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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賺不了錢的電影。

說賺不了錢略微有點不準確,事實可能是回不了本。

話題小眾,演員無名,拍攝與剪輯毫無噱頭,開機時資方撤資,拍攝時只有1臺機器……耗時1年多,郭家良導演這部講述兒童癌症的電影《驕陽》,終於要上線了。

《驕陽》

採風期間遇到皮包骨的孩子,導演轉拍兒童癌症電影

原本不至於這麼“慘淡”。郭導一開始的劇本,是一個娛樂化的愛情故事。

因為女主有一場生病的戲,郭導來到醫院採風。卻沒想到,兒科門口的一幕真實,生生顛覆了他整個故事劇本。

一位母親抱著小孩站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孩子幾乎瘦成皮包骨,垂吊下來的四肢乾癟得如同樹枝,彷彿一隻手就能拎起來。

她是帶孩子來和醫生告別的。沒有過多的情緒和言語,她交代完就轉身離開了。

懷裡的孩子很輕,她的背影卻很沉重。

“她為什麼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來?之後她和孩子要怎麼辦?”一向關注女性主義角度的郭導,決定探訪一下這個群體。

直至踏進兒科病房的時候,郭導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天使在人間,撒旦在肆虐。”緊挨緊的病床、側身行的過道、哭喊的小孩子、掛著各種儀器的寶寶、焦灼而小心翼翼的媽媽守護在病床旁、天台上時不時流動著爸爸們凝重的菸圈……

“任何小孩子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他們的。當時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就希望孩子們能趕緊好起來。”

電影人的理想,是希望透過自己的作品讓更多人關注到社會現實。郭導決定放棄此前編造的愛情故事,轉而拍攝一個有關兒童癌症的電影。

在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投資方也因為商業價值的問題,放棄了他。

《驕陽》劇照

異地就醫的媽媽為什麼不流淚,只有埋頭繼續才有希望勝利

在中國,每年約有超過3萬名兒童罹患癌症,因為對兒童腫瘤缺乏系統性的認知,患有腫瘤的孩子平均要去5家醫院才能得到確診,而在治療和用藥上的誤導和難關更是不計其數。

電影《驕陽》講述的,就是孩子治療進入維持期以後,一位單親媽媽的故事。

女主人公徐林,帶著患有淋巴母細胞淋巴瘤的兒子,租住在醫院附近的房子裡,一邊帶著孩子定期去醫院打針打鞘,一邊為公益組織“小家”做些志願工作。

知識點

淋巴母細胞淋巴瘤是兒童非霍奇金淋巴瘤中最常見的病理型別之一,起源於不成熟前體T或B淋巴細胞的惡性腫瘤。主要症狀為前縱隔腫物導致的咳嗽、胸悶、氣促、呼吸不暢等。

所有患者均需透過腫瘤組織或者骨髓病理活檢確診,進行組織病理學、免疫表型、細胞遺傳學和分子生物學的檢測來確診。兒童淋巴母細胞淋巴瘤的主要治療方法是多藥物聯合化療,很少放療,5年無事件生存率(EFS)約為75%~90%。

大約10%~20%進展期淋巴木細胞淋巴瘤屬於難治或復發病例,緩解後一旦復發,往往病情兇險,進展迅速,預後較差,總體生存率為10%~30%。需要再次誘導化療及造血幹細胞移植。

“小家”是社會公益團體為來大城市治病的外地患兒家庭提供的臨時居所。這裡聚集的,都是和她一樣異地求醫的患兒家庭,大家相互支撐鼓勵、互換資訊資源,成為彼此臨時的“家人”。

生活很苦澀也很簡單,房租上漲,找工作遭年齡歧視,申請低保被拒,想賣掉爸爸的遺產卻被親姐阻攔……給孩子做營養餐,陪他玩紙模飛機,幫“小家”接送家長和孩子往返醫院,得知孩子復發的時候,她只是平靜地緩緩地坐在了孩子身邊……

