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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囍凹萬

編輯/曹樂溪

女人的三十歲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近兩年的國產劇給出了太多答案:事業有成,獨立自主又或者是家庭美滿,貓狗雙全。

這些標籤或刻板印象,被劇集《突如其來的假期》(以下簡稱《假期》)一一打破:30歲的女主角劉戀(榴蓮),母親突然離世,前男友已尋新歡,自己設計的形象IP被閨蜜搶走、賺得缽滿盆滿,作為插畫師在設計公司混日子,結果因為一場烏龍“被懷孕”,獲得意外假期。

誠然如劇中的山竹所言,生活的艱辛從始至終,但榴蓮的經歷簡直不能再致鬱。

叨叨在B站追完這部每集只有30分鐘的短劇,在笑掉面膜與情緒破防間反覆橫跳,哦,還因為闞清子在劇裡的絕美穿搭,立馬下單了搜某寶同款。

哎,追劇敗家。

中國版《倫敦生活》,主角一喪到底?主創們可不這麼認為。

榴蓮上火又上頭,在這個燥熱的暑期,叨叨與《假期》這部劇的導演編劇和製片人,聊了聊這部B站9.6分神劇的創作始末, 以及都市男女喪中帶暖的“不規則人生”。

“攪局”的榴蓮:誰不向往彪悍不需解釋的人生?

在《假期》12集的故事裡,榴蓮幾乎每集都會在公眾場合大鬧攪局,包括但不限於大學同學婚禮,現代舞演出,老年大學課堂,山竹的辦公室,戒癮中心,馬野的藝術展。

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耍酒瘋,榴蓮和山竹被趕來的姥爺花兩毛錢認領。這樣一個渾身帶刺的女子行事過於驚世駭俗,但觀眾在嘖嘖稱奇之餘,也體會到無限爽感:畢竟還有什麼能比狠扇職場霸凌的女上司一巴掌,更大快人心呢?

帶著三分漫不經心,慵懶長髮黑皮衣的榴蓮連醉酒脫妝,都透著凌亂的美麗。而相較於外放的榴蓮,作為對照面的山竹是過著正常世俗生活的乖乖女。討好型人格的她作為租客入住後,填補了榴蓮失去母親的精神空缺。

性格互補的兩人在碰撞中相互治癒,榴蓮接納了自己也接納了友情,山竹則開始擁抱真正向往的生活而不再循規蹈矩。

“我覺得榴蓮是我們心裡的那個自己,而在社會上我們多半要維持做山竹的那一面,”《假期》的導演、編劇王佳曦坦言。“過去我接到太多委託創作下的女性角色,要不就是傻白甜,要不就是獨立職場女性,都是打了很多這樣的標籤。”

2019年夏天,王佳曦與研究生時期的同學陳凌開始著手創作自己喜歡的故事:30歲的榴蓮需要面對母親的猝然離世,一無所成的事業,不再愛自己的前男友,以及“試管嬰兒”謊言背後、是生父遠走高飛的現實。

榴蓮與周遭環境抗爭、試圖毀滅一切的尖銳性格,讓總導演相國強看到《假期》劇本時眼前一亮。

“我覺得這樣的女性還挺招人喜歡的,從人物角度,並沒有把這個角色往社會約定俗成認為美的女性上去靠攏,而是有她獨特的自我,以及足夠張揚的地方。”

比如在與畫家馬野接吻後,意識到自己放不下前男友的榴蓮,果斷殺到寧遠家壁咚對方,美其名曰“想忘掉一段不愉快的經歷”。

把前男友當做安撫奶嘴的行為如果按照世俗標準,無疑是「茶味十足」。

“我們塑造角色時,其實不會太去考慮三觀。”分析這段戲人物的心理動機,王佳曦覺得榴蓮的衝動任性夾雜著某種失落:馬野看起來個性十足,但對婚姻的理解依舊停留在價值交換的現實層面。

“這讓榴蓮意識到,原來畫家和我也不是一樣的人。那場戲(闞)清子演的很好,她坐在那裡楞了一下。”

而前男友寧遠,幾乎是大眾心目中的完美情人:顏值線上,溫柔體貼,穩重持家。製片人林錫淙還記得闞清子第一次在片場見到飾演寧遠的陳若軒,對著相導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我“男朋友”這麼帥,我為什麼要和他分手?

