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他是這個時代的超級另類。
他曾說:“這個社會已經這麼爛了,難道還要把餘生爛下去?”
這位老前輩是圈裡為數不多的藝術家,年少成名,半生流離,晚年一身鋼骨正氣。
在這個流量時代,今天發生的事情明天就會被覆蓋。但他離開得越久,我們反而更懷念他。
他就是上過11次春晚,卻“消失”了21年的喜劇之王--陳佩斯。
39年前,他從父親手裡接過做藝的大旗,而今65歲,他又將這面旗幟傳給了而立之年的兒子。
10月11日,陳佩斯帶著兒子接受採訪,據了解,這是父子二人一起在成都表演喜劇作品之後,舉辦了一場見面會。
今年65歲的陳佩斯,這次再露面已蒼老明顯,但在現場跟大家傳授起喜劇知識時,仍舊是過去那個舞臺上最亮眼的喜劇之王模樣。
01有人問為什麼每年的春晚,陳佩斯都會成為大家討論的物件,答案很簡單:沒有陳佩斯現在春晚的舞臺上就不會有小品。
曾幾何時,陳佩斯幾乎成為了春晚的標配,自30年前開始陳佩斯這個名字就和春晚密不可分,在我的記憶中,春晚如果沒有陳佩斯的小品是不完整的。
1984年,整個中國還沒有“小品”的概念,直到春晚上陳佩斯和朱時茂的《吃麵條》出現在全國觀眾面前。
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看著他小品長大的那群人,或許看著這些經典畫面,還能找回當年的記憶:
新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公演小品《吃麵條》,
陳佩斯對著一個空碗呲溜了兩碗麵條
《羊肉串》裡叫賣羊肉串魔性的聲音
好像還在耳邊迴盪。
看著他跑過來,
自動代入了“隊長,別開槍!是我!”
“皇軍託我給您帶個話!”
後來回想起那個時期,陳佩斯坦言,早幾年是沒有劇本的,都是即興表演。
不得不感慨那個年代的大師,就是有這樣的底氣,把即興做成經典。
就連開創經典的《吃麵條》,最開始也是陳佩斯和朱時茂去做觀眾見面會時表演的小節目。
當年春晚的總導演,直到開場前還在猶豫,千叮萬囑:“你們記好了,千萬別說錯話,要是出了重大事故,你們可就害了老哥我了!”
結果那一年春晚,《吃麵條》逗樂了全國觀眾,陳佩斯和朱時茂一炮而紅。
那一年還沒有“表演觀眾”的概念,臺下有人捧腹,有人前仰後合,甚至有人笑得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陳佩斯徹底火了,可以說整個八十年代,成了中國喜劇的“陳佩斯時代”。
“陳佩斯”三個字,也一躍成為節目品質和春晚收視率的保證。
和其他的喜劇演員相比,陳佩斯對肢體語言的控制能力相當出色,分寸感和精確度都把握的很好。
我們時常覺得卓別林的喜劇誇張,但是從不覺得尷尬、反感,這就是肢體語言在喜劇中的重要性。
舞臺上,他是賣醜浮誇的“蹩腳”演員;舞臺下,他已是當下最炙手可熱,實力與口碑並存的表演藝術家。
於是每年除了打磨小品之外,他還成立影視公司拍電影。
他親自參與導演、編劇,出任主演,不出所料他投資的電影,做一部火一部。
“我們的電影那時候票房都在前三名,前面可能是港臺片,但我們的沒掉出前三名。”陳佩斯不無自豪的說。
那些年,陳佩斯的喜劇非常紅火,那個禿頭、小眼睛一臉賊笑的陳小二,可以說是最深入人心的喜劇角色。
那些年,人人都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演員。
卻鮮少有人知道,脫下了喜劇演員外殼的他,還是個鐵骨錚錚的硬骨頭!
02陳佩斯11年的春晚之路,在1998年演完《王爺與郵差》後戛然而止。
很多人說陳佩斯“江郎才盡”,所以才在最高峰的時候退下來。可是其實,只是陳佩斯決心退出春晚的原因,比大家想象中要殘酷。
那就是後來名震一時的“狀告央視”事件。
那一年,央視下屬的子公司未經授權,就將他與朱時茂在春晚表演視訊VCD肆意出售,他一怒之下,將其告上了法庭。
陳佩斯贏了,贏得毫無懸念,也贏回了他該得的尊重;但陳佩斯也輸了,法院的判決讓他從此以後再沒能登上央視,甚至無戲可演。
在一次談話節目裡,主持人問陳佩斯:“離開春晚,你後不後悔?”