《驕陽》劇照

全片沒有一個徐林流淚的鏡頭,甚至她的面部表情都沒有過大的波動,一切隱忍而剋制。

儘管這部影片入圍了2019年上海國際電影節亞洲新人獎,在影展上,郭導不斷受到一些觀眾的質疑。

“告別、復發、被歧視……這些本應給人高潮和觸動的戲,輕描淡寫就放過了。”

“在紀錄片和劇情片中不倫不類。”

作為一個在俄羅斯聖彼得堡求學過的導演,音樂、鏡頭、情緒,他深諳各類傳統商業電影的營銷手法,但當兒童癌症這個故事劇本擺在眼前,在【構造衝突噱頭】和【保持樸實質感】兩項選擇中,他似乎又一次做出了看起來“不明智”的選擇。

從炒作的角度來看電影,我心裡頭是有過糾結的。原來我設計過一些衝突情節,比如徐林和病友群為了生活費一起開個飯館,他們可能會和城管、出租方等產生一些工作上的衝突。

後來覺得這些瞎編亂造的東西是不能真實反映這個群體的。最終的這個版本,可能大家覺得平。可已經有過痛苦經驗的生命,當他們得知孩子要加幾個療的時候,態度是‘哦那繼續加吧’,這裡面是一種沉靜了的無奈。

——《驕陽》導演 郭家良

他刻意使用肩扛攝像機的方式拍攝,帶著輕微些許的心情抖動,就像他採訪過的30多個真實家庭故事裡,尤其是進入維持期的家長,他們不再像剛確診時的焦灼與慌張,他們按壓著內心的暗流湧動,在生活車輪一圈又一圈的滾動中,謹小慎微地前行。

真正經歷著風雨的人才知道,沒有歇斯底里和哀嚎,只有埋頭繼續,才有勝的希望。

“唯有坦誠和真實,才是對我們採訪人物的尊重。希望大家真正關注到這個群體。”

拍攝現場花絮

並非無堅不摧的堅強鬥士,猶豫和脆弱才是真實存在

這份對真實的執著,不止存在於影片的敘事節奏和拍攝手法,還有對徐林這個女性人物的性格塑造。

她不可能永遠都是一個無堅不摧的堅強鬥士,徐林的猶豫和脆弱,才是這部影片最真實的地方。

人性裡善和自私的對決,構成了生活裡的無奈和揪心。只有當這種兩難選擇被推到極致的時候,人內心的豐富和溫柔,才能夠以最有力和最可信的方式展開。

苦澀的生活讓這位單身母親喘不過氣,她平靜地嚥下所有眼淚,在小家聚餐時,拿起一邊的話筒,動情地唱起田震那首《誰為我停留》,“我缺少開心、開心的時候,我只有不停地走……我不回首,讓風吹個夠……”

《驕陽》劇照

這是《驕陽》可貴的地方。我們不是在歌頌一種文學名著中的偉大母親形象,我們希望社會、媒體、觀眾以及家人好友們,能夠真切地與患兒家庭站在一起。

那既不是崇拜,也不是憐憫,那些脆弱和勇氣得以共享,讓所有人繼續勇敢且真實地生活下去。

公益小家,異地求醫家庭溫暖的光亮

電影中的公益組織“小家”,是徐林異地求醫的歷程裡為數不多的光亮。

在小家,從四鄉八縣千里迢迢來到大城市的家長們,有了一個暫時性的居所。

門上貼著窗花與福字,牆角邊擺著綠植,陽光均勻地透灑進來,這裡有齊全的生活用品,乾乾淨淨的廚房,買些新鮮的肉類蔬果就能給孩子一頓高標準的營養餐,隔壁串串門就能互相交流最新的藥物資源資訊……這是患兒家庭在異地城市裡溫暖的家。

