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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催我噴鄭爽憑什麼日薪208萬了。

關於怎麼全世界只有內娛明星,能靠替身、摳圖、配音、瞪眼、噘嘴,躍升特權階層,我不敢寫啊。

反正這事最該罵的不是明星,但我們也只能罵明星。

假如鄭爽不代孕,不棄養,不虐狗,不在超市白吃白喝,不整天神叨叨扮受害者……

她其實可以算年輕女孩們,最愛吹的那種沒得感情、只想搞錢的大女人。

她選物件,都在盤算著這人能給我當經紀人,幫我搞公司,可以省下請團隊的錢。

01

這是我從一個00年新編輯身上了解到的。

她告訴我,她們這屆年輕人,最鄙視戀愛腦,一心只想做獨立女性。

“你們崇拜的獨立女性是什麼樣的呢?”

“比如我的一個阿姨,離婚後自己帶孩子。她是重點高中老師,有房有車,就是獨立女性。”

“那假如一個女人,沒有好工作,收入一般,也離婚帶孩子,或者大齡未婚,你會覺得她是獨立女性,欣賞她嗎?”

“那應該不行。”

“所以獨立女性是一個好聽的包裝而已,你們只是崇拜有錢有事業?”

“也不全是,最好還要漂亮顯年輕。”

我突然想明白,為什麼這兩年,大家嘴上喊著拒絕戀愛腦,專心搞事業;

身體卻翻遍犄角旮旯,花式摳糖磕CP。

大家都在以自私自利為榮,以感情至上為恥。

我不是說自私自利不對,她們功利至上,冷酷沒心,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人,倒很像男人。

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劇,當時這些渣女角色,大多被設定成女二號。

女一都是聖母心、戀愛腦。

張艾嘉拍女性題材電影,主題曲《20.30.40》都在唱:

「別怕愛會帶你去哪邊,鼓起勇氣愛一個人就是起點」

《粉紅女郎》現在常被當成女性主義啟蒙教材。

女性KOL鼻祖萬人迷都在教女孩子們:“你可以享受愛情,但不要相信愛情。”

它的主題曲就叫《大家來戀愛》。

裡面唱的是:

「幹嘛要想得很美,想得很遠,只要這秒有感覺」

那個時候,給“大女人”的定義不是“男人滾遠點,別打擾我搞錢”。

恰恰相反,是告訴你,生活不能只有工作。

告訴你,被動等男人追已經過時了,是大女人就去冒險,去主動出擊。

《20.30.40》開篇就唱:

「說什麼已經習慣寂寞,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你這叫什麼生活。

女人要想活得精彩,自己要明白,這是一個需要主動,幸福自己找的時代。」

這都是前內卷時代的傳說了。

現在早不了,戀愛腦跟嬌妻、扶弟魔一樣,成了女性專有蔑稱。

周迅年輕時不管換多少男朋友,也沒人會跑去她微博下面喊話:

姐姐快跑,賈宏聲、朴樹、李亞鵬不靠譜,你會受傷的。

或者別為了渣男浪費時間,影后快去搞事業。

此處@馬思純。

女明星還是一樣的女明星,一樣有錢有閒,有最豐富的性資源。

觀眾卻換了好幾茬。

這一茬格外自作多情,格外喜歡往女明星身上投射想象中的“獨立大女主”指令碼。

誤以為人家和自己一樣,手上的容錯成本等於千萬分之一個爽,所以絕不能往岔路口方向邁出半步。

所有喊話女明星別搞男人,去搞事業的,都是在給自己壯膽。

當每個人都只把目光放在眼前那點即時利益;

當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只剩下成功與否;

當利己功利成為絕對正確,自然沒人願意去談感情了。

可惜是人就有愛和被愛的需求,不會因為你無休止996,無休止考證考公考編制就消失。

那就只能把那點需求,投射到虛擬世界裡。

讓小螢幕裡的男男女女,女女男男,排列組合成幾種固定CP模式,雲滿足心裡那點世俗的慾望。

02

如果一定要立個獨立女性範本,反而不該是那些人生贏家。

讓你做日薪208萬的女明星,讓你做市值3千多億的公司董事長,你也獨立,也能分分鐘碾壓大多數男人。

但這種成功,是極小機率的偶然事件,對普通人的人生根本沒有現實參考性。

女孩們當然有慕強自由,但就別套上獨立女性tag了。

不到15歲,離家400多公里,從嶺南山村去到全國第三大城市,在玩具廠和電子廠做工。

聽說做美容賺錢,又去當學徒。

然後又往東北方向走了1457.7公里,到達經濟總量、人口數量第一的城市。

打一份工,然後兩份……轉眼37歲,少女變成中年人。

回到嶺南,還是打工,不打工就回村子裡照顧母親。

緊接著伺候走家裡一個癌症晚期病人。

兩年過去了。

再次離開老家,一路向東,抵達香港。

然後漂洋過海到了洛杉磯、紐約、亞特蘭大……

一個連初中都沒讀完的中年女人,在英語國家打兩份工。

做美甲,做按摩,做到了四十幾歲。

從她走出山裡那天算起,已經快二十年了。

她幫哥哥買了房,首付、房貸都由她來出,老母親的贍養費也由她一個人承擔。

她死於44歲。

馮道友是8名遇害者中最後確認身份的。圖為當地亞裔悼念。

死亡地在家鄉的一萬多公里以外,葬禮上沒有一個親人出現。

熱心人士為她買了粉色的骨灰盒,請來和尚唸經超度。

一位越南裔女性致辭:“馮女士,希望你安息,你的人生是珍貴的”。

她全名馮道友,美國時間3月16日下午,被一名21歲的白人男性射殺。

03

讀這篇文章時,一直想起《甜蜜蜜》裡,張曼玉在時報廣場上奔跑,追逐黎明的影子。

警車、巴士、星巴克、可口可樂廣告牌……

穿西服套裝的女人、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老人、孩子、亞洲人……

張曼玉演的李翹把這一切都甩在身後,穿過車流人海,進入下一片車流人海。

她沒有追上黎明。

立在喬治·科翰雕像前,瞳孔慢慢渙散。

鏡頭由近拉遠,李翹逐漸消失在人海里。

被喬治·科翰襯得渺小又短暫。

再拉遠,喬治·科翰也慢慢變小,只能分辨出巨型廣告牌。

最後,廣告牌也模糊不清。

整個時報廣場,這個彙集了最多財富、藝術、機遇、夢想、野心等等各種人造夢境的地方,都變成了一個小點。

不知道馮道友在紐約打工時,有沒有來過這裡。

她的故事讓我聯想到李翹,因為她們都不認命,都在往外跑。

獨立的最高規格,不是賺了多少錢,而是哪怕赤手空拳,也要和命運交手。

馮道友死於槍擊案,命運對她真的心狠手辣。

可她好像沒輸,或者本來就沒有輸贏。

不以成敗論價值,那我們身邊到處都是獨立女人。

反正我們中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抗造的物種。

可她們的故事裡,最動人的部分,從來都不是怎麼搞錢。

而是無論跑多遠,總有根線拴著她們,那根線就是感情,是付出,是敢愛不怕受傷害。

忽視人性的複雜面,一味推崇姐姐獨美,六親不認只認錢的人,其實就不可愛了。

那不就成鄭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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