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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兩天票房破兩億。

清明檔開跑前,很難想象文藝片取向的《我的姐姐》能取得這樣的好成績。這也是《你好,李煥英》後,女性情感題材電影在今年的第二次勝利。

單從片名、海報來看,故事講述的是姐弟二人組的親情羈絆。可實際上,本片還有一個現實主題,那就是百談不厭的重男輕女話題。

成都女孩安然(張子楓 飾)24歲時,父母因車禍身亡。內心五味雜陳之際,卻蹦出個弟弟安子恆(金遙源 飾)。他是父母在二胎放開前偷偷生下的。

身為護士的安然,準備去北京讀研,夢想當一名醫生,跟男友趙明(梁靖康 飾)也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然而父母離世,撫養弟弟的任務自然落到安然身上。

弟弟和前途怎麼選?被牽絆、犧牲難道就是她的命運?故事就這樣講開了。

不在全家福裡的姐姐

本片導演殷若昕曾在採訪中表示:“重男輕女這個觀念,彷彿隱隱地流淌在我們的骨血裡。我們(偏指女性)既要自立,也要學會愛別人,這樣才能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重男輕女的第一個表徵,便是女性身份的無由消失。

車禍現場,警察讓安然出示證件,以證明她是其父母的親生女兒,只因死者身上的全家福裡沒有這個女孩。無論社會環境,還是家庭環境,安然作為女兒的身份都被忽視了,儘管出事時她第一個出現在現場的。

安然的境遇,極易讓人聯想到李玉導演在《東方時空》欄目組製作的一期節目《姐姐》。

故事聚焦一對雙胞胎姐弟。姐姐無條件陪弟弟下國際象棋,看電視時也得讓弟弟先看球賽。對此,姐姐發出為何處處要讓著弟弟的質疑,卻遭到母親“因為你是姐姐”的回覆。

對於母親來說,弟弟就是掌中寶,姐姐生下來就是為了照顧弟弟。片名從《姐姐》到《我的姐姐》,導演從李玉到殷若昕,可故事中的姐姐仍舊是個家庭工具人。她們之所以存在,不是因為自身價值,而是因為他者需求。

片中的安然也是這般。小時候,父母讓安然裝瘸子,為的是開證明生二胎(男孩)。考大學,安然原本可以去省外學醫,結果父母偷改了志願。

父母給弟弟做紅燒肉,而姐姐只能吃“筍子炒肉”(也就是捱揍)。以至於弟弟發問:“我們的父親是不是同一個人?”

然而,安然跟弟弟一樣,也愛吃母親做的包子。在她的潛意識裡,仍渴求那份缺失的愛。片中有兩場夢境——馬路上的父母消失不見,游泳池裡的雙親不見蹤影——便是關乎安然親情焦慮的證明。

對此,安然也有反抗。她拿出房產證跟弟弟說,自己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結果被弟弟吐了一臉口水。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而這不僅反映於家庭層面,也表現在社會現實。

兩個姐姐的時代陣痛

電視劇《歡樂頌》中,蔣欣飾演的樊勝美跟安然的遭遇相似。雖說外貌出眾工作優越,但貧寒的家庭出身,以及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拖累了樊勝美的人生。

回到《我的姐姐》,24歲的姐姐為撫養6歲的弟弟,還得搭上自己的夢想和一生。

甚至在生育面前,女性也可能因為重男輕女,失去選擇權。電影中,作為護士的姐姐遭遇了這麼一家人。

家屬為保住孩子,不惜折騰已患有子癇的孕婦,儘管可能連大人都保不住。此時,護士安然堅持在危機時刻“保大不保小”,但無論怎麼勸說,丈夫、躺在病床上的妻子,都堅持要生下孩子。

全家人執著於生男孩,甚至忘記了母親生命的可貴。就在安然拼命追趕子癇孕婦時,產婦的婆婆用手堵住安然的嘴。以女人的手封住女人的口,對於男權社會下女性麻木狀態的揭露令人心驚。

片中主要涉及三組姐弟關係:安然和弟弟安子恆,姑姑安蓉蓉與安然父親,安然母親武東鳳與安然舅舅武東風。此處,姑姑安蓉蓉與安然,見證了重男輕女思想對於兩代女性的折磨。

安蓉蓉一開始也不支援安然對弟弟的不管不顧,但姑姑也是受害人。安蓉蓉考上大學後,弟弟(安然父親)也考上中專,並不富裕的家庭選擇供弟弟去讀書。到了90年代,姑姑去俄羅斯做生意,可家裡又以弟弟生了女兒(安然)為由,讓她回家帶孩子。

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她們都沒有自主選擇權。

對此,姑姑看似沉淪於男權社會,但其內心仍有不甘。有一場戲,是她回頭看牆上自己年輕時的照片,在經歷了一輩子麻煩事後,回首過往的她沒了昔日風采。

在最後一場與安然對峙的戲中,儘管小時候姑父偷窺安然洗澡,但安然還是感謝姑姑的養育之恩。這時,姑姑抽打著躺在病床上的姑父。姑姑之前知道姑父做的這些事嗎?或許不知。可就算知曉,她又能如何?