在榴蓮的潛意識裡母親越對寧遠滿意,她就越想表現地不在意。

當榴蓮試圖爭取挽回關係時,遭到了寧遠的拒絕。“看到後面大家會意識到,其實榴蓮是以為自己翻篇了,但還沒有走出這段關係,她一直將寧遠當成最親近的人。”

在相國強看來,榴蓮性格上的問題是這個角色的魅力,“我們有時候會強調主角是完美的,但人生本來就充滿缺陷。”

《假期》劇情的荒誕性,並沒有掩蓋故事貼近現實的一面:人際關係複雜的辦公室政治,對於女性和男性刻板印象的標籤,都市青年渴望社交但又抗拒交心的空虛與孤獨,均在故事裡不動聲色地呈現。

“很多情節是來自於我們自己生活經歷的加工,比如被領導說衛生巾那個事,是我真實的職場經歷,還有在社交軟體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王佳曦坦言。

對一些觀眾而言,《假期》的好看在於,這不是一部輕易定義善惡好壞的作品,也並未因為主角是女性,就在劇情裡強調女性獨立甚至性別對立的觀點。

熱心腸的鄰居段叔;作為親人般存在的寧遠;總被榴蓮氣到跳腳的總監;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男性角色。

“我們是照著一個人來寫的,不是說一個女性應該怎樣,”王佳曦不認為《假期》只服務於女性觀眾看,而把男性觀眾拒之門外。“我覺得男性在當下,也面臨著很多刻板印象與壓力,不想展現所謂的厭男情緒,這部劇裡的男性角色都還挺可愛的。”

“躺平”的人生?終有一天我們不會再逃避

《假期》的英文名“Lady Tough”,源於榴蓮為母親劉閔之創造的漫畫形象:因為劉閔之告訴女兒自己又當爹又當媽,“她扶小姐”被設計成一個穿著裙子蓄鬍須、性別難以界定、男女性特質同時出現的抽象人。

榴蓮童年時體會到的母女溫情,在長大後由於發現試管嬰兒的謊言,這段關係走向摩擦不斷。

“這個真相是兩人關係由好變壞的關鍵,”王佳曦認為。“隨著個性出來,越長大越不聽父母的話,而母親意識到女兒脫離了她預設的人生軌跡,控制慾就越來越強,這種矛盾是成長中很常見的。”

劉閔之走後,榴蓮給母親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家“,索性將骨灰倒進花盆裡,繼續自己一團糟的生活。一開始母親依然“陰魂不散”地出現在榴蓮的幻覺裡,到劇情後半段逐漸消散,直到作為“假女兒”為陌生富豪做最後的告別,榴蓮抱著花盆嚎啕大哭。

這場大的情緒宣洩,讓觀眾也讓她自己明白:“我終於承認我失去媽媽了”。

面對內心的創傷,人們也許需要一個漫長的緩衝期。《假期》開篇,榴蓮被蜂擁上車的人擠倒,乾脆抱著骨灰盒躺在地上,“摔倒了,幹嘛著急爬起來”。

有網友形容榴蓮是當代反捲達人、躺平青年,“我們構思故事的時候,這兩個詞還沒流行,”王佳曦笑起來。“但這可能是這個時代的趨勢,大家的心態傾向於不再去製造渲染焦慮。”

“比如30歲的女孩子,你要求她在北京有車有房,有穩定的工作,要結婚生子,我們很多時候不太能完成。以往說二十來歲青春迷茫,現在大家可能會經歷很長的迷茫期,到四五十歲有這種狀態也很正常。”

自我調侃與調侃他人,成為當代人面對困境時的普世心態。相國強並不把榴蓮們看成喪文化的代表,“只是不想去認同所謂世俗的成功,生活由自己來定義”。

“我覺得這部劇最能引起共鳴的是,大部分人的人生其實都不太如意。我被生活打擊了,我要調侃回去,這種精神是我們想做這部劇的核心。”