《驕陽》劇照

小家並不是一套“理想國”,在《驕陽》電影背後,小家是切實存在一套非常理性和完善的執行模式的。

由慈善基金會發起,醫院社工協助,各地誌願者支撐,他們選租地址,採購生活物資,整理家庭資料安排需求入住,招募志願者老師解決治療孩子的上學問題,分享近期的治療資訊、籌款資訊,還會給患兒家庭一些心理治療和建設。

截止2020年12月31日,同心圓基金會已經在北京成立了5個小家,上海成立了13間小家。三年多守護了902個家庭,為2500多人提供了26321個安睡的夜晚。

這些安睡的夜晚帶給家長們的,不止是面對生活的勇氣,還有手心向下傳遞的溫暖。

在北京博仁醫院,郭導採風遇到了豪爸,一個在自己孩子淋巴瘤康復後成立了愛心廚房的父親。

海德格爾說,人唯在那種入於“遙遠”的能聽感召中,才能喚醒共同此在的應答,獻出自我性,贏得自身。

小家是一個存在各種可能性的地方,每時每刻都有溫暖和堅毅的靈魂在觸碰,他們凝結在一起的時候,就像人類歷史上的命運共同體一樣,迸發著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驕陽》劇照

患病兒童及父母參演,走進影院支援他們吧

2018年9月25日,在北京國際機場附近。補拍完女主人公孤寂走在夜路里的最後一個鏡頭,《驕陽》殺青了。

郭家良導演感慨,“哎呀終於拍完了”。

從17年採風開始,電影拍攝前後花了一年多時間。資方撤資的時候,創作團隊一邊念著“沒有槍沒有炮,還有小米和步槍”,一邊靠著自己貼錢堅持了下來。

“想著他們面對生命危機的困難,這點拍電影的困難真的不算什麼。”

電影名叫《驕陽》,英文名字叫《Nimbostuatus(雨層雲)》。故事發生在夏天,郭導認為它代表著一種希望和焦灼的雙重意義,雲層後一定會有陽光。

影片中還有很多生病的孩子群演,都是真實的患病兒童。他們父母自願參與拍攝,那並不是演戲,他們按著自己的節奏和說話方式,被最簡練真實的鏡頭語言記錄,希望給治療救助中的家庭一些好的引導。

《驕陽》劇照

兒童癌症的命題是複雜的,還有很多真實的難處沒有被拍進去,諸如為了確診要跑上好幾個城市,病患兒童容易被學校拒收,病房裡小孩子的心理崩潰與治療等等。

一部影片並不能解決社會問題,甚至不能提出所有的問題。

在郭家良導演的電影理想裡,好的電影就是要直面社會現實,能夠提出有價值的命題,繼而可以讓社會的慈善機構、企業、政府,以及大眾們能夠繼續去關注,去追問,去從更宏大或者更微小的層面給這個群體幫助和關心。

郭家良導演

“不帶娛樂和商業的手法,確實在電影市場上很難有生存的空間的,這電影肯定不會賺錢。”

郭導苦笑著。即便如此,他已經決定《驕陽》上映後的全部收入,將透過慈善機構捐贈給這些兒童癌症家庭。

馬上,電影《驕陽》5月20日就要在全國上映了。郭導希望,它能被更多的人看到,能真的幫助到一些需要幫助的人。

“凡是拯救一人,就是拯救一個世界。”

希望看到這篇文章的你,能夠去支援我們的《驕陽》,支援這些孩子們的未來。

採訪後記

我是一個看紀錄片都要哭幾包紙的人,看《驕陽》的時候,意外地全程靜默。

無論你是正在戰鬥中的家庭,還是公益機構人士,或者社會愛心大眾,都建議去看看這部《驕陽》,內容可能平淡,精神卻是驚濤駭浪,它把生命中最勇敢和最細微的情感鋪陳開來,藉以鼓勵所有人都能堅持前行。

採訪&撰稿 | 松鼠

責編 | 依伊

排版 | 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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