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末，李小龍最新紀錄片《若水（ Be Water ）》在 ESPN 上線，影片一經播出，口碑節節攀升，美國媒體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若水》甚至比前不久火爆社交媒體的邁克爾·喬丹紀錄片《最後之舞》更值得關注，也更加發人深省。”

他也是反種族主義鬥士

其實《若水》的熱播，與現在種族主義在全世界再一次引發騷動息息相關，而在西方少數族裔，特別是美國黑人群體中，李小龍格外受歡迎。去年 7 月，著名義大利裔美國導演昆汀·塔倫蒂諾的最新作品《好萊塢往事》在美國公映，就出現了有關李小龍的情節，但他被描述為一個傲慢而又自戀的受氣包，被布拉德·皮特所飾演的替身演員輕鬆打翻在地。影片播出後，立刻引起了很多爭議，李小龍的女兒李香凝就公開表示， “他一直被邊緣化，被白人好萊塢視為一個令人討厭的人，這就是電影中對待他的方式。”

李香凝的這種說法也得到了前 NBA 巨星、名人堂成員賈巴爾的認同， 1967 年李小龍在洛杉磯開了一家截拳道道館，當時還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上大三的賈巴爾就與他保持著亦師亦友的特殊關係。近日在參加反種族主義活動時，賈巴爾就直言李小龍是一名反種族主義鬥士， “李必須要和演藝圈裡的種族主義作鬥爭，在這個圈子裡，很多人都認為絕大多數美中國人不會接受一名中中國人成為英雄，他必須和這種思想作鬥爭。在美國演藝圈，李丟掉了很多好機會，就是因為他不是一個白人！”

不過，早在 1973 年上映的電影《精武門》中，當李小龍所飾演的霍元甲弟子陳真凌空一腳將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的告示牌踢得粉碎時，他就一同踢碎了好萊塢對於華人的偏見，讓好萊塢再也不能忽視華人的力量。近日，李香凝在接受美國媒體採訪，當被問到如果爸爸李小龍仍在世，會怎麼看待弗洛伊德事件時表示，她表示：“我爸爸絕對會替他們抱不平，他相信人人生而平等，並且會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現在在網路上，對李小龍的評價分為兩派：一派是李小龍的 “龍迷” ，他們可以舉出諸如李小龍一秒鐘可以打出 9 拳或踢 6 次腿，能把一個身穿護甲的 200 磅壯漢踢飛 20 米，用雙節棍擊出 1600 磅的力量，全美空手道大賽打敗諾里斯奪冠，參加長島空手道比賽以全 KO 的紀錄稱霸，一拳 KO 重量級拳皇並使之在醫院躺了三月，飛機場打趴下 8 個伏擊自己的日本武師等；另一派則是 “黑龍族” ，他們堅持認為李小龍的實戰經歷要麼無從稽考，要麼早被闢謠，屬於一種個人主義的造神和意淫，而且李小龍是半路出家學的實戰，從體型來看也不可能有太強的實戰能力。

我們應該努力地充實自我，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外界評價基礎之上。—— 李小龍

不過在美國格鬥界，李小龍卻深得專業人士們的認可。目前世界上最著名的格鬥比賽主要有拳擊、自由搏擊和綜合格鬥三種方式，作為美式自由搏擊的主要創始人和賽事推動者，喬·劉易斯（ 2012 年去世）就曾向他的朋友、 UFC 職業選手史蒂芬·湯普森大讚李小龍。湯普森回憶說，“當有像喬這樣的人告訴你，你就會深信不疑，我無法相信李小龍不是一個出色的武術家和搏擊選手。”

此外，UFC 史上首位雙量級冠軍康納·麥格雷戈，2014 年接受採訪時曾表示，如果李小龍活在當代，一定可以成為 UFC 的世界冠軍，“ 他動作很順暢，也很實際，李小龍擁有非常快的速度，而且動作非常自然有效，相反很多 MMA 運動員都很笨拙很慢，如果把李放在現在的 MMA 裡，他絕對是冠軍！” 在 2017 年跨界與小弗洛伊德·梅威瑟對抗前，麥格雷戈還將李小龍的 “若水” 哲學作為他嘗試拳擊的靈感，“在任何情況下適應，這是真正的武術家才可以做到的。”

