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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插播一個推薦,我之前寫的第57屆百想藝術大賞預測,怪物的三個獎都被我預測中了。當時有人說,你是不是隻看過怪物,我的回答是,因為我覺得怪物拍得好,所以我眼裡只看得見怪物。

推理懸疑風是本屆大賞主流

翻看最近幾年韓國的百想藝術大賞的最佳作品(也就是最佳電視劇)大獎,會會發現韓國的影視風向正在發生變化。

2018年的《母親》和2019年的《我的大叔》,都是典型的治癒性題材,也是韓國以往非常擅長的以細膩情感打動人的套路。

而去年的最佳電視劇《棒球大聯盟》則為之一變,成了以體育題材為外殼的勵志職場劇,這種題材在韓國電視劇歷史上是比較少的,因為屬於相對小眾的型別片。得益於主演南宮珉的推動,讓編劇的驚才絕豔成為作品。但是這種單一職業領域的故事,要成為流行,對編劇的專業性要求太高,很難模仿。

到了今年,《怪物》不但得到最佳電視劇,還囊括了最佳劇本和最佳男主角三項大獎,把大家的目光聚焦到懸疑推理劇這個往日的小眾題材上。

獲得最佳導演的《惡之花》,導演金哲圭的解釋是,我們本來要拍一部愛情劇,我們的目的也是拍一部愛情劇,但是,因為在這部愛情劇裡的懸疑推理元素太過吸引人,將推理劇迷也帶入其中,最終引起全網熱議,成為去年的強勢IP,讓李準基(老李)這個初代花美男再次回到大家的視野中。

至於拿到最佳女主角的《頂樓》就不用說了,《回家的誘惑》的狗血教母出品,原本也是要拍一部狗血劇,但是加入了懸疑推理的元素以後,意外地吸引人。那些死了無數次的人,也可以因為各種原因又復活,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編劇會瞎扯什麼。

怪物的劇本好在哪裡

說到怪物所得到的這三個獎,最佳作品當然是說電視劇方方面面都是本屆最佳。但是這個我想特別介紹一下怪物得到的最佳劇本獎和申河均得到的視帝。

《怪物》播出時,被很多人拿來跟《窺探》比較。但是當《怪物》更新完後,同時看兩部劇的人都被《怪物》的結構、結局和演員所折服。編劇的立意高度,是《窺探》所無法比擬的。

倒敘+插敘

《怪物》圍繞一個天煞孤星式的人物李東植(申河均主演),為了尋找他小時候死亡的妹妹的真相而展開的故事。

這個妹妹也算是推理劇中最慘的角色。

首先,被爸媽收養的變態殺人狂砍掉手指;然後,逃跑路上被當時酒駕的警察署長撞死;接著,屍體又被自己的酒駕的戀人開車撞一遍;最後,被最初砍她手指的變態殺人狂砌進自己家地下室的牆壁裡。

妹妹這麼悽慘只是開頭,接下來李東植的人生才叫黑暗。

李東植被製造妹妹慘劇相關的人嫁禍,同時當時又發生其他失蹤案,被定為嫌疑人,被警察毆打。因為有人幫他做不在場證明,最終被釋放。但是,從此以後,當地人不但覺得他是兇手,還覺得他製造了殺人案阻礙了當地土地開發,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更可憐的是,因為找不到屍體,爸爸每天在風雪中出去找妹妹,凍死了,媽媽自責,中風癱瘓了。

懷著尋找真相的使命,李東植成為了廣搜隊精英,在隊員因為意外死亡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鄉,開始查自己妹妹案件的真相。

電視劇,就是從這裡開始。

最近韓劇經常喜歡使用倒敘的方式,然後在其中再插敘一些往事來拼湊碎片,在敘事方式的陌生化上對觀眾而言,具有很大的吸引力。這是怪物劇本優秀的地方之一。

情節環環相扣

在李東植查案的同時,編劇為他送來一個稚嫩卻正義的幫手周元(呂珍九飾演)。

雖然主線是李東植查案,但是編劇用周元的視角讓大家跟著他一個個排查李東植身邊的每一個人,情節環環相扣。

基本上電視劇裡出現過的每一個角色,跟李東植說過話喝過酒吃過飯的每一個配角,觀眾都在彈幕裡懷疑過一遍。實在覺得毫無頭緒時,大家就把李東植睡過的床用過的杯子都懷疑過了,那個高喊李東植家牆壁是兇手的彈幕,肯定不知道自己竟然蒙對了,妹妹就被封在裡面。

當真相層層推進時,我們能看到編劇一步一步地反轉。

當第一重兇手,砍妹妹手指的變態殺人狂被抓,有些觀眾都覺得壓抑的氛圍可以一掃而光,有些觀眾擔心接下來還有一半的集數放什麼時,第一重實錘的兇手死了。

當第二重兇手被發現,觀眾大跌眼鏡,竟然是李東植的好朋友,幫他做過不在場證明的李政帝時,觀眾都覺得心痛不已。原來為了掩蓋他酒駕撞人,他媽媽一直在犯錯。

不過李東植沒有放棄,最終他查到了真正導致妹妹死亡的兇手,如今已經位高權重的韓國警察廳一把手,在周元的協助下將其繩之以法。

在一個個排除懷疑的過程中,我們能看到編劇的紮實功底,男主角的每一句都不是廢話,當真相揭露時再回頭看,編劇在很多地方都埋了伏筆,每個人物行為的前後呼應都很合理。

無論是劇本的結構,還是推理手法,在目前韓國的懸疑劇裡,都可以說無出其右,雖然只是一個案子,卻沒有故弄玄虛,也沒有強行陰謀論政府,作為一個推理劇來看,是非常紮實和完美的。

