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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喜歡,但又覺得他很好,又喜歡他,又不喜歡他,搞得很迷亂的人,叫做周星馳。”——杜琪峰

1983年,杜琪峰和周星馳都出現在同一個劇組裡,那就是大名鼎鼎的83版《射鵰英雄傳》。

杜琪峰任導演之一,在師父王天林的帶領下完成了這部武俠鉅著。

打哈欠者是後來的重案組督察黃啟發

而周星馳還是個跑龍套的。但比起上一年的《天龍八部》好多了。同樣是黃日華當主角(虛竹),周星馳當時跑的龍套是“燕雲十八騎”中的一個小兵,只露臉,沒有臺詞的那種。

而《射鵰》中“宋兵乙”又有臺詞又有動作,星爺發揮了自己醞釀已久的演技。

第七集中周星馳再次出場,這次是演一個被楊康(苗僑偉 飾)抓去給梅超風練功的囚犯,無奈被九陰白骨爪給抓死了。

這場戲還有一個典故:在宣傳《功夫》期間,周星馳談起這段演出的經歷時說,拍這場戲時他曾跟導演提出,“能不能用手擋一下再死?”。結果對方迴應:“快走開,不要講那麼多!”

眾所周知,這段戲被放在了後來的《喜劇之王》中。結合後來拍攝《審死官》《濟公》時的不快,網上紛紛猜測這名導演是杜琪峰,但眾所周知,拍攝現場除了導演,還有副導演、執行導演等不同分工的導演組人員,周星馳本人也從未迴應該導演是杜琪峰。因此,目前自媒體上的文章以訛傳訛的太多了。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不到十年,周星馳從“星仔”變“星爺”,成為香港影壇最賣座的巨星之一。而杜琪峰也從電視臺修煉成功,重返電影圈,拍攝了《阿郎的故事》這樣的高口碑代表作。

1992年,在邵氏出品的《審死官》裡,兩人再次合作。

電影原定的男主角並不是周星馳,而是杜琪峰的老搭檔周潤發。女主角也不是梅豔芳,而是周潤發的老搭檔鄭裕玲。當年杜琪峰和周潤發合作完《阿郎的故事》後,兩人閒聊的時候,談起這個構思,覺得這個古裝法庭片有搞頭,並相約拍攝《審死官》。

但由於後來周潤發改簽新東家、忙到飛起的鄭裕玲又恰好沒有檔期,於是邵氏公司臨陣換將,重新選定男女主角,因此促成了星爺和梅姑的首次合作。

電影開拍之後,連杜琪峰本人也不得不承認,他倆實在是太合襯了,本是“無奈之選”卻達到了“珠聯璧合”的效果。

周星馳和朱咪咪

《審死官》上映後,以4988萬的票房打破香港電影票房紀錄,成為年度票房冠軍。那一年周星馳一共有五部電影進入年度票房前十名,史稱“周星馳”年,個人總票房高達2.7億港元。

周星馳還因此獲得首個影帝——亞太電影節最佳男主角。據說打動評委們的一場戲是主人公宋世傑在打贏一場黑心官司後流下的一滴戲劇性的眼淚。

可以說,在這座亞太影帝的獎盃裡,既有作為演員的周星馳,用對電影的熱誠、靈氣和努力,深刻表達出角色的內心世界,也包含作為導演的杜琪峰,用一絲不苟、精益求精的拍攝手法,完成這一部古裝經典。論及資歷和經驗,杜琪峰還是略勝一籌的,畢竟這幾年跟隨師父王天林的電視劇生涯不是白過的。

《審死官》大賣後,邵氏公司信心大增,立即召集周杜二人再次合作,並邀得張曼玉加盟、梅豔芳客串,陣容堪稱鼎盛。可惜影片上映後票房慘敗,僅收得2100萬港幣票房。較之星爺同年的古裝喜劇《武狀元蘇乞兒》《唐伯虎點秋香》的4000萬,《濟公》顯得黯然無光。

