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詩欣

薛八一最近一次登上微博熱搜，還是因為在《創造營2021》的成團夜現場唱《母系社會》出現走音。

比起關注走音，觀眾們更驚訝於一個男團選秀最大的舞臺上，出現帶有女性主義色彩的音樂曲目。而唱這首歌的人，是一個常常被男性攻擊“娘”的Z世代男孩。

如果按照往年大眾輿論對中性風男性的審美批判，薛八一們未必能站上大型選秀的舞臺。今年的偶像選秀吸納了很多區別於傳統男團的選手，其中一類就是薛八一、胡燁韜、孫瀅皓這些不排斥被評價像女孩，同時也被認為是特立獨行的年輕人。

他們留了不被部分男性理解的一頭長髮，有時候還會穿上過去被視作女裝的裙子，將自己打扮得像個傳統審美中的女性。粉絲倒是有極高的接受程度，紛紛驚歎於他們超越性別的美。

正如大眾對Z世代的印象——自我，比起關注外界的聲音，他們更關注自己的喜惡。

無關討好女性

決定留長髮，是因為薛八一想換一個髮型，換一種心情。

2017年，薛八一第一次參加藝考，成績不是很理想。第二年，薛八一以長髮形象再次參加藝考。“第一年沒有考上，心情有點沮喪，就想著怎麼改變一下自己，然後重新考。”

第二次藝考的成績的確還不錯，但最後還是和上戲擦肩而過，進入了上海電影學院，薛八一對這個結果也算滿意。

但長髮帶來的改變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發現，長髮的薛八一有一種區別於傳統男性的美，男性的英氣和女性的柔美並存。“美而不娘”，是很多粉絲對於薛八一的評價。

親人朋友對於他的這種形象改變也有很高的接受度，“弟弟妹妹們還覺得我更帥了，我也覺得沒有特別像女孩吧。”

但區別於傳統男性的審美，並不能為所有人接受，尤其是男性觀眾。在社交平臺上，薛八一常常會收到一些網友的私信攻擊，但他很看得開，對於一些偏女性的造型也從來不排斥，更從來沒有因為網友的惡意攻擊而對自己有過懷疑。“生活中沒有遇到過這些不好的評價，就算有，他們的評價也左右不了我的判斷。”

在《創造營2021》的衍生綜藝裡，因為沒有玩狼人殺的遊戲經驗而表現得雲裡霧裡，薛八一因此還得到了“白痴美人”的新綽號。

對於這樣的評價，薛八一不僅不排斥，反而坦然接受，“我承認就是傻，我坐飛機都能把票落下，不過傻點也挺好點。”

他看起來似乎擁有一種令人羨慕的鈍感力。

自動遮蔽掉了很多外界的聲音，他對自己的選擇有一種理所當然的認可和自信，給我的很多回答特別乾脆。

“為什麼決賽選《母系社會》這首歌？有在關注性別議題嗎？”

“沒有，就是想唱。”

他可能不知道，唱了這首女性主義色彩濃厚的曲目，只要他站在女性的立場說兩句話，也許就會得到很多支援。

薛八一在成團夜現場唱完《母系社會》之後，以”美女車禍現場“的關鍵詞登上了熱搜高位。

“你更在意“美女”這個詞，還是更在意“車禍”這個詞？”

“都還好吧。”

在我們的採訪中，薛八一說了無數個“還好”。我把成團夜當晚在現場拍的影片給他看，那是整場拍攝中，唯一一個讓他感到難為情的時刻。

他的經紀人告訴我，很希望在這次採訪中，他能表達一些自己的態度和價值觀方面的內容，節目中的表達太少了。“他不是不會表達，而是不願表達。”

“所以你知道你為什麼在節目裡沒有故事線了嗎？”

“我不想知道，我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有辦法，他們愛剪不剪。”迴避了這個問題兩次之後，他終於平靜地給了我一個依然沒有答案的回答。

“人都是視覺動物”

採訪進行到後半程，我嘗試給說了無數次“還好吧”的薛八一一些壓力，問題變得簡短和乾脆。

“其實你特別敏感，對嗎。”我試圖刺激他。

“對，我會觀察分析每一個身邊的人。”他分享了在營裡對林墨和劉宇的觀察：兩人都特別在焦慮的情況下都會有特別多的手部動作。他也分享了對我們採訪團隊，以及對他的經紀團隊的觀察。“可能他們的一個小表情，或者一個字，我都會想很多很多。我可能不會輕易給反饋，但我會去聯想背後的原因。”

一旦產生焦慮情緒，他就喜歡喝水。採訪過程中，他就出現過幾次面對我的問題突然喝水的情況。“你問了我一些問題，可能在給我施壓，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焦慮。”他坦白。

“我覺得我是一個很感性的人，別人傳遞給我的一些情緒，可能我會忽略，更多在意自己的情緒。”也許這就是他看起來鈍，甚至有點傻的原因。

“你真的願意接受傻的標籤或者外界評價？”

“有時候這種表現形式，可以讓很多人對你沒有攻擊性你知道嗎？”

“我對自己的保護機制就是，對什麼事情都給一箇中規中矩的肯定。”離開了家庭，進入社會，就意味著失去這些保護。他需要迅速建立一個新的同樣強大的保護機制。而“還好吧”，這句口頭禪就成為了他作為敏感者的自我保護。“傻”的標籤，則可以讓他得到更多人的照顧，而非攻擊。

薛八一不是沒有想法，只是對他來說，模糊個人態度和訴求是最安全的狀態，經紀團隊每次讓他做選擇，也常常得到“都行”的回答。因此，經紀人也希望他能有態度更明確的表達，來讓他在這個臉譜化的藝人群體中，有更強烈的個人特點讓更多人記住。

粉絲們也會用佛系來形容他，還有人怒其不爭不搶，擔心他很難在這個競爭激烈的名利場中擁有一席之地。

但現階段，他對安全的需求似乎比對特色的需求大得多。“我已經進入這個圈子了，就不想把自己剖開在公眾面前。”

從象牙塔走到娛樂圈，他就像是一隻從原始叢林裡來到人類社會的小鹿，小心翼翼地打量眼前的一切。只要小鹿不進化成人，不擁有人類的慾望，就不會成為他們的競爭對手，可以繼續得到保護。

“其實我還是蠻不瞭解我自己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子。”但他知道，現階段很多人喜歡他，是因為他出挑的外形，而非性格。

“人都是視覺動物，我能理解他們，但我也需要一些作品讓他們再瞭解一下我。”

當下的薛八一，很迫切想擁有自己的影視作品，來重新整理觀眾對他在《創造營2021》裡的印象。

“你想透過角色來掩飾自己？”

“不是掩飾，是透過角色丟掉自己的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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