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已經上映12年的《阿凡達》再次於內地院線重映,這部已經上映多年的好萊塢頂級大片,在12年後的院線市場依然所向披靡。這樣的成績的確讓剛剛找到感覺的國產商業電影汗顏。在19年前,國內電影人扛起了振興民族電影工業的大旗,在這之後,國內影壇誕生了一眾頂級商業大片,隨之整個國產電影進入了全面的商業化時代。從最初的中國風大片,到後來的百花齊放,在將近20年的時間裡,國產電影逐漸找到感覺,誕生了如《戰狼2》、《流浪地球》、《哪吒之魔童降世》、《你好,李煥英》等題材不同,型別各異的商業大片。
但是這些動輒幾十億票房的頂級國產商業片,其實在創造輝煌成績的時候,他們都沒有直面好萊塢的對手。為了讓國產電影有一個發展空間,國內電影放映,採取了國產電影保護機制,在一段時間裡,國產電影集中上映,這個時間段裡,幾乎看不到引進大片。如我們剛才說到的頂級大片《阿凡達》,它其實在國內上映的時間很短。從如今重映後《阿凡達》的表現我們可以看出,這部影片的統治力堪稱恐怖。在過了19年的時間之後,這部影片的票房依然能夠登上單日票房冠軍的寶座。
《阿凡達》為何如此成功?因為它是世界上技術最完善的3D電影?因為它出自頂級導演詹姆斯.卡梅隆之手?因為它上映的時機足夠好?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這部影片有一個可以感動全世界的故事,電影是一種藝術商品。一部成功的電影能夠全世界熱銷,它所依靠的除了有大牌明星的噱頭,震撼眼球的畫面,討好耳朵的音效之外,它更多的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深入觀眾內心的故事。
在這一點上《阿凡達》做得堪稱標準,為了能夠滿足世界各地觀眾的胃口,詹姆斯.卡梅隆必須找一個世界觀眾都能夠接受的故事題材。影片中雖然有科幻、愛情、動作、戰爭等多重元素的加入,但是其能夠感動觀眾的故事基礎,依然是一個天馬行空的潘多拉星球,和一個可以與人交流的,更加純美的外星物種納美人。
為了讓影片更加感人,詹姆斯.卡梅隆甚至安排地球人藉助阿凡達和外星人談了一次戀愛。科技讓殘疾的男主角用另一種方式在另一個星球奔跑,在享受空氣和奔跑的時候,男主角甚至和另一個物種進行了一場跨物種戀愛。不僅如此,在人類和外星人之間,他們還進行了一場人性的博弈。這個史詩般的故事,配上電影史上最震撼人心的畫面之一,著實讓影迷感到痴迷。在沉溺於好萊塢大片中迷人故事的同時,內地的觀眾是不是覺得我們當下的國產電影太過於缺乏想象力。
但其實我國的歷史上,從來就不缺乏天馬行空的創意。早在300多年前,我國的文言大師蒲松齡就曾在他的文言文小說集《聊齋志異》中寫過一個名叫《夜叉國》的故事。這個故事雖然和《阿凡達》有一定的差異,但是其故事的創作手法,卻和《阿凡達》有異曲同工之妙。在蒲松齡的年代,他自然還不知道有外星人的說法。所以在《夜叉國》裡,蒲松齡創造了一個名叫夜叉國的海外世界。
相對於蒲松齡的年代而言,他能夠在文章中寫出“夜叉國”這樣的地方,無疑和《阿凡達》裡的“潘多拉”星球一樣偉大。兩者雖然題材不同,但是在創作的手法上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們現在無從證明《夜叉國》和《阿凡達》之間的關係,但是僅從故事的結構上而言,兩者之間的相似度著實驚人。
在《夜叉國》裡,蒲松齡描述了一個姓徐的商人出海,偶遇風浪,來到一個名叫夜叉國的地方生活。在這裡,居住著一種被稱為“夜叉”的異類。從整個故事來看,整部影片關於人類的描寫很少,大部分的故事,是從人的獵奇視角,描述夜叉國的故事。男主角憑藉著一手煮肉的本領,在夜叉國混得風生水起,並娶了母夜叉為妻。多年後,這位商人和夜叉生了三個孩子,後來因為思鄉心切,他便帶著其中一個孩子逃回家鄉。
其實從蒲松齡的視角而言,《夜叉國》是一個非常超前的故事,雖然整部作品中對於夜叉國的情景描寫的有些模糊。但是在一些關鍵細節的處理上,蒲松齡卻描寫的非常細緻,從男主憑藉煮肉技術贏得夜叉的信任,到和母夜叉成親,整個故事的發展不緊不慢,邏輯合理。而且在對母夜叉和男主的孩子描述上,蒲松齡構思的非常嚴謹。也正因如此,這個300年前的故事在今天看來依然頗具感染力。
從以上人類和夜叉的互動,我們很容易能夠對比到《阿凡達》中人類和外星人的互動,在《夜叉國》中有“夜叉語”,在《阿凡達》中有外星人語言,在《夜叉國》中有人類和夜叉成親,在《阿凡達》中有人類和外星人相愛,在《夜叉國》中有描寫人類的自私,在《阿凡達》中亦有描述人類的自私。
甚至為了讓《阿凡達》看起來更加的真實,詹姆斯.卡梅隆甚至為這部影片發明一種原創語言。其實影片中天馬行空的故事,僅僅是發自人類某種特定狀態下的夢想,而如何將這個夢想在銀幕或者其他的載體上變成現實,這就是藝術工作者需要考慮的問題。只有解決了這些問題,故事才能夠感人。
所以我們說12年後的《阿凡達》和300年後的《夜叉國》之所以依然可能感染觀眾,他們所依靠的,是在故事細節處的嚴謹。藝術工作者在充分發揮想象力的同時,也一定是基於一種特定的價值邏輯。如在《夜叉國》這個故事中,雖然整個故事的架構非常的簡單,但是在這個故事中我們很容易看出蒲松齡的是非觀。在這部小說中,蒲松齡讚揚了夜叉精神世界的單純,同時也批判了人類的自私和狡詐。如男主角不打一聲招呼離開夜叉國,而且在隨性的大兒子取得成就之後,男主角依然不建議冒險尋找母夜叉和其他兩個子女。
物質上的貪圖和精神上的放棄,向來是人類社會需要面對的核心命題。這個命題在過了幾百年後,依然出現在卡梅隆執導的作品《阿凡達》中。在財富價值的獲取,和精神價值的實現之間,人類向來都無法堅定信心,我們總是徘徊著自我調整,自我糾錯。
但是現如今很多內地的電影人在實現故事的時候,往往噱頭大於故事的本身,往往他們僅僅是提出一個空乏的理念,併為了實現電影的票房,而倉促地搬上銀幕。所以我們看國內電影的票房越來越高了,但是故事的深度卻未見提高。而且很多電影人熱衷於借鑑,卻不勇於創新。如我們說的《聊齋志異》一類的傳統名著,其實很少有電影人真正地去改變這些傳統文化中的瑰寶。很多電影人希望借鑑再借鑑。
這種嚴重缺乏創新的表現,讓內地的電影的票房在噱頭中上去了,但是質量上卻下來了。就如我們看《夜叉國》和《阿凡達》的對比,其實我們不缺少好的故事,我們缺少的是真正能夠腳踏實地的,把這些珍貴的故事,用更合適的方式搬上銀幕的人。一種真正的電影匠人,這是中國電影的癥結問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