對著當年從俄羅斯帶回來的套娃,姑姑說了幾句俄語,緊接著,在一句四川方言的呼喚下,她又下樓招呼起小賣店的生意。由俄語所代表的少年夢想,就這樣被本地方言淹沒在市井人海中。

由此,《我的姐姐》由個體女性的青春陣痛,帶出集體女性的時代苦難。

好在導演安排了一個較為溫暖的瞬間。“套娃不一定要裝進同一個套子。”說這番話的姑姑顯然也想開了,她決定放手讓安然選擇自己的生活,儘管她的生活已驚不起一絲波瀾。

獨立女性與母性是否相悖?

但凡涉及兩性話題,勢必有一番爭執,《我的姐姐》也不例外。

一些觀眾認為本片價值觀混亂。故事對於重男輕女現象的揭露,在最後一刻竟然敗下陣來。作為獨立女性代表的姐姐在去北京前接走弟弟。有人將此解讀成女性對於男權社會的妥協,即透過姐弟幸福生活的幻想,以歌頌親情的方式掩蓋女性逃不出圍城的事實。

實際上,本片結尾是開放式的。姐弟踢完球后完全可以一起離開成都,安然也能一邊讀書一邊照顧弟弟。

認為本片中的女性最終徹底敗給男性的觀眾,大多陷入一種誤區——母親等同於非獨立女性。而我想強調的是,女性獨立和母性之間,並不相悖。

正是在與弟弟的交往中,安然找到了家庭的溫暖。教弟弟拿筷子,出門前還叮囑弟弟不要靠近剪刀、電源插座。而弟弟也給姐姐端薑湯,為了讓姐姐不“賣掉”自己(給別人領養)。

片中,一段姐弟倆的對話感人至深:“你等等我(長大了再去北京)不行嗎?”“我的人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啊。”“(但)我只有你了。”這便是姐弟倆親情的佐證。

安然在醫院被別人瞧不起,因為她是護士,而這種護理、照顧的工作跟帶弟弟的性質是一樣的。

這讓安然非常生氣,同時也產生反諷效果:安然慢慢習慣了與弟弟生活,與同事的針鋒相對,類似於安然為母親角色所進行的辯護。

此處,護理人員與醫生同屬於救死扶傷的範疇,而獨立女性與母親間也由此同命相連。

至於父母的形象,也並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反面典型。

注意父母的掛墜,正面是弟弟的照片,反面是姐姐的,暗示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掛墜也成了安然與死去父母和解的一個重要道具。總是說父母寬容孩子,實際上孩子也可能在缺愛的無可奈何中,原諒了自己的父母。

當年父母為了生二胎開證明謊稱女兒有殘疾,如今姐姐卻未能在放棄撫養弟弟權利的協議書上簽名。在此,安然做了不同於父母的決定,獨立女性與母性也在此完成融合。

《我的姐姐》所聚焦的不是性別之爭,而是抨擊在不平等社會觀念下所造成的性別歧視。

正如片中姐弟倆踢皮球的橋段,姐姐、弟弟都是皮球。姐姐被父母當作皮球踢給姑姑,弟弟又被以男性(姑父)為主導的大家庭當作皮球踢給姐姐。他們都是社會不公下的受害者。

編後語

《我的姐姐》表演質感不錯,主題是流行的對原生家庭和重男輕女的控訴。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性別歧視是客觀存在的。但刻意的地方也很多:拿多年以前的現象來“反抗”今時的世界,拿流行的政治正確來圖解千層餅般的生活,拿不文明世界的人開刀讓文明人觀刑。

說它是新的吧,它說的二胎問題早已不是問題(頭胎都不想生漸成問題)。說它是舊的吧,網上同氣連枝的聲音很多。說它是善意的吧,它對男性的睥睨是不加掩飾的。說它是鄉村的吧,它發生在曾經的“第四城”成都。總之就是很怪味豆的感覺。

片中確實沒有絕對的壞人,但抹來抹去就是些技術性處理。究其本質,舅舅皆被劣根性淹沒,姑姑被規定動作淹沒,父母活在被譴責的閃回中,醫生活在對護士的傲慢中,男友活在沒有自我的唯唯諾諾中…這種“舉世皆醉我獨醒”客觀嗎?這種“全世界都欠我”的心態正常嗎?

也罷,文藝作品不是論文,不必求全。但在性別大戰如火如荼的今天,這種“添柴”行為不過就是大合唱中的一次慣性操作而已,不見得有多走心。

一部作品可以是“暴露文學”,但如果滿足於控訴,闕如於高貴,只強調環境的壓迫,不傳述內心的擔當和自覺,那就是“認清生活真相之後並不熱愛生活”。

姐姐在結尾時真的覺醒了嗎?也許吧。“娜拉出走之後”的路更難。這部影片的續集也更需要現實主義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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