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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時間裡的父親》是導演佛羅萊恩·澤勒根據自己的舞臺劇改編的電影。由著名演員安東尼·霍普金斯擔任主角。

相信許多觀眾看了頭幾場戲後,就能意識到,影片所採取的視角,來自患有阿爾茲海默症的安東尼。這種俗稱老年痴呆的病會令人出現記憶障礙,以及視覺空間技能損害等症狀。

要令觀眾體驗到此類患者的感受,時間、空間、以及人物都會被打亂,最終呈現出我們所看到的效果。

從這些錯亂的時空裡,我們可以提取出一些資訊:

安東尼有兩個女兒,安妮和露西。露西在年輕時就出了意外,極有可能已經死去。安妮則經歷了結婚和離婚,之後又結識了來自巴黎的保羅。

與此同時安東尼患了阿爾茲海默症,請了幾個護工都被他罵跑,安妮只好把他接到自己的公寓來住。保羅對此有很大意見。最終他們決定一起搬到巴黎生活,而安東尼則被送進養老院。

安東尼患病後,會把時間,空間和人物張冠李戴,片中也留下了許多線索來提示觀眾。

比如安東尼和安妮從電梯裡出來那場戲,安妮來到公寓門口時沒有掏鑰匙,而是按門鈴,然後才開門。這應該是發生在醫院場景裡的事情。

影片末尾,養老院的護士凱瑟琳曾和安東尼一起看過一張明信片,那是安妮從巴黎寄過來的。

這張明信片上的畫在此前就已經出現在公寓的牆上,這是安東尼在自己腦中為這幅畫安排的位置。

此外還有一系列重複的臺詞出現在不同的人物身上,看到最後就會明白安東尼把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於自己的家人混在一起了。

而他內心永遠的痛——小女兒露西之死,也被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封存起來,然後將她和護工勞拉相結合。

他甚至不願意在露西面前顯露老態,在他第一次跟勞拉見面時,就不由自主地將她當作露西,在她面前盡顯風趣與幽默。

片中勞拉準備來公寓上班那場戲裡,門外的門鈴響了,安妮準備開門,但安東尼卻執意要換掉衣服。

根據最後的片段可以得知,他當時所穿的是養老院的病服,安東尼隱約知道這身衣服是什麼意思,他拒絕被露西看到自己生病的樣子,所以才會如此著急。

除了這些情節或道具的提示,影片也在視聽語言上打造時空的交叉感。

比如安東尼和安妮在電梯裡的戲份,用了兩個對稱的鏡頭完成,每個鏡頭中都透過鏡子在另一個空間裡塑造出一個同時存在的安妮或安東尼,而且在他們各自的鏡頭裡,還呈現出一個人對著兩個人說話的奇特效果。

這場戲之後,緊接著的就是從公寓瞬間穿越到醫院的戲,無論人物還是場景,都是錯位的。

全片在拍攝安東尼的時候,用了大量胸部以上的特寫鏡頭,配合淺焦下虛化的背景,把安東尼和場景隔絕開來。

部分兩人同框的場景,也透過變焦來表現人物之間的疏離感。

安東尼至始至終都是孤獨的,不止周圍的人跟他無法親密,連他所處的空間,都似乎與他無關。

《困在時間裡的父親》是一個帶有劇透的譯名。當第一個錯位情節發生的時候,只要一想到這個譯名,就大致能知道影片的主要表現形式。不過,即使提前知道,也不會太影響對影片的沉浸,以及沉浸之後帶來的恐懼。

有人說恐怖片主要拍的就是對未知的恐懼。而對於阿爾茲海默症,乃至衰老,這些卻是一種已知的恐懼。

人從出生開始就能從周圍的人中看到自己的結局。衰老是時間留在人類身上的痕跡,而人類感知時間的存在則多數依靠記憶。記憶會越來越多,人所剩下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於是只能用記憶創造更多的時間。

片中安東尼不斷找手錶,是基於一種失去時間支配力後的恐懼。最後他哭著找媽媽,也是想回到人生的初階段,那時時間彷彿不存在,至少是個不必急於觸及的話題。

電影打造的患者視角,讓觀眾體驗到接近盡頭的時間,然後對自己的結局更加恐懼。在攻克時間問題之前,不止安東尼,人類都將一直困在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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