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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假期的越南旅行告一段落,理所當然想看看當地影院究竟在放映哪些電影。

在此之前,提到越南電影無外乎陳英雄和他的《青木瓜之味》,而常常為我們所津津樂道的是它依舊在法國架棚拍攝。

似乎與我們的固有觀念不同,越南電影產業已經超乎預料,放映上呈現出諸多國族和型別的樣貌。《小丑回魂2》正在上映,程小東導演的最新作品《誅仙》也在售票平臺上擁有巨幅彈出海報。

確實,若是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不值得成為例證,早在20年代南洋即是中國電影的消費市場,從而也反向影響了中國通俗電影的發展。

而我們都能夠認同,從很大的程度上來說,電影工業的成熟取決於商業模式的製作流程。從這個維度上講,即將在中國的銀幕之上鮮見的出現——《二鳳》則具備不同的意義。

從最根本上說,劇作思路上完整圓融的《二鳳》標籤絕對是「商業製作」,一個《颶風營救》式的脈絡與警匪黑幫題材結合起來。

二鳳一路尋找被劫走的孩子的過程,同時也是警方破獲大型跨國兒童器官買賣案件的過程。當她最終慢慢變得滿身傷痕,在子彈中倒下的時候,恰恰也是她洗清過去的悔恨,償還對於孩子的愧疚,同時也是成為英雄的時刻。

即便如此地強調好萊塢式的商業性,《二鳳》也並不僅僅是對於西方文字或是敘事體系的借用。

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即是大量的動作設計依託於「越武道」的基底。透過打鬥中二鳳不斷地回憶父親鼓勵她“站起來”的段落,這個影片剛開場氣勢洶洶的“收租大姐”形象才顯得有跡可循,落到實處。而正是如此,在具有民族文化特性的「身體美學」表達之中,《二鳳》值得我們來談一談。

《二鳳》的動作設計,升格鏡頭、強弱轉換的視點和善用空間的縱深使得其非常「好看」。在此之前,我們有必要先聊一聊中國動作尤其是武俠電影。

提到以武術為原點的故事,葉偉信導演的《葉問》中甄子丹“我要打十個”就此奠定「葉問」系列濃重的民族意識。通過具體的歷史事件塑造人物的同時,強化展示了本我與他者的劇烈矛盾。而為了達到宣洩的目的,在動作設計的層面則著重視覺奇觀的呈現。增強剪輯節奏和動作音效,也能夠從港產暴力美學中追根溯源。

《葉問》劇照

《二鳳》的動作設計基本與港片武行風格類似,正是因為如此,熟悉港片的觀眾應當會覺得舒暢。講述馬來武術的汶萊電影《雅思敏》請到香港著名動作設計陳文清擔任武術指導,可見香港動作片如何地影響了一代創作者。

《雅思敏》劇照

當然,在此無意於考究《二鳳》中的越武道如何在鏡頭呈現中的依據,更多的是稍許提及動作流派的變化過程。

經過香港武術指導進入好萊塢體系的幾十年間,西方動作電影團隊在吸納東方武術表演形式的前提下,生髮出一套屬於自己的完成的拍攝與剪輯手法。他們注重培養動作明星,強調場面的放大化奇觀與剪輯的快速凌厲的風格。

《玩命快遞》劇照

元奎擔任導演和動作指導

從世界維度上來看,現在基本在商業創作中採取這樣一種模式。來自泰國的託尼·賈,來自印尼的伊科·烏艾斯,都有一票忠實的粉絲。他們的風格更加地偏向張揚和勇猛,八十年代那一套內斂平和的處事之道似乎已經被拋棄,這代表了新舊兩種電影模式的衝突與對立。

在《少林足球》中,周星馳即以戲謔的方式將「陰陽」指向了女性和男性的不同。非常有意思的是,這樣的思索在《二鳳》的身上繼續得到了印證。女性的應敵之道,使其與《拳霸》系列、《突襲》系列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女性的剛柔並濟某些時候勝過「李小龍」

依據女性身體特徵而設計的動作強調技巧性和靈活度,和越武道乾淨利落的特點如出一轍。《二鳳》中大量呈現了如何利用器具作為武器,以及如何利用身體的弧線運動獲得更大力量。

而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說一端是女性倔強而剛烈的一面,另一端則應當是屬於女性的豐沛情緒的表達。

即便尋女之路必定充滿困難,二鳳也能夠一路過關,她不能應付的卻是來自外界和內心的重重壓力——懷疑偷竊錢包與背後偷偷議論的聲音、親人的誤解與隔閡、曾經共事好友的拒絕與挖苦諷刺,討生活的無奈和自我身份的漂泊無依,一切都外化為暴力被輸出。

「第三空間」的建構同時具有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屬性,同時也是超越二者存在的具有更大場域力量的空間。如果從「規訓」和「焦慮」兩個層面上來看,當我們隨著二鳳從鄉村空間進入到城市空間,揭開地下世界的同時,也是二鳳在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面前尋求自我的療愈,我們也在充滿痛感的視覺衝擊之中獲得同樣的感受。

大量的敘事被安置在明度極低的燈光之下,恰恰也是她內心空間的寫照。二鳳最為珍貴的兩樣物件——照片和一副首飾,前者意指家庭,而後者則意指傳統意義上女性的某種特質,這種女性特質即與和「女兒」的親密關係顯現出來。這是父親給予她的禮物,最終她把這副首飾交到女兒的手中。

“犧牲總是痛苦的,而重要的卻是我們犧牲的理由。”這句臺詞基本已經說清了這部影片情感表達的核心。

《觀音山》裡常月琴喪子的鬱結,被完整地儲存在變形的車廂裡。孩子是「媽媽的春日」,和女兒血緣的聯結令女性的特質在充滿力量的動作段落背後,更加增添了一份溫暖的色彩。

弗吉尼亞·伍爾夫通過女性寫作將「雙性同體」的概念呈現到我們面前,而在觀念更加開放的今日,似乎這樣界限更加模糊的心理統一體已經成為一種清晰而普遍的景況。它能夠“穿透我們由來已久的防禦,使我們意識到放棄刻板角色和行為模式的必要性”,同時也能夠“完全實現自我意識的鬆弛和自身的釋放”。

兩者彼此之間,是一種充滿了張力與矛盾的存在。正是因此,「母親」的決絕與淚水才具備如此動人的力量。當二鳳受困與醫院,與護士交心的談話使她獲得了出逃的機會。而她們之間的牽連,恰恰是對於母親保護孩子發自內心意識的共情。二鳳說她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她確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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