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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葩說》第七季在今天完美收官。

很多個性鮮明的辯手搭上《奇葩說》這趟特快列車一夜成名,比如我們熟知的姜思達、肖驍、馬薇薇、傅首爾……成名帶來了百萬級別的粉絲量,熱搜和商業機會,也伴隨著個人身份和生活無法逆轉的改變。

與此同時,更多的人期盼踏上這條應許之路。七年來,有人透過反覆的嘗試與碰撞,終於在這趟車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比如我們今天的講述者,《奇葩說》第七季選手冉高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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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冉高鳴,今年 27 歲,一個語言類節目表演者。

我參加過四次《奇葩說》,之前也上了不少熱搜,但前幾年的熱搜我都是被罵上去的。去年 12月,「該不該與扶弟魔伴侶分手」那一期,我在和姜振宇對峙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他論點裡的破綻。當時我做了一個激烈的前傾動作,然後我的假劉海就整個翻起來了,特別尷尬,全場所有人都笑了。因為這件事情,我又一次上了熱搜,等於是以一種物理外掛的方式讓更多人知道我了。

《奇葩說》第七季開播到現在,更多的工作朝我湧來,生活品質的確在變好,但我到現在依然覺得很不安。從第一季《奇葩說》被拒之門外,到奇葩大會被淘汰、被網暴,再到獲得准入資格,終於被大家認識和接納,我自己就像身處一場綿延很久的大型節目,我的不安就是節目的進度條,進度條上有好多小點點。那些是所謂的「高光時刻」。是那些高光時刻讓我一點點變好的,但這些高光時刻都是因為那條長長的不安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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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

剛到中傳播音系上學的時候,我挺胖的,200 斤左右的樣子,沒有現在這麼好看。我老師的一句「你這個身材找不著工作」,讓我下狠勁減掉了 70 多斤的脂肪。但是我的聲音和長相還是和我們學校向來培養的所謂「大牡丹」,就是能夠去央媒真正播新聞和主持晚會的同學挺不一樣的。所以我就果斷放棄了這條正統的道路,從大二開始參加各種比賽,錄網路節目,想從普通人中跑出來。

我是大二的時候去參加的第一季《奇葩說》海選。那是 2014 年,後來被稱為「網綜元年」的一年。以前中國從來沒有過這種融入辯論元素的語言類節目,我身邊好多同學去海選,其中最有名的一個叫姜思達。我也去了,講了一些段子,比如「我是處女座裡的鑽石,我像一匹脫肛的野馬一樣狂野」……馬東老師對我說,「高鳴,你是個奇葩,但《奇葩說》對目前的你來說太早了一些。也許再過兩三年,再積累多一點,你需要歷練。」

你知道我這樣的一個人,在專業上並不亮眼,被淘汰是那一段時間我經歷的常態:大多數的比賽和節目都會被刷下去,大多數的實習機會都輪不到我。所以當天被淘汰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感想,只是從通州——聽說能報銷車費——打了一輛計程車,屁顛屁顛地就回去了,我還記得車費是 60 塊錢,但最後發票還丟了,沒報成。

等這個節目播出的時候,才是我真正有了一些感受的時候。它成為了一個現象級的綜藝,然後這些節目上的人,都彷彿在一瞬間被很多年輕人知道了,他們的生活軌跡也因為這個節目而改變了。我也曾經在這條軌跡上奔跑過,但這次,我錯過了。

那一刻才是比較痛苦的,後來一直都好難過,甚至連就《奇葩說》這三個字都聽不得。

被淘汰後的那幾年我的確做了很多事情。我在微博上給每一個名字後面帶著「愛奇藝」的人發私信,「我是冉高鳴,中國傳媒大學播音系大二的學生,我的技能不止於此,我需要一個機會。」於是,我得到了愛奇藝實習導演的機會。我還繼續上各種節目,《大學生來了》《我是演說家》《晚安朋友圈》,積累舞臺經驗。

當然,為了掙錢,我也會去接「野活兒」,我在《奇葩說》上講過,比如在朝陽公園噴火,在動物園和海獅接吻……本來我去朝陽公園也是面試主持人的,但我去的時候主持人已經有人選了,那我就先幹別的,想著萬一哪天主持人生病了我就頂上了呢?

我還在國貿回燕郊的巴士上陪人聊天兒,一個晚上四百塊錢,一開始是大家一起聊,後來有的人睡著了,我就溜達著聊,三個月掙了一萬多塊錢,那會兒覺得好多錢。反正練習說話又能掙錢的機會,我一個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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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

到 2017 年的時候,我想著我算是積累了一些可以講的東西吧,我就又參加了《奇葩大會》。當時是和傅首爾一起去的,我們兩個第一次海選就認識了,後來每年都會聚一聚,聊聊這個節目,但那次她入選了,我又被淘汰了。