除了 MMA，李小龍在職業拳擊界也享有很高的聲望，上世紀八十年代職業拳擊中量級四大天王之一的舒格·雷·倫納德，在接受美媒採訪時就曾表示，他是通過看李小龍的視訊來完善自己的刺拳的。《紐約時報》也曾讓帕奎奧描述自己的戰鬥方式， “亞洲驅逐艦” 的回答簡單有力， “像李小龍一樣！”

如此多美國頂級格鬥好手對將 “功夫” 傳遍全世界，並將 “ Kungfu ” 一詞引入英文字典的李小龍推崇備至，那麼，當近年來中國傳統武術因馬保國、太極雷雷等人不斷蒙羞之時，被華人世界武術迷們視為驕傲的李小龍，究竟能不能打呢？

事實上，李小龍本人曾多次對傳統武術提出批評。1964 年美國加州長堤國際空手道錦標賽上，作為表演嘉賓的李小龍在宣講自己的武術理念時，就曾坦言他的技擊動作並不具有實戰性。1967 年 11 月，在接受美國武術雜誌《黑帶》的專訪時，李小龍再次發表了自己對傳統武術看法。

傳統武術有太多不切實際的馬步、招式和傳統形式，這樣就造成了練打脫節，沒有真正讓學生通過貼近實際的訓練，為真實的格鬥做好必要的準備。一個身懷這些所謂雜七雜八的傳統 ‘真傳’ 的傢伙，只會遭人痛毆。門派武技體現出來的節奏，不過是一種 ‘雙人的配合’ 。

——李小龍

那麼，再回到之前的問題，李小龍究竟能不能打？雖然人們都說，百聞不如一見，李小龍很遺憾沒能留下太多實戰影像資料來證明自己 “能打” ，明確記錄在案的只有三次，但這已足夠證明他的厲害。第一次是 1958 年在中國香港舉行的一場學生間的拳擊比賽，李小龍輕鬆擊敗了連續三屆重量級城市冠軍加里·埃爾姆斯，這是李小龍第一次與西方拳擊手對抗，同時也是他第一次參加非街頭打鬥，而是基於規則的比賽。不過根據李小龍傳記作家馬修·波利的說法，李小龍不喜歡這種經歷，他感到帶襯墊的手套抵消了他的力量，他無法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擊敗對手。

第二次是李小龍移居美國西雅圖後，與日本空手道黑帶選手中尾洋一的對決。這場比賽在 11 秒內結束戰鬥，李小龍用一套組合拳把中尾洋一打到在地，隨後一腳踢中了對方的頭部，直接把他打暈。

成功是一段旅程，而不是一個終點。對你自己的能力要有信心，你會做得更好。—— 李小龍

第三次是 1964 年 11 月，在美國開武館的李小龍與一位上門踢館的中國傳武武師黃澤民比武，那場戰鬥李小龍背部被抓傷，黃澤民也沒有佔到便宜，賽後兩個人都宣佈自己取得勝利。不過那次比武后，李小龍痛感力量不足、殺傷力軟弱，同時對自己的耐力不足感到失望。事後，李小龍給他的徒弟李洪生寫信說到，要對詠春進行改良，提高力量和爆發力。然後他又改進詠春步伐太小的缺憾，學習了擊劍步伐，進而促進了截拳道的創立。

當然，我們評價一個人不能超出他的時代，李小龍的確能打，不過也是侷限於他那個年代，李小龍之所以偉大，不在於他有多能打，而是他能博採眾長，融合發展，相比現在國內抱守殘缺、閉門造車甚至渾水摸魚的所謂傳武大師們，他的眼光不知超前多少年。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跨越國家界限和種族隔閡的時代符號，李小龍是具備創新精神的武者，更是一位上善若水的武術哲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