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過部分英國紀錄片《人生七年》的,但是客觀地說,《人生七年》並沒有像《出路》這部影片,給我帶來如此強烈的不適感。這就像,《人生七年》是一部紀錄片,更是一個社會學實驗,所有人都在客觀地觀察、記錄,從而得到一個結果,但是最後這個實驗的結論令人悲哀,大家都深覺遺憾。而《出路》,更多的像是一個已經知道結論的實驗,我們再共同來驗證一遍,鏡頭沒有足夠的客觀,反而帶著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和預判在驗證。拍出來,至少說放映出來的內容裡帶著很多理所當然的自身刻板觀點和印象,這樣的紀錄片拍攝,嚴格一點說,是會毀了別人的。
還記得那張名為《飢餓的蘇丹》的照片嗎?在攝影師凱文正要拍攝一位正艱難爬向食物發放中心的小女孩時,一隻禿鷲出現,他等了許久,在禿鷲終於張開翅膀時拍下了照片,接著才去趕走禿鷲,這件事引起了輿論的軒然大波,凱文也在獲得美國普利策新聞獎後因受不了福斯議論而選擇自殺身亡。也許這樣說顯得刻薄了,但我覺得這部影片中的馬百娟事件,和那個也沒有很大的分別。不知道這個拍攝是以怎樣的頻率和密度在拍,也不知道拍攝有沒有顧及到他們的隱私,在馬家人和拍攝組的合同裡一些條件究竟有沒有談清楚。馬百娟在上初中後,或者說,搬了新家之後,給人的感覺明顯與之前不同了。那是一個小女孩漸漸長大的模樣,有時會害羞,有時會難為情。無論是對著鏡頭已經變得越來越不適,又或者是和表哥之間的小打小鬧,一些事情明明早就已經初現苗頭,我覺得不適的是為什麼攝製組沒有人站出來正確地引導,而是繼續放任事態的繼續發展。也許這是家人的責任,但是如果家裡人忙著別的事無暇顧及,那麼作為知情者,一直跟著拍攝的這群人,又或者可以說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一群大哥哥、大姐姐們,為什麼沒有人站出來稍微引導一下這位失足少女。
在我看來,這是一部失敗的影片。
影片的最後,徐佳說他已經認識到了人與人之間是有不公平的,他自己也承認並接受了這樣的不公平。袁晗寒說出生不是她自己能選擇的,她的出生優於別人也不是自己出生前在飛機上看著選擇投胎的。馬百娟早早地輟學,16歲就嫁給了自己的表哥。我覺得可惜的是,費了這麼大心力,消耗了這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並且這不是電影,這就是他們真實的人生,是沒有彩排和重來一次的機會的。所以,鏡頭在拍攝的時候,能不能多顧及到這些事實一點。
這是紀錄片,不是扶貧,是的,沒錯。但是其實一些事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別人也許也並不需要你多做一些什麼別的東西,但是,至少得做到,不害人,能救人的情況下就搭把手吧。
拍攝的後期,馬百娟的爺爺和攝製組也發生了不愉快,最後這個部分有點潦草收場、不了了之的感覺。我真受不了這樣的影片,諂媚到了極點,就跟一些人對湖南衛視《變形記》的評價一樣。在觀影的時候,我不只一次地思考,貧窮或富有、鄉村或者城市、家庭環境、成長背景、文化水平對一個人、一個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我不知道現在的社會為什麼一直在鼓吹這些東西,但是,如果一個紀錄片,只能看到這些東西的紀錄片,真的沒有什麼拍攝的意義。自己沒有認識到一些問題,或者說自己只看到這些問題,自然也就拍不出一些別的東西,孩子、年輕人都是出於一個十分脆弱、容易被引導的時期,這樣的拍攝和記錄害人於無形,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這樣拍出的紀錄片也絕對不能走上社會主流市場,更加不要拿著這樣的紀錄片觸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不能大火作為遮羞布,而是因為這樣的拍攝和紀錄片本身就是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