我在節目上講,沒有參加《奇葩說》的兩年,我過得很悲慘。作為一個追求生活品質的窮人,我只能辦一些廉價的健身卡,和來搓澡的老大爺在同一排洗澡,我得像舞娘一樣旋轉、跳躍,有時還閉著眼,才能躲開他搓下來的那些東西。旅遊我也只能選擇窮遊,四男四女擠在 80 一晚的大床房的床上,讓我明白生活體面在貧窮面前什麼都不是。說到這兒的時候,高曉松老師不停按鈴,制止了我。他說,「我覺得你作為一個不富有的人,你講的這些話讓人聽了很不舒服。你描述的是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你在侮辱這個階級。如果你能在平凡的生活中發現美,那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說成現在這樣,很冒犯。」

其實我很明確地是帶著表演狀態的,我太想要把這篇稿子讓大家覺得好笑了,可能就過分了,我的表演也誇張到讓我自己也覺得累。被高老師打斷那一瞬間,我就覺得,哦,又沒戲了。但我錄製節目這麼多年來,有一個條件反射,那就是再怎麼樣也不能在舞臺上崩。我想,那就不如聊點自己想聊的,於是才有了後來的那些比較平和的交流狀態,我就想讓他們聽聽我這些年做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兒,以及,我對那些參加《奇葩說》而一夜成名的人確實有點嫉妒。

要知道,節目的錄製和播出之間有一定的時間間隔,那一期《奇葩大會》播出的時候,我正在參加學校的支教活動,在四川山區裡教小朋友們普通話。

有一天,我剛剛講完一堂課,下課沒多久,手機爆響,噠噠噠噠噠,微博訊息一直彈,我以為我紅了,開啟才發現是我炸了。我那段直接上了熱搜,罵我的人說什麼的都有,「物質虛榮」「就是想紅」「根本沒內容」「膚淺」「譁眾取寵」……更難聽的也有。我也嘗試著表態,但是沒有用,在網路上他們只想評判,不想交談。就這樣,我遭受了一場排山倒海的網路暴力。

最讓我難過的是,有一天,其實過了挺長時間了,我媽媽給我打電話說,她看到了微博上之前針對我的那些東西。「媽媽覺得自己很無能,一方面是因為發生的時候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都經歷了什麼。然後我現在知道了,我都不知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她還說,「家裡不是一無所有,供你吃喝還是夠的,你可以不用成天想著賺錢,還要承受這些。」

我就對她說,「媽,你能為我做的就是,告訴我誰把這些拿給你看的就行了。」我當時真的很憤怒,罵我可以,但是不要牽扯我媽。

其實我支教的時候,對那件事情也是有些反思的。當時高老師跟我說,那樣的狀態是錯的,我當時在舞臺上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我就覺得,我想要工作,著急掙錢有什麼錯?

直到我後來在四川教小孩子的時候,我發現,有一些學生會突然消失,會在一些長假之後就不回來上學了。他們說是請病假,這個病假一請就沒有頭,這種時候教導主任就會說,「你去給孩子打電話。」我打過去的電話,有一些是家長接的,有一些是孩子自己接,他們說的都是,要去掙錢,不上學了。他們覺得上學沒啥用。

這話如果是家長說給我的,也還好。最難過的是有一個學生,還是用那種四川口音的普通話,跟我說:「老師啊,反正畢業了之後都是要去掙錢的,為什麼現在不去?」

我忽然覺得,這個狀態,和我之前在《奇葩大會》展示的狀態有點像。我大二就開始掙錢,我好渴望工作,我好渴望有存款,我好著急,就像何老師說的,我有一種「只爭朝夕的慌亂感」。這些孩子跟當時的我一樣,也是把掙錢放在了第一位。但上過大學之後,我意識到受教育、長見識是一些多麼重要的東西。看到了他們的選擇,我才意識到,我之前可能沒有發現一些更值得追求的東西。那一刻,我才真正開始消化那天前輩們對我說的話。

後來我上課的方式就變了。我覺得我教普通話,就教這麼一年,他們可能也學不會。我後來就在課上拿出十幾二十分鐘去講我在北京的見聞,講講我在北京的事。我最開心的是,在我離開那個城市的時候,最後一堂課上完的時候,有學生問我,「冉老師,我畢業以後能不能去北京找你?」

原先他們是沒有這個想法的,最多去成都——省會城市,他們的世界裡沒有更遠的地方了。結果現在他們說,以後能不能去北京找你,去北京能不能吃到你說過的那些好吃的。我雖然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我告訴他們,沒問題。

我覺得那一年裡我們其實是在互相幫助吧。我教他們普通話,他們教我重新看待這個世界。之前我是一個非常急的人,我不能允許自己閒下來,但這樣的話其實很少有時間去思考的。在四川待了一年之後,我終於慢下來了,並且開始有點明白自己需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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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

奇葩大會落選之後,我有一段時間就想,算了,別去這個節目,沒什麼必要了,我又不是隻有這一個節目,我參加過五六十檔節目,我在其他的節目裡也收穫過很多,很好的名次、很大的舞臺、粉絲、快樂。當然心裡也會有不甘啦,但是也覺得沒有那麼必要再看得那麼重了。

傅首爾是我在《奇葩說》比較好的朋友,偶爾會出去玩一玩,後來我逐漸發現我跟她的話題越來越少,因為不在一個頻率裡了。她有《奇葩說》,她就在「奇葩星球」,她有他們的共同話題和共同好友,而我只是在外面錄其他的節目,兩個人很少能碰到一個節目裡面去。2019 年,首爾找我吃飯,我們倆在國貿吃了一頓火鍋。吃的時候她又提起了《奇葩說》,我當時沒有接話,我沒有太想回去。她對我說,要不要再試試?

