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沒有打動人心的故事基礎與人物設定,再多深挖的隱喻也不值得推敲,再精美的視效也僅成為堆砌的物料。
電影《刺殺小說家》是賀歲片中票房第三的電影,但它卻與前兩名的票房產生斷崖式分層,近7億的成本後,是上映三週後僅破9億多的票房,恐成春節檔最大輸家。該片是根據作家雙雪濤的短篇小說集《飛行家》中的同名短篇小說《刺殺小說家》改編而成。
故事講述的是一名父親為尋找失蹤女兒達成了一場“刺殺小說家”的交易,在此過程中展現小說家虛構的異世界與真實生活兩者互相對映、影響的過程。影片傳達的是一種“只要相信,就能實現”的極強信念感,以及《流浪地球》團隊耗費一年時間製作的視效,這成為影片上映前的最大賣點。
但從票房表現上可知此片若真為“黑馬”,必能逆襲,最少也不至於此,但看似頻頻叫好,卻實在不夠叫座背後,除了本片型別不夠“閤家歡”之外還有更大的原因值得分析,對比《唐人街探案3》商業到極致,《你好,李煥英》真摯的表達,《刺殺小說家》似乎缺了一口氣,魚和熊掌都想兼得成為影片兩頭不落好的最終結果,本應錦上添花的特效也成為故事地基崩壞下華麗的堆砌。
1、隱喻與故事地基
巴贊在《電影語言的進化》這篇文章中提到“真正意義上的電影劇本(電影敘事的終極目的)與單純而獨立的鏡頭之間,存在著一臺中繼裝置,或者說是審美‘轉換器’。電影所要傳達的含義並不存在於影像中,而是存在於藉助蒙太奇手法將影像投射到觀眾內心的投影裡。”而在《刺殺小說家》中崩壞的就是這臺中繼裝置,影片所講述的故事可以簡單明瞭地進行一句話概述,但究其情節總有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感受。
例如,在片尾處李沐派出兩名“特異人”追殺關寧和路空文,一旦成功即將揹負兩條人命,這與片頭處收買關寧去刺殺路空文形成矛盾,大費周折尋找新的“特異人”,最終其實只需完成刺殺目的即可,那為何不讓已培養在手下的人執行這場任務,導演不僅沒在前期表現出關寧對於刺殺任務的必要性,而且在結尾處駁回了這種必要性。
表面故事沒講好就靠隱喻來拔高度,這是當下許多電影的弊病之一,未學行,先學跑,確實也不成問題,當某部作品的某一方面出彩到極致的確也能掩蓋其隱含的一些問題並稱之為佳作,但隱喻從來都是仁者見仁的表達,這並不能成為有口皆碑的目標。
2、主要人物工具化
關寧與少年空文分別是現實與小說世界中披荊斬棘的主人公,基於本片的動作、奇幻型別,二人的經歷為帶來更好的視覺體驗而顯得驚心動魄,宏大的場景下是無法立足的人物設定,不論是爬上懸崖空喊為姐報仇的少年空文還是聽人一席話就相信小說能改變現實的關寧,他們都不是邏輯自洽中常人會有的反應,而之所以如此都是為了推動劇情發展。
全片最大工具人就是楊冪飾演的屠靈這一角色,開篇冷酷女反派的形象短暫出現後便立刻反水,而箇中原因故事又敘述得十分模糊,因為看到主角關寧執著六年尋找女兒,於是身為曾被拋棄過的“女兒”便感動於這份父愛,便選擇幫助他而不惜背叛培育她多年的養父?未免牽強,從片中監視監聽關寧,並從警察手中帶走關寧,後又以殺人來談條件的情節可知,屠靈和背後老闆李沐他們平日裡絕非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更不是有著菩薩心腸的善人,但屠靈確實在關寧最需要之際化身“武器”,完成圖書館那場與兩名“特異人”緊張刺激的對打。更直白的表達是,關寧無法與李沐抗衡,所以出現心腹反叛,與之匹敵。
同樣的工具化還出現在小說世界中的“黑甲”上,本是奉命殺掉姐弟倆的打手,在殺掉姐姐後不僅放弟弟生路還將自己獻身,成為工具甲,幫助弟弟完成“弒神”的宏圖壯志,併為他一路上遭遇的危險保駕護航,而其中原由僅單單簡化為被少年空文所感動同樣令人驚詫。
3、當“現實”遇到現實
在觀影過程中,《刺殺小說家》引起觀眾最大反應的片段當屬結尾時關寧接過小說續寫並表示“我給你來點帶勁的”之後那一段紅甲兵衝入攻擊赤發鬼的場景。當影片中所處“現實”的關寧對話影院中正在觀影觀眾的現實,“人間大炮,代表月亮消滅你”,“冒藍火的加特林你見過嗎”等書寫,讓影片中處於“現實”環境的關寧為小說的世界進行一場主觀的人物命運改寫,這與處於現實環境的影院觀眾形成一種“梗”的對話,帶來奇特的觀影體驗,這些情景會調動觀眾真實生活中的經驗,從而使關寧所處的“現實”更添一層真實維度。
而後赤發鬼的死亡與李沐的暈倒也完成了對真相的揭發——根本就不存在能讓現實改變的小說,一切的臆想是李沐對自我行為感到愧疚的表現,而整場“刺殺小說家”的行動在此時顯得無力又可笑,奇幻在此收尾。
結語
《刺殺小說家》用全片向觀眾講述了“只要相信就能實現”的信念,片中的每個人都在這種思維的引導下做到了極致的癲狂,但不可忽略,劇本是電影是否成功的先決條件,沒有打動人心的故事基礎與人物設定,再多深挖的隱喻也不值得推敲,再精美的視效也僅是堆砌的物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