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觀眾被渣演技虐得太久了。
以至於,鞏俐一個背影就能爆到熱搜。
最近,在《中國女排》片場,鞏俐飾演的郎平第一次曝光。
略微收肩,手裡隨時拿著支筆,習慣性地身體後仰。
這就是郎平本平啊,where is 鞏俐?
明明無論外貌還是體態,兩人都截然不同。
但鞏俐愣是做到了單憑一個背影,就能“以假亂真”。
15秒的視訊下面,全是網友的respect。
果然,江湖地位直接“封皇”不是沒有理由的。
讚歎之餘,難免有些心酸。
作為一名普通觀眾,我們已經習慣了影視裡摳圖配音,綜藝裡飆演技。
多少人端著“演員”的飯碗,卻連鞏俐肩膀的演技都不如。
好演員值得讚揚和尊敬。
可當鞏俐被捧上神壇,成了鞏·天賦異稟·名導加持·獎項收割機·享譽海內外·無所不能·俐。
只怕更會讓觀眾忘記——
cos外形,捕捉人物身上的細微特點,做到“演誰像誰”。
只是演員的基本功而已。
首先,外表上的“神還原”。
看似逆天改命,其實反倒是最好突破的一關。
有了特效妝團隊,別說是“整容”“換頭”,分分鐘“脫胎換骨”都有可能。
比如在《至暗時刻》裡,為了讓長相俊美的加里·奧德曼能夠成功變身丘吉爾,日本特效妝大神辻和弘和團隊花了5個月的時間,才敲定妝容。
甚至還為奧德曼專門量身打造了一件超過他體重一半的“增肥裝”,以求更加貼近丘吉爾的身形。
上妝之後的奧德曼,神似到什麼程度?
有一位去過片場的歷史學家,直接把演員的定妝照錯認成歷史資料。
這是劇照
專業的造型團隊自然是鬼斧神工。
但說到底,演員才是為角色“注入靈魂”的關鍵。
單是還原人物形象這一步,就已經很能考驗演員的職業態度了。
阿米爾·汗在拍《摔跤吧!爸爸》時,角色跨越三個年齡段,也就需要展現出人物的三種樣貌。
正常的體態下,先拍19歲時的戲份;
然後狂吃增重,暴漲28公斤,大腹便便地拍55歲的戲份;
最後利用拍攝期間,短短5個多月的時間,極速從194斤瘦到137斤,體脂率從37%到9.6%,再完成25歲的戲份。
看似演員都是“氣球體質”,隨便胖著玩玩兒,其實減肥的過程一樣痛苦困難。
所以本來可以隨著體型變化順拍,但阿米爾·汗主動要求先拍胖的戲再減肥。
這樣為了連戲,自己拼死拼活也要瘦回去。
於是,我們在片中看到——
一個摔跤手,從荷爾蒙爆表的青年,到身材魁梧但以略顯笨重的壯年,再到肥胖臃腫神色渾濁的中老年。
演員用他的身體,實實在在地讓觀眾感知到歲月給人帶來的變化,沒有任何CG痕跡。
這樣“豁得出去”的演員,中國也有不少。
陳寶國年輕時為了證明自己什麼都能演,接下了電影《神鞭》裡獨眼混混“玻璃花”一角。
當時沒有美瞳和特效,為了逼真,只能把塑料扣磨成薄片放進眼睛裡。
釦子長時間壓迫眼球,導致陳寶國的視力極速下降,角膜受損,真的是想想都疼。
蔣雯麗為演《立春》,臉上畫滿黃斑和痘坑,裝上齙牙,短時間內增肥30斤。
本來這部戲可以藉助外部手段“裝胖”,但她覺得不真胖在自己身上,就感覺不到這個人物。
“你要真的去變胖,
你要真的去付出實際的這些努力,
我覺得這個是一個演員應該做到的。”
形象上的突破,讓加里·奧德曼成為奧斯卡影帝,讓《摔跤吧!爸爸》在中國收穫了12.59億票房,讓年輕演員陳寶國名聲大噪,讓每個文藝青年都記住了王彩玲。
看不到演員背後的投入與付出,很容易讓人誤以為——
“扮醜”,是條名利雙收的捷徑。
於是,越來越多自以為是的“突破”,帶來的,只有越來越多的醜。
電影《找到你》裡,馬伊琍一改以往幹練大方的都市女強人形象,飾演了一個乾瘦土氣的保姆。
但在被誇“扮醜”成功時,馬伊琍卻不認可這種說法。
每次她都會認真解釋,這不是扮醜,而是在演一個實實在在的普通女性。
“整部戲我沒有做任何醜化的造型,
從服裝到頭髮,臉上的斑和紅血絲。
這一切,都遵從生活本來的樣子,
何來的醜?”