比如在酒吧林小姐與榴蓮感慨,父母與子女的矛盾是人類還沒有攻克的難題,大家都困擾就不困擾了,“說到底啊,人生除了自己,都是配角”。

林錫淙告訴叨叨,作為林小姐的傅首爾也參與到角色臺詞創作中,貢獻了不少堪比《奇葩說》的金句。“另外因為林小姐要跳舞,她認真練了很久,在表演上給到我們很多驚喜。”

在《假期》的尾聲,寧遠訂婚了,馬野有了新歡,山竹去北京搞事業,榴蓮恢復“孤寡”生活。“不是每個人都會擁有很好的事業與愛情,但你還是要懷抱希望,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站是怎樣。”

在林錫淙看來,《假期》不打算為「逃避雖可恥但有用」的處世哲學代言。

“這部劇看完,你會發現逃避恰恰是沒有用的,經歷過這段不規則的時光後,我們最終還是要找到繼續生活的燃點與勇氣。”就像榴蓮在結尾,終於決定要走出來了。

主創們對於故事與觀眾交流的意義很看重,不僅透過劇情展現成年人的崩潰與和解,也會把一些小巧思放進視覺呈現的細節裡。

比如榴蓮山竹大鬧酒吧的那場戲,相國強透過抽幀處理,讓兩人砸場子的情景好笑又透著些許文藝,被網友戲稱“很王家衛”;又比如榴蓮頻繁更換的耳飾與撞色的造型復古又時尚,每次閃亮登場時,B站上“姐姐太美了!”、“求牌子求連結”的彈幕絡繹不絕。

主創們告訴叨叨,雖然榴蓮不是有錢人,但作為插畫設計師在裝扮上看到有一些追求。“我們希望像韓劇一樣做出穿搭上的層次感,她既是職場女性,同時也是很自由自在的人。”

“所以服裝主色呼叫了不少撞色,包括清子本人也對造型有很多自己的想法,會和造型老師溝通。”

會不會有“突如其來”的第二季?

當《假期》開片跳出萬年影業的logo時,“是那個出品隱秘的角落和無證之罪的萬年麼”,常有彈幕發出如上好奇。

與外界對於萬年影業主打懸疑劇廠牌的印象不同,在林錫淙看來,只要是精品化的內容萬年都會有所關注。

王佳曦還記得與陳凌拿著劇本四處Pitch專案時,多數公司抱持猶疑的態度,“要麼是不太能接受,覺得太先鋒,要麼覺得雖然有意思,但國內拍不出來,總之經歷了很多波折。”

而劇本遞到林錫淙手中時,“特別喜歡”。不過她也不是沒有擔心,這樣一個不是大IP、缺少強情節的非常規寫作方式,要打動其他出品方和平臺無疑是困難的,此前國產劇也沒有類似的對標參照。

“雖然不常規,但主角不斷被生活撞擊的狀態,與觀眾是有共鳴和交流的,我覺得觀眾能認同或喜歡故事裡這些人物,並從他們身上獲得一些勇氣。

比較慶幸的是,像榴蓮一樣風格強烈的《假期》,遇到了社群氛圍包容多元的B站:

“整個合作下來的感受就是大家在一個審美頻道上,能夠相互欣賞,所以很愉快,”林錫淙覺得。

B站與完美世界先後加入出品,《假期》後續在選角的過程進展順利,“幾乎給到所有女演員都很喜歡這個劇本。”這讓林錫淙有些沒想到。

“可以說從演員反饋上,我們對劇本獲得了更多信心。另外這部劇是在《隱秘的角落》之後做的,可能當時很多人對萬年影業也很有信心,就給了我們很多鼓勵(笑)。”

在《假期》第12集的最後,榴蓮給“老爸”傳送的郵件顯示送達已讀,似乎為第二季留下伏筆。

至於有沒有第二季,王佳曦覺得要看觀眾反響。“我們確實有留下創作空間,榴蓮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對於後續我們持開放心態。”

“但我希望「她扶」精神是貫穿的,榴蓮不可能接下來就會很順利,當然也不至於一直倒黴(笑)。我希望她在每個階段都有一定的成長。”

看到彈幕裡時常有網友表示追《假期》時不開倍速,林錫淙感到很欣慰。“其實大家能夠感受到我們刻意不想去做得偏長,就是希望切換到符合大家當下的觀影節奏。而且這部劇的剪輯、配樂老師都非常加分,導致有網友說片頭片尾的音樂也不想跳過(笑)。”

相較於“短劇≈精品劇”的認知,她認為未來精品化的概念會進一步垂直細分到內容。

“並不侷限於多少集,或者如何呈現,只要能讓觀眾開心、難過或治癒,產生一定的心理共鳴,它就是一部真誠用心的精品。”

以下是我們與主創的部分對談整理:

桃叨叨:聊聊《假期》的選角吧,為什麼讓相差10歲的倪虹潔與闞清子演母女?

