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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才給大家介紹了一部關於超級英雄“中年危機”的電視劇《超人和露易絲》,今天又要給大家介紹一部關於中年危機的電影,看來“中年危機”或者“中年焦慮”已經成為了一個社會問題。

今天這部電影來自中國臺灣,叫做《同學麥娜絲》。

2017年的時候,一部臺灣電影進入了我們的視線,它就是《大佛普拉斯》,全片黑白色調彰顯了臺式黑色幽默的敘事張力。時隔3年,導演黃信堯又帶給我們另一部作品《同學麥娜絲》,同樣地聚焦在臺灣底層人民,不過這一次總算是有“顏色”的了。

“普拉斯”是Plus的中文音譯,“麥娜絲”同樣是minus的音譯,從大佛的加強版到同學的弱化版,導演黃信堯開篇明義的告訴我們,他這次做的是減法。

電影主要刻畫了四位底層人物。

“電風”是一個保險業務員,工作能力好,人緣又不錯,但是總是和升職緣慳一面。瞭解保險這個行業的都知道,崗位層級的提升,對收入的提升非常巨大。他的部經理也是他的同學,叫做梅益源,諧音“沒一元”,中學時候外號叫“五毛”,一元都沒有當然只有五毛了,說明此人尖酸刻薄。他總是以各種理由告訴電風,自己對他有多照顧,電風還要更努力才行。實際上完全沒有,而且他還經常剋扣底層業務人員的抽成和福利。這一切電風都看在眼裡,看破不說破。

然而命運又和他開了個玩笑,女朋友意外懷孕,他只能倉促下結婚,生活壓力和負擔陡增讓他壓力倍增。

“罐頭”人長得矮胖,各種工作不順,相親也經常失敗,還愛流連於“煙花之地”,一心想著要減肥改變自己,結果在一次過量服用減肥藥差點喪命之後,他開始洗心革面,在戶政所找到一份工作,負責查戶口。在這過程中,他偶然遇見了中學時候的校花麥娜絲,也就是他少年時代心中的女神。雖然過去近三十年了,但是罐頭還可以一眼就認出她來。只是曾經的女神已經變成了自薦枕蓆的神女。

閉結是一個結巴,說話口齒不清,所以才有了外號叫做“閉結”。閉結的奶奶是做紙紮(糊紙人)的,從小含辛茹苦把閉結拉扯大,結果現在病倒在床,閉結要一邊繼續做紙紮,一邊照顧奶奶,因此錯過了結婚的年紀。鄉里鄰居總是勸他去找個老婆,好給奶奶沖喜,說不定病就好了。於是閉結就透過婚姻介紹所認識了女兒都已經二十歲的王小姐。有意思的是,王小姐和閉結意外投緣,閉結才吐出一個字,王小姐就知道他要說什麼。

添仔夢想當一個知名導演,讓世界知道臺灣的電影,也因此甚至連睡覺做夢都在做導演夢。他的老婆對他的理想特別支援,自己在外面工作打拼,來支撐添仔的夢想。而添仔只能接一些小廣告和宣傳片來賺一些外快。在幫市長拍宣傳片的時候,他意外地捲入了市長和高委員(大佛普拉斯也出場過)的內幕交易,被選為了新的“立法委員”參選人。於是,在面對人生一次飛躍的機會時,添仔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步上了參政競選之路。

四段失意(失足)都市中青年的人生經歷,交織成了這部《同學麥娜絲》。

整部電影在結構上其實非常鬆散,就是四個人的故事交叉敘事,在看電影的時候隱約有一種讀村上春樹小說的感覺。如果《大佛普拉斯》是一種宏大敘事和單一主線的中長篇小說,類似《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那麼這部《同學麥娜絲》大概就是《東京奇譚集》這樣的短篇小說集。

之所以稱為奇譚,乃是因為導演在故事鋪設的過程中,加入很多光怪陸離的東西:電風花了720萬新臺幣在城市買了一套日本公寓式新房,獨門獨間宛如棺材,甚至連窗戶都沒有幾個。

而他買的車位,真的是車位,只能夠給車用,自己必須要先下車然後把車推進。

他在女朋友意外懷孕的後,壓力太大去教堂告解,結果這個教堂竟然完全融入了中國的三教九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中國化這麼徹底的天主教堂。

罐頭在查戶口的時候,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房子,有的整體環境猶如邪典電影。而他在遇見校花麥娜絲之後,朝思慕想,結果在春夢昂揚的時候,居然出現了“加藤鷹”老師。

林林總總的怪現象,旨在將臺灣社會現實的殘忍扭曲與中青年的無奈與臆想相互結合,在搞怪戲謔的同時,發人深省。現實又不現實,半夢半醒之間,就是當代臺灣中青年人的生活狀態。

相比上一部《大佛普拉斯》,這一部電影中,導演還不斷突破次元壁,除了旁白,還大量地和電影中角色進行對話,強化了第一人稱視角的感受,讓觀眾有更強的進入感。

以至於在電影的結尾,導演竟然出櫃,啊不,是出鏡痛扁了已經完全市儈化的添仔,增加了電影的荒誕怪異,但是也讓觀眾的情感得到了一次迸發。

這種出鏡的行為,給電影帶來了濃烈的宣洩味道,也為這個困境中的四段人生草草收尾。就好像添仔為自己定的競選口號叫明天會更好,剛還諧音他的大名銘添,可是他自己卻忘記了他自己姓吳,合在一起念就變成了“無明天”。

人生大概就是如此,二十來歲沒有受過社會的毒打,總以為一切很美好;等到了三十歲,飽受摧殘但是依然相信自己可以出人頭地;到了四十歲,理想,氣節都磨得差不多了,明白了生活的本質,卻無法熱愛它,只能一頭向前衝,為了活著花光了所有力氣。

最近吳孟達達叔永遠地離開了我們,他是廈門人,在一次訪談中,他拿薑母鴨做比喻,說主角是鴨肉,而配角就是這姜。這是一個六十多歲老人的一生總結,精闢而形象,但是不知道有這種領悟,究竟耗費了多少光陰?

世間很多事沒有答案,只能好好生活。

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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