆從旁邊拿一條破衣服蓋住。

一日，菊豆去馬棚拿稻草，發現有一個小洞，她從小洞望過去，驚中大駭，對面是她洗澡的地方。

她先是害羞繼而羞愧，連忙堵上了小洞，原來天青一直偷窺她洗澡。

隨著時間的流逝，兩顆孤苦的心越走越近。

菊豆實在忍受不了老爺的性虐待，很渴望得到一個正常女人該有的幸福。她敢於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一天，菊豆大膽地向楊天青傾訴了她忍受了非人的折磨：“天青，實話跟你說吧，老東西他有病，他不行，他就往死裡折騰我，我一天也受不了了！”

菊豆飽受摧殘、凌辱，而楊天青是她溺在大海里的一根救命稻草。他是她在這個落後封閉村莊裡唯一的拯救者。

在這個男權社會，即使菊豆大膽勇敢，也得靠男人才能走出困境。

天青認真傾聽，並給予溫暖的迴應。其實就是給了菊豆勇氣。菊豆索性把洞捅開，且轉過身讓他大飽眼福。

一個有賊心卻沒賊膽，卻又極度渴望。一個不甘受人凌辱，極力抗爭。

一次，趁楊金山外出的機會，菊豆向天青大膽挑逗：

天青，嬸子這好身子……

天青驚恐，一下子身子變直，兩眼只敢直視前方。

菊豆又像蛇一樣纏繞過來，抱住天青，在他的耳邊吹氣。天青畢竟不是柳下惠，能坐懷不亂，況且，天青已壓抑許久。他的思想在鬥爭，最後慾火戰勝了理性，轉身抱住了她。

鏡頭沒有對準演員，而是移向懸掛的黃紅染布，色彩是那麼地鮮豔奪目。繼而鏡頭又移向紅色的染池，醒目的紅色猶如他倆熊熊的烈火。

有了第一次，接著就有了第二次。不久，有了他們愛情的結晶。

孩子的出生，令他仨都極為興奮。楊金山老來得子，欣喜若狂，以為是自己天天燒香拜佛感動了佛祖。菊豆和天青則幼稚地認為從此能做真夫妻了。

給楊家續了香火，菊豆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一點兒。楊金山對菊豆的態度有所改變。

一日，楊金山外出辦事，回來時摔倒昏厥在山路上。天青一路沿途尋找，終於找到。黑夜裡，天青揹著楊金山，想著他虐待菊豆，又對自己壓迫、剝削多年，有過一瞬間心生殺意，但猶豫之後還是放棄了。

除了膽小善良的性格，儒家思想的“孝道”也深深地根植在他的血液裡。愚忠愚孝，沒有反抗的明智與勇氣。

這是楊天青拯救自己最好的機會，可惜他放虎歸山，為後來的不幸命運埋下了伏筆。因為他們偷吃禁果，犯了亂倫大忌，在當時的社會以及環境是沒有出路的。

楊金山自摔倒後從此說不出話並癱瘓在床，菊豆和天青則過上了性福的生活。

菊豆和天青正在偷情，突然聽到一聲巨響，並伴隨著兒子的哭聲。菊豆衝進房間，看見兒子和楊金山一塊倒在地上。原來楊金山想掐死他們的兒子。

菊豆對緊跟進來的天青說，把那個老東西殺死。天青狠狠地掐著楊金山的脖子，但沒過幾秒他又放棄了。他的一次次放棄，則是把自己和菊豆推進了深淵。

兒子的降臨，是兩人悲劇的開始。

在兒子的滿月宴席上，天青居然要喊親兒子為“我的好兄弟”，真是諷刺、悲哀啊！

那一刻，天青突然感覺自己從此失去兒子，（後來事實證明，他的感覺是對的，兒子從來不認他，這是後話。）他越想越傷心，抑制不住大哭起來。某村婦以為他老了還沒娶到媳婦而傷心，然後安慰他。

俗話說，紙包不住火。兩人亂倫之事在鎮上傳開了，大家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楊金山經常用羞辱的語言罵菊豆，菊豆就剛脆直言對他說，兒子就是她和天青的，故意氣死老東西。

楊金山恨得咬牙切齒，尋找機會報復。

一日，天青和菊豆外出幹活，只剩楊金山和天白在家。天白在染池邊玩耍，金山推動輪椅過去，想把天白推進染池淹死。當他快靠近時，天白突然起身又跑到別處去玩了。他謀害未遂。

