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年，我看了一部功夫片的片段。這部功夫片令我目瞪口呆，甚至顛覆了我對於功夫片的認知。我總以為，功夫片的主角不求儀表堂堂、肌肉發達，至少也要體格健全、身手敏捷吧。即使有以殘疾人為主要人物的《獨臂刀》、《殘缺》等影片，也是由正常人出演。而這部電影，主角卻是兩位真正的殘疾人：一位幾乎沒有雙臂（左臂僅有一小截），一位雙腿嚴重萎縮。

《天殘地缺》

這部電影的名字叫做《天殘地缺》。在國內鮮為人知，在國外卻鼎鼎有名，“Cult片寶典”《永遠的42街》亦收錄了此片。

後來因為瑣事纏身，這部電影漸漸被我遺忘了。直到最近，我看了一部叫做《少林廿四溜馬》的功夫片，再次發現了這兩位殘疾人。

溜馬房

白鷹

白鷹、魏平澳

尤少嵐

趙永馨

康照明

沈鬆村

《少林廿四溜馬》，尤少嵐、趙永馨、白鷹、魏平澳主演，康照明、沈鬆村合演。

先介紹一下本片的男一號尤少嵐。尤少嵐是1979年至1984年間的臺灣功夫冠軍，精通五十多種拳術。八十年代初進入影壇，陸續主演了《少林寺三十六福星》、《少林廿四溜馬》、《飛象過河》、《上海灘十三太保》四部電影。尤少嵐對於電影的興趣不大，息影之後經營武館和健身房。他還是正宗洪拳傳人，與戚冠軍師出同門，1994年創立臺灣中華少林洪拳總會，致力於推廣洪拳技藝和武術文化，並多次與內地武術界進行訪問交流。

女主角趙永馨，1963年5月31日出生於臺灣，以“玉女偶像”的形象走紅演藝圈。她是國光藝校第一屆畢業生，曾主演多部瓊瑤電視劇，如《庭院深深》、《煙雨濛濛》、《幾度夕陽紅》等，通常都是跟在劉雪華身後出演女二號。不過我對她印象最深的還是電視劇《追妻三人行》。趙永馨主演的電影不多，除本片外，僅有一部《冰雪情關英雄膽》（狄龍主演）。

如果說香港功夫片是“癲狂”，那麼臺灣功夫片只能用“奇葩”來形容。無論是劇情、對白還是人物表演，都透露著一股滑稽感。本片借清廷與少林之間的鬥爭敷衍成篇，杜撰出一個神奇的“溜馬房”。各色人等往來京城、少林、峨眉、華山之間，如同串門一樣；反派的必殺技是“敲鑼”；結局更是令人噴飯……

好吧，這都不重要。這部電影讓我充滿不安又欲罷不能的，是兩位配角：康照明、沈鬆村。

康照明、沈鬆村、尤少嵐

康照明和沈鬆村正是前面提到的兩位殘疾人。沈鬆村始終光著腳，他的腳很靈活，僅有的一小截殘肢亦能將棍子耍的虎虎生風；康照明則有著修長而有力的雙臂。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張徹的《殘缺》的影響，製片方竟然找到兩位真正的殘疾人來擔任功夫片的主角。現在已經無法了解影片的製作過程，總之，從1979年至1981年，康照明和沈鬆村接連主演了《天殘地缺》、《殘缺雙雄》、《奇巧人物》三部功夫片。這三部電影雖然劇情並無關聯，但被視作“殘缺”三部曲。《少林廿四溜馬》是兩人的最後一部電影，他倆飾演男主角的師叔，是男主角進入“溜馬房”練功的引路人，戲份不是很多。拍完這部影片後，兩人銷聲匿跡。

我無法找到他們更多的資料。但是在一位國外網友的留言中，得到一個資訊：康照明和沈鬆村身體的畸形可能是由於“沙利度胺”的作用。在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這種藥被出售給許多孕婦。它對減輕婦女懷孕早期出現的噁心、嘔吐等反應有效，但是導致不少新生兒先天四肢殘缺。

看完《少林廿四溜馬》後，我一直對於心中的不安無法釋懷，直到看到另一位國外網友的文章。他對於《天殘地缺》提出了質疑，認為過於獵奇、怪誕，作為一部商業片，是赤裸裸對於殘疾人的“剝削”。

是的，我的不安正來源於此。康照明和沈鬆村出演的這四部電影，都是毫無掩飾的展示他們身體的殘缺。我們固然可以這樣充滿Sunny的認為：這兩位演員並不是被迫。他們努力克服身體的障礙，進行刻苦的功夫訓練，並且取得了非常棒的效果。這一點無疑是值得欽佩的。他們堅韌不拔的意志為殘疾人樹立了良好的榜樣，也許他們也因此獲得了名利。但是，我無法不聯想到製片方以殘疾人為噱頭大肆圈錢的陰暗的心理，我也無法判斷這樣的影片到底是對殘疾人的“關愛”還是“剝削”。總之，我這種不安依然在心頭縈繞不去，不知可有高人為福胖指點迷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