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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越南電影,優秀的電影導演屈指可數,陳英雄算是越南電影的領袖級人物。

1993年拍的處女作《青木瓜之味》獲得戛納金攝影機獎,影片中空靈的氣質和充滿詩意的表達引起了巨大反響。

兩年後,陳英雄又拍了一部備受矚目的片子,展示了這個國度不為人知的一面,該片在越南一直被視為禁片——

《三輪車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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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片榮獲第52屆威尼斯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金獅獎,國際影評人聯盟獎的最佳影片。

東南亞複雜的社會面貌,神祕而又虛幻的傳統文化總能給人無限的創作靈感,陳英雄是其中之一。

據說當年只有14歲的陳英雄,是在法國巴黎看了一部令他感動的越南裔導演拍的電影后,才從哲學改學電影的。

回到越南以後,城市的變化讓他感到巨大的衝擊,他開始嘗試用攝影機去記錄這個城市的風貌。

他開始以都市中生存艱難的年輕男子為原型,描繪當時越南的某種生命影象。

影片大部分由街頭實景構成,展示了暴力、性和瘋狂的一面,在畫面中,大膽的用色、晃動的拍攝手法和“偷窺”的鏡頭都讓觀眾看得觸目驚心。

而《三輪車伕》正是描述了越南底層社會的殘酷和絕望。

譬如片子開頭的一段旁白,一下子就讓觀眾受到生活的心酸和苦累——

我們家靠三輪車維生,每天一早起來就得拼命地幹,要不停地踩車才能餬口,吃睡都在街頭,經常會腰疼,有時候疼得無法起床,根本就沒有前途。

我這一生都很沒用,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可以留給孩子。

這是男主三輪車伕父親的一段臨終遺言,父親不建議兒子繼承他的家業,但是迫於生活壓力,兒子還是當上了三輪車伕。

那一年,他剛滿18歲。

三輪車伕的家境一直十分貧窮,自打母親難產去世,父親在車禍中喪命後,家裡就剩下爺爺,姐姐,妹妹。

姐妹倆上午上學,下午出去做工,姐姐做挑水工,年紀尚幼的妹妹當起了擦鞋童,一把年紀的爺爺還要在路邊幫人補胎打氣。

一家四口就這樣沒日沒夜地工作,生活還是過得緊巴巴的。

最難熬的是三輪車伕,在烈日底下拉人,汗流浹背,口乾舌燥,還不敢多喝水,就怕越喝越疲勞。

這還不止呢,賺的血汗錢還不是全部歸自己所有。

車子是向老闆娘租的,每賺一筆錢都要上繳,然而上天好像就不想讓他安生過日子似的,他被同行斥責撈過界,捱了一頓揍,車子也因此被偷了。

連賺錢工具都沒有了,身無長物的三輪車伕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老闆娘順勢叫三輪車伕跟著詩人幫社團幹活,於是梁朝偉飾演的“詩人”開始登場了。

這片也挺有趣的,所有角色都沒有名字,只有代號或者職業名稱。

詩人不是真的詩人,他只是黑幫中一個小頭目,專門幫老闆娘處理幫會事務,譬如販毒,拉皮條等等。

詩人在整部電影裡的臺詞不多,幾乎全是內心戲,梁朝偉憂鬱,英俊又充滿詩意的氣質完全符合這個角色。

據說當年陳英雄找遍了東南亞都沒有找到一個可以演“詩人”的演員,後來是看到梁朝偉出演的《悲情城市》,當時在這部電影連臺詞都沒有,可他卻出色地完成了整個表演。

同樣,在這部電影裡,詩人般的梁朝偉依舊發揮他的超高演技。

詩人把三輪車伕帶到了一間破屋子裡,命令他除了吃飯,不許離開屋子一步,隨後扔下飯錢就走了。

回到自己家,詩人像往常一樣,收下了兩個妓女上交的工錢,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吞雲吐霧,這時候,三輪車伕的姐姐出現了。

三輪車伕為了生計加入幫會,沒想到的是,姐姐也為了生計出賣著自己的肉體。

這是姐姐第一天開工,她有些猶豫,懇求詩人放過她,詩人眼神躲閃,似乎也有些搖擺不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客人上門了。

他火速收下客人的錢,把姐姐推了過去,但一轉身,他又覺得不放心,翻牆回到了自家陽臺,默默地聽著屋內發生的一切。

詩人和姐姐是戀人關係,深愛著彼此,但他卻把姐姐推給各種各樣的男人,同時又和其他妓女,以及老闆娘保持著肉體關係。

而姐姐呢,正因為深愛著詩人,雖然害怕但還是無條件為他付出。

而事實上詩人的內心並不好受,從他躲避姐姐,快速逃離屋子,出去又折返等一系列行為看出他也備受煎熬。

影帝就是影帝,梁朝偉將這個人物矛盾糾結的內心詮釋得非常到位,極大地豐富了這個角色,黑幫和詩人兩種反差極大的屬性被他融為一體。

在詩人的影響下,三輪車伕從一開始接個任務都怕三天的人,逐漸變得“強大”起來,做起壞事來得心應手。

當他熟練地把汽油彈扔進對家店鋪時,當他成功躲避警察的追捕時,滿身汙垢的他居然滿意地笑出聲來。

三輪車伕的變化無疑是令人心寒的。

一個曾經質樸的小夥子,為了生存,一點一點自我迷失,沉淪,他開始濫藥,更享受用刀背劃臉的恐懼感。

當他完成一個又一個任務,收到越來越多的鈔票時,他已經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在不知不覺中,他享受這樣的生活。

相反,詩人卻開始厭倦這種生活,特別是姐姐在一次交易中,被一個客人虐待以後,一直壓抑情緒的詩人終於爆發了。

他把客人帶上天台,一刀接一刀地刺在客人身上,在客人快要嚥氣時,詩人將錢塞到了他的嘴裡。

客人最終失血過多而死,詩人悠然地點了根菸, 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回到妓院的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光了整個妓院,可憐的詩人帶著遺恨葬身火海。

影片以堅硬的力度、殘酷的美感、血腥的詩意構築了一個辛辣而令人暈眩的世界......

沾滿全身的藍色油漆,白色的窗櫺,紅色的滿溢的血,腥臭骯髒的黑泥,白晃晃的馬路,姐姐的紅色連衣裙……

可以說,整部影片本身就是一首詩,儘管表述的是罪惡窮困的現實,卻仍然帶著詩意,不動聲色,令人窒息。

片中對很多細節都沒有交待,給觀眾留了很多遐想空間,但即使如此,越南底層人物的生存狀態依舊能表現出來。

幸運的是,影片結局還是溫情的。

三輪車伕雖然任務失敗,但老闆娘因兒子的死亡良心發現,讓他重新迴歸了正常的生活,三輪車伕重操舊業,載著一家人穿過人流。

生活在繼續,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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