他想都沒想,便說:
“不後悔,上春晚的時候,我過得很狼狽,見誰都是大爺,作品裡的東西受到太多的限制。
當時我提出過許多的想法,但每一次人家都說“NO!”那麼我也有說“NO”的權利,雖然說這個字的代價比較大。”
主持人又問:“90年代的時候,很多人都面臨智慧財產權被侵犯,為什麼你就那麼忍受不了?”
陳佩斯說:“當然要發聲,至少要讓人知道,我是被侵犯的,否則五十年一百年後,我們的後代看到,會為我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
他憤怒的,不是那個侵犯你的人,而是面對侵犯,我們選擇了漠視和沉默。”
很快,陳佩斯成了眾矢之的,謾罵、恐嚇一時全湧了過來。
自此,陳佩斯再沒有接到過任何廣電系統的演出,各大演出單位和地方臺也紛紛響應,演藝生涯遭遇史無前例的寒潮。
同一時期,陳佩斯的影視公司也被迫關閉了。
“當時偷瞞漏報票房的情況非常嚴重,我們當年派出5個組到河北去監票,有的地方演7場卻只報3場,有的地方100%到80%的上座率,但上報卻只報40%上座率,非常混亂。”每部電影盈利的,只剛好夠下一部開機。如此算下來,拍一部虧一部,還要為此去負債。
到處都是“灰色地帶”,四處都是“潛規則”,周圍充滿著打壓。
無奈之下,只能選擇關閉公司。
那時候他搬離了城市,和妻子家人一起搬到了早些年承包的一片荒地上。
“我去種石榴了。”陳佩斯跟好友如是說道。其實那裡什麼都種不出來,只是陳佩斯想去靜一靜。
03一別至今,很多人都在問這些年陳佩斯都在幹嘛?
雖然沒有了春晚這個舞臺,也暫別了小品,但是陳佩斯心中的喜劇之王還在繼續。
他將喜劇帶到了話劇的舞臺上,不管是小品還是到話劇,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執拗。
雖然喜劇舞臺轉型到了話劇上,不可避免的還是很現實的主題,他總是能夠洞察到小人物背景下的這個被扭曲的社會。
告別春晚的這21年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致力於喜劇作品,他有著對苦難的敏感和對殘缺的不滿,有著與底層的“小人物”站在一起的勇氣。
2001年,他帶著他的首部話劇《托兒》,重新出現在了福斯的面前。他很幸運,又或者說是命中註定,上天就想讓他吃這碗飯,《托兒》的首場上座率就達到了驚人的95%。
緊接著,他帶著《托兒》開始了全國巡演,在全國近50個城市演了120場,觀眾人數達17萬之多。
陳佩斯再次出頭了,又或者說是浴火重生。他讓所有人知道,他不是離了央視活不了,他也不是隻會演小品,他的藝術造詣深得很!
從此,他一心鑽進了話劇的洪流之中。《親戚朋友好算賬》、《陽臺》、《阿斗》、《老宅》、《戲臺》……一出又一出話劇從他手中誕生,每一部都是當之無愧的經典劇目。
在全國各地演出超過500場的《陽臺》甚至被上海戲劇學院納入教科書,讓更多後輩去分析學習,這足以看出陳佩斯的高深造詣。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在中國舞臺文化最為凋敝的時代,陳佩斯走到了劇場中,並且做出了其他人無法企及的成就。
而他證明,有才華的人走到哪都發光。
他一生沒有獲得過任何獎項,卻被大家稱作藝術家;他21年沒有再出現在小品舞臺上,但提到經典,人們還是第一個想起他;
“到了這個年紀,怎麼有點氣力不足了。”老爺子不服輸,說自己到閉眼那一刻,都做喜劇,可是他也承認自己老了,所以主演的位置讓給了兒子。
可他依舊一身桀驁,數十年如一日的穿著老式的黑色布鞋,說話的時候有些散漫的晃悠著小腿。
但嘴裡的話,無論是20歲,40歲,亦或是65歲的現在,都一如既往的硬氣:什麼成人世界的遊戲規則,我就是要說No!
或許就像那就話說的:你不慫,生活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