但票房失利並不能代表電影品質的下滑。比起《審死官》,《濟公》在精神世界和探討的主題都要更上一層樓,杜琪峰的表達顯然更多,但被周星馳的喜劇光芒掩蓋,一個無厘頭喜劇包裝之下的嚴肅主題,令人一時難以接受。

電影下映後,媒體釋出了一則“杜琪峰公開指責周星馳耍大牌”的訊息,怒稱自此永不再合作。當年的報道是這樣的:“他像是變了一個人,在拍之前不參與討論創作,但在拍的時候卻一直要改東西,拍攝因此特別難推進。”看起來這又是一次周星馳的“暴君行為”,從杜Sir手中搶走了創作的主導權。

坊間盛傳早在1992年,周星馳成為票房之王的時候,拍高志森的《家有喜事》,也一直干預導演的工作,甚至自己當起了導演,但近年高志森通過媒體闢謠:

“我覺得這些非議對他不公平。我跟他只在1992年合作過一部《家有喜事》,其實在那個時候就有人說他“很難搞”了,有人說他到片場拿到劇本看了看,就跟人家說:“你想好一點我再來拍。”然後就坐到一邊不肯到鏡頭下。甚至有的夜場戲一直到吃夜宵,他都不肯出來拍第一個鏡頭。要把老闆叫來聊到凌晨三點鐘,然後拍到早上六點,也就是說用三個小時拍一個晚上的戲。

有的導演也問我:“人家說你1992年跟周星馳合作,一點問題都沒有,是不是真的?” 確實是這樣,那時候他需要拍15天的戲,每天準時到現場,準時完成,劇本一句不改。那個電影在當時也破了票房紀錄。有人就問我工作方法是什麼?我說很簡單,以周星馳來講,不可能等他到了現場你才告訴他:“今天晚上你講這些。”他是希望要求高一點。

所以92年我跟周星馳合作的方法,就是拍戲需要15天,我用了20多天跟他溝通。比如約他碰面,談談未來的通告是什麼?對白有沒有問題,這樣改會不會更好一些?在開拍以前,一個多月,我跟他已經把每一個鏡頭、每一句對白、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細節都打磨好了,這樣的話到現場一定沒有異議。我記得有一場是張國榮、黃百鳴到了現場問周星馳:“我們再改一下對白會不會更好?”周星馳當時就拒絕了,一句不用改。

我絕對不認為他“難搞”,而是很多人的工作方法有問題。周星馳是一個很專業的演員,但當時電影界有一股浮躁之風。很多導演開拍之後才開始寫劇本,被稱為“飛紙仔”,就是劇組人都到位了,劇本還沒有,就把編劇鎖在一個房間裡,寫出一張紙飛出來,就照著拍。比如有一部電影,開拍時劇本都沒有,而編劇正在南非為下一個電影看景,演員都就位了,就只能一大堆人幾個小時圍著一個傳真機,南非的編劇寫完一段傳真過來,就照著拍一段。這就是當時香港電影的工作方法,所以你讓周星馳在這種環境下工作,相當於讓他拿自己的藝術生命來冒險。”

《濟公》是一個分水嶺,周杜二人自此分道揚鑣。

杜琪峰成立了日後蜚聲國際的“銀河映像”;周星馳則做起了導演,首執導筒之作便是《中國產凌凌漆》。

周星馳揹負了“難搞”“不好合作”等負面名聲後,索性真正開始全面掌控自己的電影創作。陸續完成了手頭的合約之後,他著力於自己公司出品、並由自己導演的電影上,於是便有了《喜劇之王》《少林足球》《功夫》等票房口碑俱佳的經典之作。後來,他的每一部電影上映,都會引起巨大的轟動。

而杜琪峰在沉澱之後,1994年他一整年沒有拍戲,在1995年啟用了當時以《大時代》聲名鵲起的劉青雲,拍出了銀河映像風格的首部電影《無味神探》,雖然本片和《十萬火急》一樣是邵氏出品,都已和其後推出《一個字頭的誕生》《槍火》《暗花》等作品一脈相承,自此杜琪峰及其團隊樹立了獨一無二的個人風格,《PTU》《黑社會》《放·逐》等片的橫空出世又令杜琪峰成為香港黑幫警匪片宗師級人物。

