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郭德綱的師父是侯寶林的兒子侯耀文,在相聲界大夥稱一聲“三爺”,可以說郭德綱拜侯耀文那是從此在北京有了靠山。但坦白說,郭德綱的能耐大部分都是在天津學的,拜侯耀文那是帶藝投師。您想想,郭德綱是2004年拜的侯耀文,那時候的郭德綱已經是“身經百戰”了,在北京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
但說起郭德綱憑什麼本事到北京來闖蕩呢,他在天津老家那可真是沒少學東西,說起授藝恩師,那天津的評書名家金文聲絕對算一個,瞭解郭德綱的人就不需要解釋了,郭德綱的對口相聲功底紮實那是人盡皆知,但他的評書和單口相聲水平絕對不亞於他的對口相聲,放在今天的單口和評書界,郭德綱也是最好的演員之一。
然而郭德綱能夠在單口和評書方面有這麼大造詣,自然離不開金文聲的點化。老爺子是山東人,在天津出了大名,是天津茶館評書的代表性人物。
說起來金文聲老爺子這個人非常有意思,很有個性,是個嫉惡如仇的老頭。有一次金文聲帶著郭德綱在電視臺做節目,主持人問金文聲:“聽說您徒弟人緣不好”。
金文聲答:“那就對了,這點他隨我,他要是人緣好怎麼當我徒弟呀”。
主持人繼續問:“您徒弟在外邊總編段子罵人,您怪他嗎?”。
金文聲答:“我怪他,我怪他罵得太輕了,應該再罵狠點”。
瞧瞧這老爺子,那是真橫呀,說這話的時候老爺子也80多了,人家這是個性了一輩子。當年90年代的時候,金文聲在北京和範振鈺住和平門一個四合院裡,好幾進一個大院子,那是京劇大師金少山先生的故居。到這爺倆這早就改成了大雜院,住了百十號人。
兩位老爺子搭夥過日子,那時的郭德綱還在大興住房子,郊區當時還沒通地鐵,公交車也就那麼幾趟,去一趟城裡那不說跋山涉水也差不多,再趕上堵車事兒就全耽誤了。
金老爺子心疼郭德綱,讓他搬到城裡的四合院住,兩老一少,那是其樂融融。
這幾位都好琢磨吃,尤其範振鈺和金文聲,那不光吃的講究,還得頓頓有酒,不演出的時候能從早上喝到晚上。金老爺子作息不規律,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中午爬起來去趟廁所,一看範振鈺給他疊被子呢,這老爺子一下就急了:“我說咱倆都這麼大歲數了,誰也別伺候誰,你要再這樣,我可不跟你一塊住了”。
您瞧瞧金老爺子這脾氣,也就是範振鈺,換別人早翻車了,當然了,這老哥倆許多年交情了,互相之間都瞭解對方的脾氣,山東大漢,耿直。
就這麼簡單一形容,金老爺子的性格特徵基本就勾勒出來了,他真有點老北京“爺”的派頭,那時候金文聲瞧不上電視評書,廣播和電視臺都知道他在天津的名氣,找過他好多次,但人家覺得廣播和電視臺的條條框框太多,就願意在茶館裡給老百姓說原汁原味的評書。
沒有新媒介的支援,金老爺子自然也是囊中羞澀,但日子過得即便再清苦,桌子上也得擺幾個菜,那能買得起什麼菜呀,鹹菜唄。那些年郭德綱跟著師父金文聲竟吃鹹菜了,上頓端,下頓端,到什麼時候都離不開這幾盤鹹菜,都吃出感情來了。
在金文聲的桌子上,鹹菜就是萬能的,能拌著米飯吃,能就著粥喝,能就著饅頭吃,還能當下酒菜吃。有時候家裡開開葷,它還能解膩。爺倆吃著鹹菜,探討著人生,何嘗又不是一種境界呢。
後來郭德綱慢慢混出了名堂,時不常要到金文聲家看看他,一開始他總還拎點像樣的酒菜和一些貴重的禮品。金老爺子那是張嘴就罵:“下回你再拿東西,你就別來了”。像什麼松仁小肚呀,蒜腸呀,火腿呀,老爺子一口都不沾,挺好的東西老爺子卻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後郭德綱就長記性了,下回我再來就帶鹹菜吧,這東西金老爺子一輩子吃不夠。
來年郭德綱再來,大包小包拎了好幾袋子鹹菜,金老爺子一看,那是眉開眼笑呀:“還是德綱瞭解我!”。白蘿蔔,胡蘿蔔,綠蘿蔔,師父家這回算是“蘿蔔開會”了。俗話說得好,“蘿蔔配熱茶,氣得大夫滿街爬”。師父愛吃唐僧肉咱搞不來,愛吃鹹菜還不簡單嗎,外邊的鹹菜都不地道,咱可以親自下手自己醃,讓師父嚐嚐我老郭的手藝。
只要騰出工夫來,郭德綱就奔菜市場跑,什麼黃瓜啊,辣椒啊,蘿蔔呀,逮著什麼醃什麼,愛吃鹹菜咱就給他醃出“花兒”來。別小看這鹹菜,真到愛吃它的人嘴裡就能分出好賴來,那金老爺子嘴可也刁著呢,為這個郭德綱還專門找人學過。買到家裡先洗,洗乾乾淨淨再改刀,然後再曬,把水分晾乾,然後拿鹽,拿五香面,辣椒麵嘁哩喀喳搓。準備好大罈子,裡頭盛好花椒水,醬油,再加上點甜麵醬,把菜往裡一放,等再拿出來的時候,那就是人間至味呀。
鹹菜這東西有一樣好,它好儲存呀,不像其他東西時間長了就不新鮮了,鹹菜一般情況下壞不了,醃多了也不怕糟踐。一直到老先生去世,他家裡仍有好多吃不完的鹹菜。
金文聲總說,吃鹹菜好,吃鹹菜長壽,不管人家專家怎麼說,金老爺子都始終篤信這一點。不過您還別說,這老爺子活了87歲,2017年才走的。這鹹菜難不成還真養生?
郭德綱醃鹹菜的手藝越來越精湛,可吃鹹菜的人卻沒了,這讓郭德綱多少心裡有些失落。於是自打恩師金文聲走了以後,郭德綱如今也養成了這麼一個毛病,不管吃什麼山珍海味,桌上都得擺一盤鹹菜,每次吃鹹菜的時候,郭德綱都會想起自己的師父金文聲。這大概就是我們常說的見物思人,懂得感恩的郭德綱這輩子大概是戒不了這口鹹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