人物性格豐滿,人格獨立

《怪物》劇本最大的魅力,除了結構的精彩外,還在於塑造了很多豐滿的角色。尤其是男主角李東植和配角周元。

李東植這個角色是很難演的。這個角色本身肩負著大眾的罵名,肩負著自己妹妹和家人的不幸,他不願意屈服,努力去尋找真相,在這個過程中,他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都是為了尋找真相而活。

雖然李東植這個角色和《窺探》裡李熙俊飾演的5g一樣有不幸的童年。但是申河均把李東植這個角色,演繹得和5g完全不一樣。5g是激烈的,絕對的。而申河均飾演的李東植,是掙扎的,是百折不撓的。5g的痛苦行於外,而李東植的痛苦,藏於心。

相比之下,觀眾更喜歡被李東植這種充滿矛盾的角色帶入劇情,因為他的形象更立體,更豐滿。觀眾喜歡看一波三折,而不是一馬平川。我不是說5g的性格不好,而是說他的角色性格很典型,一眼看到底,而申河均飾演的李東植,角色是深不見底的。

在上一篇預測百想視帝的時候,我就曾經說過,《怪物》多處對申河均面部表情的特寫,對眼部的特寫,就是奔著百想視帝去的。參考百想拿獎影片《南山的部長們》。李秉憲在電影裡也多次被特寫面部表情,這是百想特別喜歡的,對演技放大的細膩的考驗。只有真正的實力派,才能在特寫的鏡頭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展現出豐富的掙扎的人物內心世界。

李東植雖然懷疑兇手是身邊的人,但是他又怕真的是身邊的朋友;

李東植為了周元能成為自己的助力設定了考驗,但是又怕周元能力不夠,又怕周元受到傷害,又怕周元臨陣變卦;

李東植在查案的過程中,雖然對身邊的人都是懷疑,但又處處保護大家;

……

失去妹妹、失去爸爸、失去清醒的媽媽、又失去陪伴他長大亦師亦友的所長,然而他還是要繼續查下去。

雖然經歷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冤屈,但是他依然沒有成為一個違法的警察,而是堅持用法律的手段為自己妹妹討公道,這份堅持,在韓劇裡也算是獨一份了。

這個角色內心的複雜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以往韓國懸疑推理劇中人物的豐富性。

從這個角度看,我們就能充滿理解,電視劇多次特寫申河均面部的原因,此時無聲勝有聲,說再多,也洗刷不了心裡的情緒,不如留白,讓觀眾體會。導演懂編劇,懂角色,才能做出這個百想最佳電視劇來。

雖然呂珍九飾演的周元沒有提名和拿獎,但是,無論是呂珍九的演技,還是周元這個角色本身,都可圈可點。

最初周元的出場是學霸人設,讀書好,警察大學學霸畢業;家勢好,三代警察世家,爸爸還是韓國警察最高職位警察廳長候選人。

當他來到地方派出所流放,他就如大家所想的一樣,水土不服:有潔癖,不用所裡的東西;有潔癖,吃飯不用店裡的杯子;查案的時候,規章制度嘴裡一套一套的,紙上談兵既視感。

雖然,順著這個角色特質也可以編故事,跟李東植來些搞笑碰撞。然而,編劇知道觀眾喜歡看但是,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劇情直轉急下。

原來,周元的出現,也是李東植設計的,他一步步把這個自己曾經懷疑的警察廳長候選人的兒子拉入局中,就是為了查自己妹妹的案子。

在曠日持久的磨合中,周元這個尷尬的大少爺,終於成長為接地氣的正義瘋子,完美繼續了李東植的查案特點,向著正義出發,最終寧願自毀前程,也要把自己爸爸這個酒駕劊子手繩之以法。

最後一集特別感人。

電視劇呈現出了我們在現實生活裡夢寐以求的正義。這跟以往喜歡黑政府,喜歡談政府陰謀論,喜歡談官商勾結的韓國推理劇不一樣,這部劇的結局久違地給了人們希望。

我們能看到,編劇在這部劇裡指出的問題:

酒駕、警察部門和檢察官部門的人因為利益的勾結、商人和警察之間因為利益產生的互相包庇,警察部門內部的人因為貪婪而犯下的罪惡,還有警察為了結案而濫用暴力……

但是,這些違法行為,不像以往的懸疑劇以黑政府為樂,不是模糊的陰謀論,不是指向制度之惡,群體之惡,而是具體到每一個人。

這些人犯的錯,不是因為他們的職業和身份,而是因為人性的惡。

這份惡如果不加約束,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可能犯罪。

比如,酒駕。比如,辦事走捷徑。

整部電視劇,就是建立在一場酒駕引發的血案之上。

為了掩蓋自己的罪惡,人們犯下了更多罪惡。其中的人,有警察、有檢察官、有商人,這是人性的惡,而不是制度的惡。這就比以往的韓劇更細緻和人性化。

在這裡期間,我們能看到人性之惡,也看到正義之光,還看到了人和人之間的溫情。

2021/5/14 於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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