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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鞍華:女人七十,正值黃金時代

她是香港電影新浪潮旗手,親歷影壇風雲變遷,她的作品也在近半個世紀的光影探索中獨樹一幟,成為華語影壇的經典……

在新冠疫情的影響下,全球電影業舉步維艱,陷入持續低迷,鮮有振奮人心的好訊息傳出。威尼斯電影節官方一則新聞即出,立刻引爆了整個華人電影圈。第77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將終身成就金獅獎授予導演許鞍華,她成為繼好萊塢導演吳宇森之後獲此殊榮的華人導演,也是全球首位獲此殊榮的女導演。她執導的改編自張愛玲的小說處女作《沉香屑·第一爐香》的電影《第一爐香》也將在2020年上映,年逾古稀的許鞍華迎來了黃金時代,這份雙重驚喜即是對她入行四十多年在創作中堅持不懈的最高褒獎。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作品的傳承靠的是精雕細琢,許鞍華可謂實至名歸。在香港影壇,她是導演之中當之無愧的獲獎大戶,六度摘得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迄今為止仍是這個獎項獲獎次數最多的保持者,此外,她還得過三次臺灣金馬獎最佳導演獎。細數她的作品,每個時期都能留下幾部數得上的、有著強烈個人風格的電影: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關注政治變遷的《投奔怒海》、九十年代改編自愛情經典文字的《半生緣》、圍繞女性視角展開的《千言萬語》和《女人四十》,進入二十一世紀,許鞍華又將拍攝主題聚焦到社會底層的小人物,如《天水圍的日與夜》,頗受非議的《姨媽的後現代生活》以及傳記類電影的《黃金時代》……

即便如此,許鞍華仍笑稱自己是“失敗者”。為了拍電影,她犧牲了很多重要的人生體驗,興趣愛好、結婚生子……香港作家黃碧雲曾這樣評價她:“她的電影就是她的生活,她的人,她的光彩與粗糙,她的缺陷與完整。”慶幸的是,那些看似缺席的人生重要時刻,都在電影中散發出了更耀眼的光彩,而且被更多的人所矚目。

大人物:從文字跨越到想象的重構

從《傾城之戀》、《半生緣》再到最新的作品《第一爐香》,許鞍華與張愛玲的“三度合作”,可以看出她對其作品是多麼情有獨鍾。出道前的她可謂徹頭徹尾的文學青年,25歲時從香港大學文學碩士後前往英國倫敦電影學院進修,在香港無線電視臺(TVB)工作,師從有“新派武俠電影大師”之稱的胡金銓,這個出身於北平書香世家,遊走於兩岸三地的俠士曾影響了包括徐克、李安、徐楓在內的一大批電影人。他的一句話令許鞍華至今難以忘懷:“拍電影要有視死如歸的精神。”

導演作為劇中的靈魂人物,除了掌控著整體大局,還要無微不至關注每一個細節,理性與感性兼備,許鞍華尤為注重發掘和重塑演員的潛能,這也是女導演特有的細膩情感,蕭芳芳、李麗珍、鮑起靜、劉德華、葉德嫻、趙薇……他們都因與許鞍華合作,贏得了不少電影節的最佳男女演員。面對演員,她很少將自己的觀念強加於他們,而是反問他們,覺得演得如何。文本里的主人公之於作家,相當於電影中的角色之於演員,在文學與電影之中浸淫已久,許鞍華深知,無論是導演還是演員,對於如何演繹都有著各自感性的領會,電影有著無限可能性,她更期待著透過追問找到實驗的出口。

把那些在文字中耳熟能詳的“大人物”搬上大銀幕,是一件冒險的事情。正所謂“一千個觀眾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經過世代流傳的經典形象,金庸筆下的鐵血柔腸,張愛玲娓娓道來的熱戀情殤,從躍然紙上到近在眼前,每一次改編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許鞍華關心演員個人的獨立性,又很在意其他人對她的看法,不肯遷就也不願妥協,常常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這種自我矛盾有點像她解釋的“香港精神”:“不是特別認真,其實又是挺認真”。場景、人物、排程事無鉅細,這個過程神經緊繃無比艱辛,但為了實現最好的效果,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人眼中的許鞍華,常年在商業與藝術之間遊刃有餘,但箇中滋味只有創作者心知肚明。一面要在文藝上做足功夫,一面又是咄咄逼人的票房壓力,對於此,許鞍華有不堪回首的慘痛經歷,也有雙贏之時。在籌拍《天水圍的日與夜》時就遭遇了囊中羞澀,拉不到投資的經歷,最終還是靠導演王晶鼎力相助才得以開拍,許鞍華竭盡所能壓縮成本,她的好人緣引來不少實力藝人加盟演出,電影最終贏得了超高的口碑,也捧回了囊括了金像獎最佳導演、最佳女主角和女配角獎在內的殊榮。這樣的成就絕非偶然,《桃姐》是繼三十年前和劉德華合作《投奔怒海》之後的再度聯手,一眾巨星客串助陣,這部看似小眾的文藝片同樣在票房和口碑上大獲全勝,也是許鞍華始料未及的。

小角色:平民視角的敘事陌生化

鏡頭對準日常生活的難度有時要大過那些史詩鉅著,畢竟生活中的瑣碎場景見慣不怪,拍出新意有一定難度。許鞍華擅長將敘事從平淡和習以為常的視覺感受中移出,在技術上不斷做減法,塑造一種從疲軟現實中喚醒觀眾的陌生感,而且在近些年對於底層社會、家庭、兩性作品的關注中更加爐火純青。許鞍華以個性化的電影語言和視覺風格表達人文關懷下的愛與反思,特別是對女人之間流露的友情、親情塑造得愈發細緻入微,客觀、冷靜的鏡頭下記錄著市井平凡小人物的現實生存實況。