一晚，菊豆在一樓和天青正在偷情，突然聽到天青的房門被東西砸得震響。她出來一看，四五歲的天白站在小閣樓的梯子上惡狠狠地看著她。菊豆被他的眼神給震住了。門旁是巨大的石塊，菊豆心裡往下沉。

一天，菊豆和天青又不在家，楊金山又準備謀害天白。他小心翼翼地推動輪椅向天白移去，靠近時，天白突然站了起來，還叫他為爹。這一聲爹，不僅滿足了他的虛榮心，還讓楊金山重獲生殺大權。

接下來，天白還主動推著楊金山出去走走，遇見了回來的菊豆和天青。楊金山在內心猙獰著笑。寒氣從菊豆和天青的腳底升起。

天白叫楊金山為爹，讓他幸福過頭。俗話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有一天，楊金山和天白玩耍時，不慎跌入染池淹死。

按當地風俗，天青和菊豆務必在送靈柩的路上擋棺，即菊豆和天青要49次從送葬隊伍的靈柩底下鑽過去。

幾個牛高馬大的人抬著靈柩，象徵著楊金山高高在上。天白端坐在靈柩之上，鏡頭從下往上拍，誇張地拍出了他高大的形象。隱射著天白代表著楊金山的夫權和威嚴，像一座大山一樣繼續鎮壓著菊豆和天青。

張藝謀用誇張的“偽民俗”儀式，道出了封建禮教的可怕，以及對人性的摧殘。

按族規定，楊金山死後，為了避嫌，天青得搬出楊家大院，而菊豆要終生守寡。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白漸漸長大，每次聽到村裡人對他母親和天青的閒雲碎語，他很冒火，像正在充氣的氣球逐漸鼓起來。

每次，天白看見天青來他家，眼神越來越鄙視和仇恨。菊豆很惶恐。他也不跟菊豆說話。

家裡已不方便偷情，菊豆和天青就去村外的小樹林裡創造條件。孔子說：“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倒黴的是，好幾次被天白撞見了。 好幾次，菊豆想告訴天白身世，都被天青給攔住了，說孩子長大後，自然會懂事，並會對他這個父親好的。菊豆只好作罷了。

但天青錯了，楊金山在世時已給天白洗腦，說了天青和菊豆種種的不是。後來，鎮上的流言蜚語又證實了父親楊金山的話。

時間飛逝，又是幾年過去，天白已10多歲了。一天放學歸來，在鎮上轉角處，一群人圍著一個瘦猴般的男人在繪聲繪色描述他看見菊豆和天青在偷情時的情景。

10多歲剛好是衝動的年紀，天白飛一般回到家，掄起一把大刀回到聚眾之地。那個瘦猴般的男人恰好轉過頭，看到一臉殺氣的天白，嚇得屁滾尿流，扒開人群就跑。

天白以百米的衝刺追他。小巷的轉角處太多，七拐八拐的，後來瘦猴般的男人拐進一家敞開門的人家，並把門關上。天白找不著他，氣呼呼地把大刀擲在地上。若追上，那個男人肯定被天白剁成肉醬。可見，天白不知壓抑了多少年，不知有多仇恨這些八卦人。心裡對天青充滿了殺意，並對親生父母進行了判決。

菊豆和天青最後一次做夫妻時，因天氣太冷，深洞二氧化碳太濃，加上他們也上了年紀，疲憊昏睡在洞裡了。

天白回家不見母親，到處找，竟在洞裡找到了，逐一將他們揹走。

先把母親揹回躺在樓閣上。接著又去把天青揹回家，在染池邊他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狠狠地把天青扔進染池裡。

剛好菊豆醒來看見，她發出了撕心裂腑的哭叫聲：“他是你的父親”，哭喊著滾下樓梯。天青在染池裡掙扎了一陣就死了。

天青是菊豆沙漠裡的一股清泉，唯一一個愛自己的人死了，菊豆再無生的慾望。

傷懷欲絕的她一把火燒了染坊，熊熊烈火象徵她堅定反抗的精神。

《菊豆》顯示了張藝謀一貫的拍攝風格，以濃烈的紅色和曖昧的黃色象徵 慾望。青灰色的高牆大院，象徵著牢不可破的千年封建傳統對人性的壓抑和摧殘。

現在是21世紀，封建制度已廢除，但是在一些落後的貧困地區，族權、父權等宗法禮教的思想仍然禁錮著人們的思想，深深地根植在他們的血液裡，堅不可摧，難以撼動，並貫穿他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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