2009年,第四屆鮮浪潮短片競賽頒獎禮舉行。杜琪峰在被問到近期眾多電影界人士批評周星馳的嚴厲、孤僻時,杜琪峰直接回應:“周星馳是孤僻的啦。他有自己的性格和才華。只不過他出名,所以現在被別人講。”他又補充道:“周星馳是天才。他現在這麼成功,不需要反省。如果我是他也不會反省。” 但是在問道雙方是否有機會合作時,杜琪峰笑著反問道:“兩個導演怎麼合作? 除非我去做演員。”

2010年,在外界看似水火不容的兩個影壇大人物,卻出人意料地在一天晚上坐在一起飲酒。周星馳帶美酒赴宴,二人邊飲邊聊,發現記者在門外拍照,周星馳便與友人對調位置,背向記者而坐,記者看到他不時為杜琪峰斟酒言談甚歡。

事後杜琪峰接表示這只是簡單飯局,並無深意。而在被問及二人是否還會再有合作時,杜琪峰意味深長的說:“話不能講死,時間可解決一切,也可能一世都無機會也說不準。” 在外界看來,這是兩人的首次“破冰”,或許兩人根本沒有什麼仇,只是工作上的意見不一。

但在2014年的“向太炮轟周星馳”事件上,杜琪峰旗幟鮮明為自己的老東家說話,表示向家對自己很好,夫婦倆始終支援自己拍高質素的電影。但需注意一點,與此同時杜琪峰並沒有對周星馳做任何評價,只是表達向家對自己的知遇之恩。

2016年,杜琪峰化身“影評人”,直言《美人魚》很難看,完全可以做到更好。又再次掀起星迷的一陣口誅筆伐,認為杜琪峰這是“小家子氣”。可以說,這兩句話充分發揮了杜琪峰自由灑脫而不假惺惺的大炮本色了。

在2016年的《大學問》講座上,杜琪峰公開表示感謝周星馳。談及自己成立“銀河映像”的初衷,他表示在與周星馳第二次合作《濟公》時,認識到自己若要想拍作者風格的電影,就必須要主導創作權。於是才有了後來自成一派的銀河映像。

在後來的一次訪談中,杜琪峰也感情極為複雜的說:

“我最不喜歡,但又覺得他很好,又喜歡他,又不喜歡他,搞得很迷亂的人,叫做周星馳。

“整個圈只有這一個天才。他的框框只有那個框,他離開這個框我沒見過,在他的框裡面他好有自己的風格,那種是不同的,其實他不需要導演的,所以他自己做導演,他自己就是啦。

如果你去到一個正經的戲,比如雷雨,你拿周星馳出來雷雨就散了,來個周星馳,比如演莎士比亞的劇的時候,你再拿周星馳,大佬,莎士比亞會復活來打你,他好多粉絲的。這是不行的,所以我說他有自己的框架,在他的框架裡是成功的,我覺得他是很成功的,但是從他的框架搬到另一個框架,我沒有經過考驗,我看不到會是怎樣。

他做了他的方程式出來,一個周星馳的方程式,但是他有自己的框架,他自己創造了一個框架出來。”

近日《犯罪現場》導演馮志強在採訪時表示:“周星馳和杜琪峰互相欣賞,周星馳很喜歡《槍火》,杜琪峰說周星馳是超級好的演員,瀟灑。”同時的馮志強也評價周星馳是個很好的人,很給新人機會的電影人,尊重創作人。

導演馮志強此前擔任過《少林足球》《功夫》《文雀》《長江七號》《美人魚》的編劇,是周星馳御用編劇之一,由於08年開始轉型做導演,因而與杜琪峰只合作過一次。

相愛相殺的兩個電影人,不可否認都是真心愛電影、拍電影,相信兩人之間的謠言止於智者,而影迷卻還心心念念他們的《黑社會3》《功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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