在《許鞍華說許鞍華》這本書裡她對自己的創作做出了總結:“歸根結底,我自己可以拍這麼多年電影,堅持拍出一些電影,第一件事,我覺得要堅持一種創作的獨立性。這種獨立性不是不說政治或沒立場,而是這件事是你自己誠實地認同,是根據思考或蒐集資料之後,你自己的傾向跟理智綜合而成的一種獨立自主的作風……第二件事,我覺得這種獨立性並不是反主流,或是為主流的,這種獨立性是在兩者之外的。即是說,你可以變成主流電影的,你也是可以反主流電影的,總之你有這種創作上得獨立自主,不一定說不要錢,或是要很多錢。雖然有時都不知道堅持什麼,但是這種堅持在限制當中亦會給你很大的自由。”

許鞍華所說的“獨立”也正是在創作中不跟風,從製作到選材上有她自己的堅持,大到拍攝的主題選取,小到每一幀的細節,都折射出一代代人在現實中的情感現狀和困境。對於邊緣人探索的覺醒是從《女人四十》起步的,這部電影勾畫出了香港普通中產家庭中各個成員之間的微妙關係,蕭芳芳扮演的阿娥是一位在職場上打拼的女強人,不僅如此還要為丈夫、兒子、公婆的諸多瑣事牽腸掛肚,婆婆離世公公生病變痴呆讓阿娥的生活陷入忙亂,公公只認識她一人,而家裡其他人又不願幫忙,孤立無援又無可奈何。而當公公去世,一切恢復平靜之時,往日和他們朝夕相處的生活卻又時不時閃現在腦海中。

中年人面對衰老與死亡的無力感在許鞍華鏡頭下呈現得淋漓盡致,這種感覺在《天水圍的日與夜》和《桃姐》中得到了延續,貧困圍村裡相依為命的母子、抱團取暖的鄰居、親如一家的主僕情,外在的關係包裹著的誠意和用心都指向了城市中的寂寞與悲情,牽引著對人與人關係的考量,對普世人物命運的關注。這些最貼近大眾生活的物件來自身邊的就地取材,作為導演就是要放大、裁剪出直擊人心的表情和話語,看似輕描淡寫的敘述毫無粉飾煽情,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代入感極強,令觀者回味無窮。頗具溫情的“許式”對白,像煲湯一樣文火慢燉,淳樸的人情味內斂、平和,溢位了淡淡的感動,在如此喧囂浮躁的今天,許鞍華營造出的溫馨場景彌足珍貴。

電影《桃姐》裡有一句臺詞:“人生最甜蜜的歡樂,都是憂傷的果實;人生最純美的東西,都是從苦難中得來的。我們要親身經歷艱難,然後才懂得怎樣去安慰別人。”電影本是造夢的世界,所有的夢境卻都來源於現實,在當時看來沉重的生死悲歡,隨著歲月的流轉都像遺失在風中的煙花,來不及道別就消逝不見了,名留青史的大人物,亦或是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在許鞍華的電影中見證了時代的印記。

更多作品

劉晗,《21世紀的精神孤島——我們和我們的精神世界》,2021年1月出版。

內容簡介 · · · · · ·

日常花費時間聯絡著更多的人,而這樣看似緊密的聯絡卻從未擺脫孤獨這種城市症候群的暴發。智慧時代能讓人與人彼此靠近,卻將心牆高築於手機屏背後,演繹著“最熟悉的陌生人”……

目錄 · · · · · ·

算不上病的城市病

拖延症: 死線之前的逍遙法則

社恐人: 害羞背面是看得見風景的房間

孤獨症: 都市逆行人投射的溫柔報復

假公知: 造假的知識分子為何背叛公眾

窮忙族: 社會底層年輕人的夢想與現實

利己者: 營造一種精緻生活

癮君子: 菸草的誘惑與管制

餐桌上的迷惑與尷尬

吃的真相: 人與食物交往啟示錄

麵食人生: 一面一人生

咖啡續命: 口中之味,遮不住生活的苦澀

奶茶浪潮: 日常加糖,煩事掃光

飯局演變: 食之味,局中迷

火鍋溯源: 除了熱辣還有什麼

飲食男女: 菜場裡的男人,廚房裡的女人

欲速不達的過去,風馳電掣的潮流

數字黃金: 當科幻成為現實

匠人時代: 手藝在機械化時代的復歸

語言垃圾: 發洩出來的文化史

少即是多: 留白設計,簡約生活

單車迴歸: 從實用到摩登

貓居的疑慮與隱憂

房子自白: 家的建構與演化

垃圾分類: 垃圾的衍生及其引發的焦慮

精緻獨處: 另一種與世界對話的方式

執筆擼貓: 為什麼作家都有貓

蝸居宅家: 與其墮落,不如創作

鄰里街坊: 最熟悉的陌生人

機器之城: 後現代城市的興起

紙中城邦的燈塔和迷局

文學偶像: 作家的化身,時代的命運

作家密碼: 如何走出作家的私人迷宮

書寫困境: 文字締造者的精神困境

有色眼鏡: 文字內外無所不在的歧視

苦中有樂: 成為作家的捷徑與陷阱

偽愛好: 公共場所裡的讀書人

非常態: 從審美震驚到怪味少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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