對,那是 2019 年,我第三次來到奇葩說,然後在第六季裡走到了最後。

我自己對於我的稿子其實永遠都處於一個不太滿意的狀態,永遠覺得可以發揮得更好。我經常睡覺睡到一半突然就來靈感了,拿起手機「噠噠噠」地開始寫,寫完之後就再也睡不著覺了,我就會覺得壓力很大,怕自己老不好好睡覺會猝死。後來拿手機查了查,人每天睡幾個小時不會猝死,「百度知道」告訴我說,只要能醒就不會。

我是能夠坐在臺上還在那兒改稿子的,我的截稿時間就是我站起來說話的那一刻,不說完我是放鬆不了的。

節目前半程,嘉賓老師們會彼此聊聊天,那個時候他們在聊什麼?我從來不關注,因為我自己在低頭看我的稿子。

我的 deadline 就是真實的,就是再不上就死的那種 deadline, 真 deadline。但我能享受這種不安,它能讓我一直有動力去生活。

我不是被評委說,身上有肖驍、馬薇薇、姜思達甚至傅首爾的影子嗎?

沒錯,我第一季《奇葩說》的時候就加了他們的微信,我跟他們很多人都是朋友,他們火的時候,我也會試著去看他們身上有什麼特質,然後看看我能不能用類似的方式來表達。肖驍的真實、馬薇薇的邏輯、傅首爾的通透,這些我都從他們身上學過。我嘗試過很多次,我嘗試過活在他們的影子裡,觀眾確實笑了,然後我就發現,我無法確定被喜歡的是他們,還是我自己。

後來我就想,算了,不活在他們影子裡了,我決定要做自己。第六季海選的時候,當我說了一句歇後語,全場都笑了,在那個瞬間,躲在角落裡的冉高鳴第一次被確認了。後來我其實有點強迫自己,每一次必須說點歇後語,即使它沒有那麼精彩,但我覺得那是很明確的告訴大家,這是冉高鳴在說話。

慢慢地,到了第七季,我越來越敢於在舞臺上說更多敞開心扉的話,比如「老婆年薪百萬,要不要做全職爸爸」那一期,我講了小時候家裡的事;比如「同齡人比我過得好,我要不要向前追」那一期,我講了我這些年的內心感受。有一天,我回看影片,看到一條彈幕這樣飄了過去:“冉高鳴還挺招人喜歡的,我原來很討厭他,現在有點喜歡了。”看到這個的時候,我內心觸動很大。

在「同齡人過得比我好,我要不要向前追?」那一期裡,我算是流露了太多心聲吧,有點失控了。我的原則是不要在播稿的時候流眼淚的,後來我眼淚都溼到鎖骨了,襯衫都溼透了。

舞臺會放大情緒。選手沒有一個人是希望在場上哭的,但是你站到那裡,所有的笑聲和眼淚都會被放大,就很容易觸碰到那個點,那一期我確實崩得有點大。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是想給這個故事畫個句號了。

今天《奇葩說》第七季收官,最後一集對我來說其實也有點壓力太大。我是一個特別需要準備的人,一般兩期錄製間隔 14 天,我是不接任何工作的,任何事都不參與,不重要的飯局也絕對不去,一直悶在家裡寫稿子。結果這次需要兩三天的時間寫出 4 篇稿子,我根本寫不出來,最後就是沒有稿子上場了,不得不跟大家多說了幾句心裡話,把我真實的狀態說出來了。我當時在臺上說,「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努力也許達不到你想要的結果,畢竟努力大機率沒有意義,但是努力會讓你不死心。」

有一年,我真的就像他們那些煽情的演講稿裡說的一樣,晚上 10 點多走過國貿,看到還有那麼多燈亮著,我心想,這幫人還在工作,國貿的北邊是寫字樓在亮,國貿的南邊是 SOHO 現代城,是有些人的家,家裡的燈在亮。

我那時候就想,是北邊的人透過拼搏才能擁有南邊的人生吧。

我後來真的不怕了。我發現當你在社會當中工作時間足夠長,你會發現大家對你是沒有印象的,小時候的怕是怕丟臉,怕被人記過,被人詬病恥笑。真的做了成熟的社會人之後,真的見證了周圍發生的各種事情,以及你都能看到實習生了之後,你會發現好多人你根本記不住。你只會記住那些敢於跟世界發生碰撞的人,記不住那些畏手畏腳的人,而那些在你面前出過醜的小朋友,反而會因為出醜而顯得很可愛。

我覺得想要就去拿並沒有錯,當然如果不會說話的話還是要練的。我也有過瞎咧咧的階段,從不會說到狂說,每一次都想成為聊天的中心,再到學會收著。這些東西還是要去經歷一下的,不要因為怕,碰了一兩次壁就放棄,這應該是支撐我一路走來的最大的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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