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9月於威尼斯電影節上奪得金獅獎,到今年3月榮獲金球獎最佳電影和最佳導演兩項大獎,在剛剛過去的半年時間裡,《無依之地》成為了被提及次數最多、最受外界矚目的電影之一。影片成功的背後自然有著多種因素,但在這其中作為導演的趙婷無疑是影片的最大功臣,儘管圍繞趙婷本人有著些許爭議,但不可否認《無依之地》每斬獲一項大獎都會吸引國內觀眾乃至全世界影迷的關注,而對於趙婷和《無依之地》最終能否順利拿下奧斯卡也成為了當下的熱點話題。
《無依之地》橫掃北美頒獎季 趙婷創造華裔導演歷史時鐘撥回至一年前,當韓國導演奉俊昊於北美頒獎季高歌猛進並最終在奧斯卡上創造歷史時,相信很多人都不會料到,1年後這一歷史將有可能再次被書寫。只不過,這次有望創造歷史的不再是韓國導演,而是一位生在中國、成長於美國的華裔導演——趙婷。
在剛剛過去的金球獎頒獎典禮上,趙婷所執導的《無依之地》斬獲了最佳劇情片和最佳導演兩項大獎,儘管未能親臨現場,但透過影片連線的方式可以看到獲得最佳導演大獎的趙婷仍然難掩自己內心的喜悅。“這是我熱愛拍電影和講故事的原因,因為它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一起笑和哭,”趙婷在獲獎感言中如此說道。
對於趙婷個人來講,這一獎項無疑有著重要的意義,而對於金球獎本身來講,這一獎項的歸屬也同樣足以寫進歷史——在此之前,金球獎78年曆史中僅有1位女性導演獲此殊榮,而憑藉該獎趙婷為金球獎歷史上第二位獲得最佳導演獎的女性,同時也是第一位獲得該獎的亞裔女性。頒獎禮結束後,曾在1984年獲得金球獎最佳導演的芭芭拉·史翠珊隔空為趙婷送上祝賀之詞,並激動地在社交網路上寫道“是時候了”!
趙婷捧得金球獎的訊息當然是振奮人心的,但對北美頒獎季略有了解的觀眾或許並不會對這一結果感到太過吃驚。從去年9月斬獲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後,《無依之地》就已經成為了頒獎季上的種子選手,而其後影片的表現也再度印證了這一事實:在北美最大的評分網站爛番茄上,《無依之地》獲得了高達97%的新鮮度,在由專業媒體和影評人組成的Metacritic網站上,電影獲得了94分(滿分100分)的評價,影評人對於該片無不洋溢著讚美之詞。
從往年的歷史來看,北美頒獎季的往往開始於9月威尼斯電影節,結束於次年舉行的奧斯卡頒獎典禮,而每年年末到次年年初的一系列前哨獎的歸屬,則決定了最終奧斯卡大獎的走向。而從斬獲金獅獎開始,《無依之地》幾乎復刻了一條完美的頒獎季之路,在其後的多倫多電影節、哥譚獨立電影獎、美國國家評論協會獎、金球獎以及多個影評人協會獎上,《無依之地》幾乎包攬了所有大獎,獎項甚至於佈滿了影片宣傳海報的版面。多個前哨獎的加持讓影片毫無意外地成為了奧斯卡獎的熱門選手,而距離趙婷和《無依之地》再度創造歷史似乎也只是時間問題。
《無依之地》的誕生 “我的電影關注人類的共同經歷”“今天在人家的主場拼人家的強項,取得了這樣的認可,創造了這樣的紀錄。你是我們家的傳奇,”在獲得金球獎後,趙婷的繼母宋丹丹在微博上發文說道。而回顧趙婷的導演之路,的確寫滿了傳奇和不可思議。
早在2018年趙婷的上一部作品《騎士》斬獲電影節獎項時,宋丹丹也曾發過一條內容相似的祝賀推文,而在趙婷2015年的長片處女作《哥哥教我唱的歌》上映後,宋丹丹透過媒體報道才知道“原來她拍片時這麼缺錢”。或許趙婷和宋丹丹的關係此前並不被多數人知曉,但從繼母宋丹丹的這幾條推文中可以看出:作為一個異鄉人,趙婷導演之路的起步並不順利。
在北京度過童年時光後,中學時期的趙婷便輾轉英國、美國等地求學,而畢業後趙婷最初的幾份工作也與電影關係不大,但四處打零工的經歷讓她對政治、人性等議題有了更多興趣。直到進入紐約大學後,趙婷的人生開始與電影有了交集。2015年,趙婷拍攝的首部長片《哥哥教我唱的歌》入圍了該年的聖丹斯電影節,儘管反響平平,但這部製作成本只有10萬美元的處女作還是為趙婷打開了通往電影殿堂的大門。在2017年,趙婷的第二部電影《騎士》在戛納電影節雙週單元放映,併為她贏得了藝術電影獎,至此趙婷才算是在電影界小有名氣。
因為《騎士》的成功,趙婷獲得了一項專門支援女性導演的五萬美元補助金,儘管數目不大,但也算是為下一部電影攢下了第一桶金。此後,趙婷著手自己第三部電影的創作,在獲得奧斯卡影后麥克多蒙德的邀請後,趙婷將目光投向了非虛構小說《無依之地:21世紀美國求生記》上。不同於以往的改編模式,作為編劇的趙婷把小說改寫成了屬於她自己的故事,而故事主角也與趙婷的個人經歷或者說她的理想狀態高度重合:一個四處流浪、永遠在路上的人。