林錫淙 :我們搜清子很多微博的時候,覺得她的一些言論其實很“榴蓮”,綜合考慮下來也認為她很適合。

清子問我媽媽是誰演,當知道是倪虹潔老師她壓力特別大,覺得她太年輕了。她在邊上琢磨著“我媽什麼時候來,我媽什麼時候來”的時候,特別可愛。

她們這對母女的CP感是達到大家預期的,那種愛和控制的糾纏,兩個人的表演細節我覺得都很到位,在現場有時候看著就會很情不自禁地代入。

桃叨叨:劉美含是山竹的不二人選麼?

林錫淙 :美含的試戲讓我們和導演都印象深刻,她演得非常好,一些微表情都非常到位。我們心目中的山竹就是美含這樣,很好看很溫柔,這是她的形象和標籤。美含說她很喜歡這個劇本,很理解山竹,在一直以來的教育裡都當慣了乖乖女,典型的討好型人格,直到最後她找到了自己,開始為自己而活。

她和清子有場坐在沙發上的戲,兩人的CP感一下子就出來了。榴蓮對山竹說“你長得真好看”,兩人相視而笑。那一刻開始,榴蓮在心裡真正地就把山竹當作朋友了。因為在榴蓮的友情觀裡,她受過馬迪的傷害後,心裡原本是不需要朋友的。

桃叨叨:有網友覺得這部劇與《倫敦生活》有些像,不知道您怎麼看?

相國強 :從編劇劇作來講,是希望走英美劇單元劇的模式。但從我拍的時候來講其實本質完全不一樣,無論拍攝形式還是影像風格,只能說女性獨角戲,以及反社會主流價值觀的一些方式,可能有一些異曲同工。

王佳曦 :我們還是挺在意原創性的,《倫敦生活》的人物更誇張跳脫,你沒法放到中國當下這個語境裡去講,我們有自己的受眾和本土化的情感觀。應該說這是一個屬於榴蓮的世界,跟現實層面有一點距離,但結合中國人的文化語境我們能夠去理解她。

桃叨叨:為什麼會採用每集腦內小劇場+正片+寫郵件的三段式結構?

相國強 :這個設計蠻有意思的,一開始偏舞臺化的戲劇式處理出來,把一個問題很誇張地丟擲來,正片讓觀眾感受這個人物跟話題的關係,最後迴歸到內心深處的情感流露,以獨白來歸納。

桃叨叨:最後給爸爸寫郵件的部分,是否有些可以上價值觀?

王佳曦 :算是一種探索吧,就是怕前面(的誇張)收不回來,這部分是主角難得正經或者比較溫情的時候,在夜裡寫點小作文,也讓觀眾走進榴蓮的心。

桃叨叨:做《假期》這部劇時,有考慮到它的受眾群體麼?

林錫淙 :我們覺得這部劇受眾可能會偏都市的年輕人,年齡段在25—40歲的都市男女。

所以也想說如果我們確定這樣的一個觀眾群,那需要精準服務好這一部分觀眾,讓他們真的有共鳴。至於說能不能破圈或者有更好的傳播我們不奢望,希望讓懂的人喜歡就好了。

桃叨叨:這部劇之後,還會接著做女性題材的劇嗎?

王佳曦 :我不想被定義成就是隻能寫女性題材劇的編劇,只要能反映我們當下時代精神的東西,或者是人性的東西,我都願意去嘗試瞭解。

如今市場上有更多女性的聲音起來了,是符合當下的時代情緒。但我個人覺得也沒必要矯枉過正,我們第一方面要聽到這些聲音,另外一方面就是不想做那種性別對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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