真正的演員,是把自己當成一個透明的容器。
現實生活的色彩斑斕,大千世界裡的各色人物,都在他身上折射出痕跡。
而不得要領的藝人,卻把自己當成一隻花瓶。
甭管多立體的人物,只管拍成二維,拍成標籤,然後再看觀眾喜歡什麼,一股腦兒地往身上貼。
畫個大濃妝就是黑化,塗個高原紅就是村婦,素顏出鏡就是突破自我。
演個戲跟“過家家”似的,讓觀眾怎麼當真?
外形貼合,還只是表演最基礎的一步。
其實從8、9月份起,鞏俐就經常出現在中國女排的訓練場和比賽場上。
素顏,運動裝,神情嚴肅地站在賽場旁。
觀察郎平,然後埋頭記筆記。
出道三十多年,鞏俐似乎沒有找到更聰明、更省力的表演方法。
依舊是觀察、琢磨,然後死磕。
出道之作《紅高粱》,她提前到高密體驗生活,挑了一個多月的水,練到肩膀磨破。
《秋菊打官司》還在籌拍環節,山東大妞鞏俐就換上一身舊衣舊褲就去到了陝北農村。
以農村孕婦秋菊的身份住在村裡,把人物細節摳到吃麵條怎麼發出聲音。
同樣笨的,還有黃渤。
他曾提到在演《親愛的》之前,原型人物的紀錄片帶給自己的震撼。
親生兒子被拐後失而復得,作為父親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起身狂奔?嚎啕大哭?
都不是。
那位父親在得知孩子找到後,一邊坐在車站,給家人打電話不停說著“找到了”,一邊把小聲嗚咽地哭著,用掌心抹眼淚。
“你發現他異常地冷靜,
甚至他在幹一些與此無關的事情。”
用心揣摩人物心理,尋找真實的行為動機。
而不是想當然地大鳴大放,追求“炸裂式演技”。
這是隻有笨辦法,才能做到的事情。
導演婁燁說過一句話:
你非常使勁和努力地演一百分鐘,還不如真實地感受一分鐘。
畢竟,“演技炸裂”的父親,可以有千千萬萬個。
可憤怒與自責交織、面對兒子的疏離痛苦又無力的父親,獨黃渤一個。
演技是個很抽象的東西。
如何讓觀眾能夠代入、共情,看不到的地方,也全是功夫。
蔣雯麗演賣魚女,凌晨4點跑到碼頭觀察魚販子;段奕巨集演礦工,下到井底將近七百八米,真正體會到走投無路的恐懼;周迅演《風聲》裡的行刑戲,導演喊卡了,她卻仍在感受著人物的絕望和痛苦......
看到真正的演員為角色傾注的精力和熱血,又有誰敢說演員是青春飯、表演這行當容易呢?
他們有發自肺腑的熱愛。
“我覺得演員這個職業,
是應該得到敬畏的。
因為他們毫無保留地,
把自己的情緒、身體、心靈,
全部奉獻給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角色。”
對錶演有敬畏,做演員有傲氣。
“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是藝人,
我的思想是非常老派。
我們只能勤勤懇懇,練臺詞,練形體,
就覺得這樣才是我的藝術生涯。
我非常不屑藝人這個詞,我只是個演員,
而且我覺得演員是非常讓我驕傲的一個職業。”
有被認可的慾望和野心,但骨子裡誠懇謙卑。
“我很擔心我演不好,
但是我希望如果是我演的話,
我會非常非常努力,
我一定要是讓中國女排的精神,
還有郎平這個形象能夠走向世界。”
時代的幸運與個人的天分,或許難以複製。
但這份對錶演的敬畏與熱愛,應該從更多年輕演員身上看到。
觀眾未必需要再多一個啥皇啥後。
但真的需要更多及格線以上的演技和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