麥克多蒙德的加盟讓影片吸引了外界的更多目光,儘管這是趙婷首次在電影中啟用明星演員,但《無依之地》呈現的主題卻與前兩部作品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看過前作的觀眾對影片描述的故事似乎也並不陌生。在前兩部作品《騎士》和《我哥哥教我唱的歌》中,趙婷選擇將故事焦點放到了邊緣群體身上,描摹出普通人的生活和情感狀態,而《無依之地》也有著類似的主角:Fern是一個失業的中年寡婦,被迫淪為流浪者的她隨著廂車四處輾轉。藉助Fern一路西行的視角,趙婷也對美國社會不為人知的一面(諸如失業問題、流浪者的生活等)進行了一番探討。
為了能夠讓不同國家和地區的觀眾都能對影片產生共情,趙婷還刻意將故事去政治化:“我試著把重點放在人類的經歷上,因為我覺得這些經歷超越了政治立場,從而變得更具有普遍性。”實際上,趙婷不止一次強調自己對人類普適話題的關注,在迄今為止的三部電影中她都有意弱化了人為干預的因素,而以一種自然主義的方式呈現人類共同的情感。比如在《無依之地》中,除了飾演主角的麥克多蒙德外,片中出現的大部分演員都是真實居住在當地的流浪者和遊牧民,或許也正是對這些普通人生活狀態的真實呈現,讓《無依之地》有了超越國界和語言的魔力,能夠被全世界觀眾所賞識。
不同尋常的導演之路 從藝術電影到漫威商業片《無依之地》的成功自然為趙婷帶來了無數讚譽,而趙婷之所以能在網際網路上引起如此大的話題度,或許還與其執導的另一部電影《永恆族》有關。作為漫威第四階段的重點作品,在2018年,漫威總裁凱文·費奇首度對外宣佈趙婷將擔任《永恆族》的導演,儘管漫威第四階段仍處於保密狀態,但《永恆族》早早地就被外界視作一部具有“顛覆”性的電影,而這一特質似乎也與趙婷過往的作品風格不謀而合。
《永恆族》的最大顛覆性來自片中出現了漫威電影宇宙中第一個LGBT角色,以及首個印度英雄。作為漫威迷,趙婷在與其他多位導演的競爭中獲得了執導本片的機會,凱文·費奇稱趙婷給予的提案令人著迷:“她計劃在為這部影片增添深度、強度和漫畫根基的基礎上,展現更多的東西方融合元素。”
在外界看來,從前三部較為小眾的藝術電影,到如今執導漫威商業片,這其中的轉換似乎快了點,但在趙婷自己看來,進入漫威執導超級英雄電影的選擇卻是十分合理的:“十多年來,我一直是漫威電影的粉絲,我想讓電影變得長久,給人一種永恆感,而不是像網際網路上任何曇花一現的時髦話題那樣,我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的確,從趙婷過去執導的三部電影中可以看出,她不會刻意迎合任何流行元素,在她看來,電影中的“時空”和“親密感”最為重要,而這也是趙婷將在《永恆族》中重點表現的部分。
乍看上去,趙婷的經歷似乎與喬·沃茨(《蜘蛛俠:英雄遠征》導演)、塔伊加·維迪提(《雷神3》導演)有著高度相似性,從名聲大噪的電影節寵兒變身為漫威商業片導演。然而,趙婷實際上又與這些同輩導演們有著根本上的不同,過去沒有任何導演能在同一時間拍攝藝術電影和商業大片,而趙婷不同,她幾乎是在拍攝《無依之地》的同時進行著《永恆族》的製作——兩部片的前期工作都在2019年完成,主體拍攝都在2019年末至2020年初期完成,而《永恆族》於2020年2月殺青的同時《無依之地》也幾乎進入了拍攝尾聲。
無論《無依之地》最終能否摘得奧斯卡大獎,到今年4月北美頒獎季結束後,暫時為影片頒獎季之路畫上句號的趙婷又將帶著《永恆族》與觀眾見面。永不停止腳步、不斷嘗試新挑戰的趙婷,正如她在電影《無依之地》結尾寫下的那行話一樣:See you down the road(我們路上見)。
參考資料:
Deadline: ‘Nomadland’ Director Chloé Zhao: Why We Need To “Train Our Minds To Want Less” & The Problem Of Elder Care In America
Indiewire: ‘Nomadland’: How Chloé Zhao Made a Secret Road Movie While Becoming a Marvel Direc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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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邁克李
主編 | 彭侃
排版 | 李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